第120章 報個信兒
圍觀百姓見張宏與高大人熟絡的樣子,紛紛搖頭歎息,世風日下啊,今兒這位姑娘恐怕要遭殃了,長的如此標致,想到她要落入張宏這種紈絝之手,不禁為她覺得悲哀。
高大人朝張宏揖了一禮,右手一抬,“把他抓住!”
張宏仍在得意地笑著,見巡防營的兵逼近前來,自己的手卻被扭住了,他一驚,吃痛叫著:“高大人,你是不是搞錯了,我讓你抓的是這個小娘們兒!”
高大人斥道:“放肆!王昭儀此等尊貴之人豈是你這種人配叫的?給我掌嘴!”
竟然是宮裏的主子!
圍觀百姓對於這個反轉既覺得痛快,又覺得震驚。
昭儀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出門隻是乘一輛普通的藍頂馬車,張宏有眼無珠,衝撞了貴人,想到方才那些辱罵之言,嗬嗬,皇上的女人可不會輕易受這樣的委屈,張宏這下栽了。
高大人的隨從“啪啪”給了張宏兩巴掌,用力之大,打的張宏嘴角出血,眼冒金星,張宏叫著:“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安樂侯張侯爺的家的二爺!我姐姐是含元殿的主子張婕妤,你們敢動我,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高大人搖頭歎息,“宏二爺,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忘把張侯與張婕妤拉下水,你可真是孝順啊。”
張宏也意識到自己衝動了,說錯了話,忙陪著笑臉道:“高大人你高抬貴手,放過我這一次,改日我一定攜重禮登門拜訪。”
高大人朝一旁林初南的方向揖了一下,“宏二爺,今日你犯下的罪可不是本官能說了算的。”
說罷,高大人走到馬車前,恭敬地說:“臣來遲了,讓皇上受了驚,請皇上治罪。”
孟軒鶴的聲音從車裏傳出來,“事發突然,非你之過,免罪。”
高大人:“謝皇上隆恩。”
隨後,高大人捧著方才暗衛給的那塊玉佩,將手舉到車簾邊,往裏探了探。
孟軒鶴拿回玉佩,吩咐道:“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給朕押進宮裏。”
“喏!”
四周靜悄悄的,圍觀群眾們都驚呆了。
今兒是什麽日子?
以為見到了一個王昭儀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沒有想到當今聖上,大齊天子就坐在那輛馬車裏,就在他們不遠的地方。
張宏剛才那般咄咄逼人,車內的人都不肯出來,原那是皇上啊!
想到張宏方才那些話,皇上真是能忍,換作任何人一個人,早就把張宏打的滿地找牙了。
百姓們不禁覺得當今聖上並非等閑之輩,並非輿論傳的那般昏聵。
他們自發地跪了下去,齊聲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初南已經回到了車裏,聽著百姓們的山呼,心裏麵一陣欣慰,小聲道:“皇上,你要收拾張宏,百姓們都很高興呢。”
孟軒鶴握著她的小手道:“我看,是你方才教訓張宏才讓他們覺得痛快。沒事了,咱們回宮。”
“嗯。”林初南心裏湧起一陣滿足與甜蜜,覺得有這樣一個男人做自己的夫君,是她的福氣。
高大人親自帶隊,護送孟軒鶴的馬車往皇宮的方向行去。
孟軒鶴挑開了車簾,跟隨在車旁的高大人見狀忙湊上前去,恭聲問:“皇上有何吩咐?”
“高辰,你今日之舉可把張府得罪的不輕,你可想好怎麽應對了?”
高辰心裏頭也在想這個問題,當暗衛把那塊玉佩交給他,命他出兵之時,他就知道,他要倒黴了!
雖然救駕能夠在皇上麵前露臉,讓皇上記住自己,甚至提攜自己,可皇上畢竟是高居廟堂之人,世間江湖,要想活下去,還得好好地伺候著那些有權有勢的大臣啊。
高辰破罐破摔道:“臣是為了救駕,張宏的確犯了大不敬之罪,長安百姓都親眼看著,臣不能當著百姓的麵兒徇私枉法。臣,不後悔。什麽事情,都及不上皇上的安危。”
孟軒鶴能夠理解高辰,且挺開心高辰能夠實話實說,而非說一大堆對他阿諛奉承之言。
他提醒道:“你不妨派個小兵去張府報個信兒。”
高辰一愣,“皇上,您”
“朕總不能讓你過不去。”
高辰忙揖手,“謝皇上體恤!”
