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哼男人

  林初南怔了一下,眼睛裏的光滅了一些,“你,現在.……是不是又變成了對我沒有記憶的孟軒鶴?”


  孟軒鶴一臉迷惑,什麽叫又變成了?


  他本來就對好沒有記憶好不好?

  隻是她看著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冷漠了一些,緊接著便感覺到她摟著他腰身的小手也抽了回去。這令孟軒鶴有些失落,他臉上帶著一絲輕挑的笑意,說:“有沒有記憶你都是我的皇後不是麽?”


  林初南聽出了他話裏的深意,就算他對她沒有記憶,也沒有愛,也是可以跟她做一些親密的事情的,比如此刻,睡在一個被窩裏,緊貼在一起。


  她莫明的惱怒,“你無恥!”


  說完,便迅速下了床,在一旁的衣架上拿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


  孟軒鶴被罵,呆愣了一下,輕笑了一聲,“皇後,是你半夜跑到我這兒來的,現在反倒說我無恥,你就不怕我一不高興把你給廢了。”


  正在係著衣扣的林初南,聽見這話,動作一滯,抬起頭來,凝視著他,審視著他,那種眼神既陌生又難過。


  孟軒鶴感覺到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重了?


  畢竟古代不比二十一世紀,古代的女子應該不是什麽玩笑的都開得起的。


  隻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且他這個的皇後的脾氣比他想象的要強硬的多,她唇角閃過一抹自嘲,慢聲道:“如果皇上覺得妾身不配做這個皇後,大可以將妾身廢了,妾身一生所願,本不是皇宮。”


  孟軒鶴無趣,平躺在了枕頭上,但少爺的自尊心作祟,縱然知道自己有些占了便宜還賣乖,仍然是回了一嘴,“你若被朕抓到什麽刹,還真保不準。”


  林初南沒有哼聲,轉身出去了。


  看著那抹離去的背影,孟軒鶴躺在床上長長地吐了口氣。


  外頭正在忙活的孟悅慈與玉兒看到皇後從寢殿裏出來了,忙迎了上去,兩個人的臉上都是喜色。尤其是孟悅慈,昨日她出宮去看父親孟郊了,今兒天一亮進宮,才知道了皇上蘇醒的消息,格外的興奮。


  “娘娘,您起來啦?皇上醒了麽?”孟悅慈瞅著林初南微紅的小臉,眼神變得曖昧。


  林初南知道孟悅慈老毛病又犯了,嗔著臉色道:“他醒了,你進去伺候他吧。玉兒,你來伺候我洗漱。”


  玉兒應了一聲。


  孟悅慈有點奇怪,皇後娘娘好像不怎麽高興。


  孟悅慈去叫宮女們準備了熱水,便領著進了寢殿,進了門,看見皇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連被子都沒有蓋好。


  她快走幾步,上前為皇上拉了拉被子,笑著說,“皇上怎麽不多睡會兒?”


  正在為方才冒犯了皇後而苦惱的孟軒鶴,驀地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睜開了眼睛,見又是一個美女,不過她穿的衣服跟昨天那個玉兒又不太一樣,但看著也不像個普通的宮女。


  難道,是他的妃子?


  皇後也是的,明知道他對這裏沒有記憶了,也不跟他講一下宮中的人事,好教他心裏有這個數。


  此時,他唯有裝深沉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睡了這麽多天了,哪有那麽多覺?”