他當即招來一個侍從,命令速去張府通風報信兒。
這樣,就算捉了張宏,張府之空也知道他是迫於皇上的威嚴與百姓的輿論而為,並非他的本意。張文昌也不能把他怎麽樣了。
他沒想到皇上竟會如此替他著想。
高辰看了看車窗,隻不過,車簾已經放下,看不見皇上的天顏了。
張府之內,管家突然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
“侯爺——侯爺——不好了!”
張文昌才受了死士行動失利之擊,猛一聽“不好了”,嘴角都抽搐起來,沉聲道:“好好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管家哭腔道:“宏二爺他,他,他在長安大街上把把皇上和王昭儀給罵了!”
張文昌聽見這話,隻覺得氣血直衝頭撞,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幸而張信聽見聲音出來扶住了他。
屋裏頭的家眷聽見管家的知都驚的說不出話,張宏怎麽能如此糊塗?
聽管家說了來龍去脈,張文昌氣的直拍大腿,“這個孽障!他這是嫌我命太長了不是?好好的他攔誰的馬車不好,偏偏攔住了皇上與王昭儀的馬車,孽障,孽障!”
“父親,二弟被押進了宮裏,皇上這是要嚴懲他啊,咱們得想辦法先把他救出來啊。”
“救?”張文昌氣的都笑了,“要救你去救,老子權當沒他這個兒子!他得罪的可是當今聖上啊!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辱罵皇上羞辱昭儀,他以為他是屬貓的,有九條命?”
張信愈再說,又被張文昌訓了一頓。
張信知道,這個節骨眼兒張宏犯事的確令人頭痛,可父親的表現也太讓他失望了。當初林萬裏那麽厲害的人物,都被父親弄死了,諾大的林府,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
父親本有機會掌控住皇上的,是父親優柔寡斷才讓局麵變得如此對他們不利。
張信心道,你不救,我救。
張信可不願意坐以待斃。
自己的弟弟妹妹全被皇上辦了,下一次可能就輪到他了。
回到宮裏,孟軒鶴命人將張宏關入了宗正府,那是關押皇家罪犯的地方,讓他進那兒,算是抬舉他了。
命人嚴加看守,不得將張宏任何信息透露出去。
同時又給掖庭詔獄下了一道旨,嚴審池夏,威逼利誘,不管用什麽辦法,盡快撬開池夏的嘴。
林初南也已寫好了給朝征的信,命秦平快馬連夜送去,並留在韓征身邊,無旨不得回京。
秦平突然被調走,心裏麵滿是不舍,尤其是對太子,這些天都是他帶著太子玩,跟太子可親厚了。
林初南看他的樣子,笑了笑說:“你不會在那兒呆太久,等事情過去了,我就把你詔回來,還給你論功行賞。”
秦平眼睛湧出淚,跪地道:“奴才不敢要賞賜,能得主子信任,為主子辦事是奴才幾輩子修來的福份。奴才就是舍不得主子和殿下,奴才不在的日子,主子可一定得好好保護自己,保護殿下。”
孟軒鶴坐在案前,用一隻手翻著奏折,翻一本,摔一本。
林初南送走秦平,走進暖閣,看他一臉慍色,她笑了笑,上前撿起一本被他扔到地上的折子,打開一看,是立後的折子。
林初南含笑道:“這折子你又不是沒見過,怎麽今兒對它們發這麽大的火?”
孟軒鶴道:“南兒,朕的手傷了,還是由你代筆批複折子,這些提議立張新柔為後的,全都給朕罵回去,怎麽狠怎麽罵,罵的他最好幾個月都不敢再上折子。”
林初南坐到他身邊,“皇上,你身上有傷,別動氣。你是想借著張宏的事情,出口氣。我幫你就是。隻是,這些折子不是今日的,他們還不知道張宏犯的事,有的甚至不知道張婕妤已經被打入冷宮了呢。”
“朕不管,越這樣越要狠狠罵,讓他們以後做事給我多掂量掂量,考慮清楚。”
“喏。”林初南點頭,提筆回複。
待她幫孟軒鶴批完折子,天都黑了下來,孟溪舟已經在外頭露了幾次頭,都被六月與滄海拉住了。
林初南見孟軒鶴睡著了,走過去為他拉了拉被子,才提著裙裾輕步出去。
在外頭生悶氣的孟溪舟一看見林初南就撇著小嘴叫了一聲,“娘親。”
林初南快走幾步,手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將孟溪舟抱了起來,“爹爹睡著了,他受了傷,你要聽話,別吵著他休息,知道麽?”
孟溪舟問:“是誰傷了爹爹,我要把他大卸八塊,為爹爹報仇。”
林初南笑了笑,“你是太子,不要總想著報仇報仇的,很多事情不是簡單的報仇那麽簡單,你呀,要好好聽娘親與爹爹的話,將來你讀了書,很多道理就會懂了。”
“我聽話,我一向娘親的話。”
六月與滄海見太子如此懂事,欣慰地露出了笑容。
孟溪舟說聽話還真話,主動地拉著六月走了,說爹爹睡著了,娘親幫爹爹看折子也累著了,娘親也需要休息。
六月無奈,叫了一個平時還算機靈的宮女,囑咐宮女警醒著點兒。
“滄海,你也來。”孟溪舟打著手勢。
滄海指了指自己,猶豫了半天,皇上睡著,自己去陪一下太子也無可厚非。
到了東偏殿,孟溪舟兩手插在腰上,氣鼓鼓道:“你們一定知道今兒是誰傷了爹爹,快告訴我!”
六月與滄海對視同眼,非常一致的抿緊嘴唇,搖頭。
可別看孟溪舟隻是個三歲的小孩兒,心眼兒多的很,一番威逼利誘之下,六月與滄海就把張宏給招了出來。
上官府遇刺一事,皇上與昭儀也沒跟他們多說。
孟溪舟一跺腳,“好,你們倆帶我去宗正府,我要把那個張宏打的哇哇叫,為爹爹與娘親出氣!”
六月與滄海扭過身去,兩顆腦袋抵在一起嘀咕了一陣。
皇上回來有多生氣,他們是看見了的。皇上一定是礙著身份,才沒對張宏用刑,隻是關進了宗正府。
可太子就是不一樣了,太子才三歲呀,三歲的小孩子把張宏給打一頓,捉弄一番,誰也不能真的跟他置氣。
六月眼底藏著喜意,“殿下,我們帶您去,不過,咱們得悄悄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孟溪舟自覺地壓低聲音,“隻要你們帶我去,我就悄悄的。”
滄海說:“我們先商量一下怎麽折騰張宏”
林初南回到暖閣裏,坐在榻邊看著孟軒鶴,他看起來睡的很沉,想想,他在上官府受了傷,隻是包紮了一下就往宮裏趕,偏生路上又遇見了張宏,一番鬧騰,他動了氣,回來還處理了一些事情,一定累壞了。
林初南趴過去瞅了瞅他臂上的傷,眼睛裏都是心疼。
這次,他竟然沒吵著叫痛。
林初南嘴角又抿起一抹笑意,伸出手撫著他俊朗的臉龐,細細地看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皇後看夠了麽?”
冷不丁地,聽見孟軒鶴的說話聲。
林初南撫在他臉上的手啾地收了回來,見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眼睛也睜了開。
她小臉漲紅,想找個地縫鑽下去,沒想到第一次偷偷地欣賞他的俊顏就被抓到了。
“你,你什麽時候醒的?”
孟軒鶴不說話,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凝視著林初南,眸光深邃又複雜。
她正要再開口說話,他突然伸出手將她的腦袋壓了下去,探上前來用力將她吻住,吻得她呼吸都快不能時,他才說了一句“早就醒了。”
林初南趁著他放手,趕緊坐直了身子,下意識地用手背拭了找嘴唇,唇瓣之間似乎還留有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南兒,你是不是給我下了什麽藥?”
林初南有點吃驚,秀致的眉蹙起,“你怎麽會這麽問?”
“為何我一看見你,就忍不住想抱你,想親你,想跟你做我們兩個人才能做的事情呢?”
林初南呆呆的,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想到自己方才還誤會,以為他懷疑了她。
她懊惱地捶了捶頭,在他麵前,她怎麽變得這麽笨了。隨即又嗔看著他,故意道:“對,我就是給你下了藥,讓你離不開我的那種藥。”
孟軒鶴看著她嬌嗔的樣子,看著她白裏透紅的臉蛋,瀲灩如水的眸子,一時情動,拉了她的手,“南兒”
她明白他的意思,掙了掙胳膊說,“孟軒鶴,你受傷了,你還沒吃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