  孟悅慈覺得也是,笑著說,“我聽玉兒說昨天馮太醫給您把了脈,也沒有什麽大問題,好生養著就是。不過,現在外麵還有些冷,您最好不要出去,再過一個月,開了春兒,天暖和了再到外頭散心。”


  話說著,孟悅慈已經擰好了毛巾,伸手掰了他的肩膀,“皇上,先坐起來吧。”


  孟軒鶴借著她的力坐起,一旁的宮女趕緊在他身後墊了靠枕,拿了外衣給他披上,讓他坐好。


  孟悅慈伸過手仔細地給他擦拭臉龐。


  這幾天皇上都是躺著,看不真切,此時皇上坐了起來,這麽直觀地看,皇上真的是憔悴了很多。


  孟悅慈禁不住說,“那些人真是太可惡了,竟然連皇上也敢加害。您不知道,娘娘這些日子有多麽擔心您,娘娘的日子過的有多麽難。”


  “你說的是皇後麽?”孟軒鶴問。


  孟悅慈覺得皇上這話說的不對勁,不過,仍然是肯定地點了頭,“不是皇後娘娘還有誰?您是皇上,關乎著江山社稷,您出事那真是頂天大的事,娘娘不敢對外人說,生生一個人扛著,就連我跟玉兒,也是最後才知道這大半年來,住在建章宮裏,坐在龍椅上那個,是假的.……”


  孟軒鶴一怔,“什麽假的?”
……

  林初南洗漱梳妝好,六月也從小廚房過來了,打著手勢著早膳都準備好了。


  林初南說,“你把皇上的那份送進去,讓悅慈伺候他用膳吧,把我的拿到偏殿裏來,我跟太子一起吃。對了,讓奶娘一會兒把溪期抱到偏殿,讓我抱抱他。”


  六月有些奇怪,打著手勢問,“為何娘娘不與皇上共同進膳?”


  林初南淡淡一笑,“他才醒,清淨些比較好。我也想孩子們了。”


  六月感覺到皇後不太高興,可是又不敢過多的去問,隻好照作了。


  很快,偏殿裏就支起了桌子,孟溪舟興致勃勃地坐在膳桌前,兩隻小手托著腮幫,黑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娘親,怎麽看都看不夠的樣子。


  旁邊六月布菜,秦平在一旁候著,見太子都不知道吃,打趣道:“太子殿下,皇後娘娘的臉上有花兒麽?”


  孟溪舟晃晃腦袋。


  “那您趕緊吃飯啊,總盯著娘娘看什麽?待會兒還得去上課呢。”


  孟溪舟朝秦平吐吐舌頭,轉頭又看向林初南,乖巧地問:“娘親,您今兒怎麽想起來陪我吃飯了?我還以為您隻要爹爹,不要我了呢。”


  林初南笑了笑說,“胡說,我怎麽會不要你。隻是這些天你爹爹這些天不太好,我得守著。現在他醒了,也不用我守著了。”


  “娘親,我一會兒能先去看看爹爹再去上課嗎?”


  林初南進食的動作滯了一下,“先去上課吧,他才醒來,腦袋不是很清楚,不宜見什麽人。”


  孟溪舟有點失落,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又問:“那您晚上還能陪我一起用膳嗎?”


  “好啊。”


  孟溪舟這回咧開了嘴笑,提起筷箸往嘴裏夾菜。


  不一會兒,娘奶將溪期皇子抱了來。


  林初南被孟軒鶴攪得本也就沒有什麽胃口,當即放下筷子從奶娘懷裏接過了溪期,看著他的眉眼,簡直跟孟軒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如果,昨夜那個孟軒鶴,看到溪期,該有多麽高興啊。


  不一會兒,孟溪舟吃飽了,漱過口,喝了杯茶,又爬到林初南身邊逗了逗小溪期,才依依不舍地跟著秦平上課去了。


  六月差了人來收拾桌子。


  滄海進來了,手裏拿著封信,打手勢給林初南比劃著。


  林初南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顆心沉了沉,將那封信接過,看著上頭絹秀的小楷字體,是容采薇遞進來的請安信。


  寫給孟軒鶴的。


  昨夜容采薇接到宮裏的信兒,知道皇上蘇醒了,自知她如今是進不了宮的,便寫了信給皇上。


  林初南捏著信,指尖有些發緊。


  玉兒進來,見狀問:“娘娘,誰的信啊?”


  林初南將信遞給了玉兒,“容美人的。”


  玉兒嘴一噘,眉尖蹙起,“她,寫給皇上的?”


  林初南點了點頭。


  “她怎麽還有這臉?告訴她一聲皇上醒了,是給她臉麵,她這一來信,是想做什麽?蹬鼻子上臉啊?不行,這信,不能讓皇上看見。誰知道,她會在信裏寫些什麽。”


  林初南也是擔心這個,畢竟,孟軒鶴現在對沒有任何記憶,反倒還有一些誤會,對容采薇的搭救之恩,倒是心念念的。


  她將孟溪期交給奶娘,讓奶娘退下了。


  思索半晌,她說,“還是給他吧。”


  玉兒不解地喚了一聲,“娘娘——”


  林初南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自從她被挾持歸來,在不知道孟軒鶴已經變成李顯的時候,麵對他的性情突變,期間經受的種種失落,到知道他已經不在宮裏,落入了孟卓的手中,心中所遭受的折磨和打擊,再到後來忍辱負重,盼著分娩,除掉穆佩妍,軟禁了孟卓與李顯.……這些事情,似乎比一輩子做的事情還要多。


  她真的覺得很累很累。


  如今把孟軒鶴找了回來,竟然又要麵對他對她失去了記憶。


  她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他把她忘了,把他們之間一起經曆的種種,那些誓言與承諾都忘了。


  留下她抱著那些回憶,這太殘忍了。


  這個容美人,她不打算管了。


  反正他是皇帝,他想怎樣就怎樣。


  她倒要看看,缺失了一段記憶的孟軒鶴會做出什麽事情。


  實在不行,她就帶著溪期出宮去,走的遠遠的,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去。


  也比他知道了她將容美人的信截下,真把她廢了強。


  寢殿裏,正跟孟悅慈說話的孟軒鶴,聽見玉兒聲音。


  他準了玉兒進來。


  玉兒的臉色不太好,手裏捏著封信,遲疑地遞給他,悶聲說,“皇後娘娘讓我交給您的,有人給您寫了一封信。”


  孟軒鶴一看到信封上的字跡,便知是容采薇的。


  他凝眉接過信,說道:“我知道了。”


  玉兒哼了一聲,轉身去了。


  孟軒鶴聳了眉,這丫頭,真沒規矩。


  麵前,孟悅慈的臉色也凝了起來。


  孟軒鶴把信拿起來在孟悅慈臉前晃了晃,“怎麽你們提到容采薇都這副樣子?”


  孟悅慈不答反問:“皇上要看這信嗎?”


  孟軒鶴道:“要看,為何不看?”


  孟悅慈眉頭一皺,站了起來,“難道我給您講了這半天,都白講了?皇後娘娘為您做了這麽多的事情,容采薇不過是碰巧遇上您,還居心叵測的,您剛才也對我說了,在芙蓉鎮就對容采薇不怎麽信任,現在卻要在這裏看她的信,皇後娘娘知道了心裏該多難受啊!”


  孟軒鶴說,“如果不看,心裏終歸是個結,我覺得還是看了比較好。”


  孟悅慈臉色一沉,“哼,男人!”


  說罷,轉身走了。


  孟軒鶴怔了怔,以前在電視裏,總看見古代的女子以男子為尊,尤其是對皇上,那是言聽計從,小心伺候著。椒房殿的這幾個女子,怎麽跟他了解的古代女子不一樣呢?


  孟悅慈氣呼呼地離開了寢殿,進了偏殿,見林初南正坐在那兒看書。


  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不平道:“娘娘,您也太實在了!怎麽就把容美人的信真給皇上了!”說罷,左右瞧瞧,見沒有侍立的宮女,俯到林初南耳邊道:“就是給,咱也得先打開瞧瞧,再封上才遞給皇上啊。”


  林初南的眼睛停留在書頁上,淡淡道:“我對她寫給皇上的東西,不感興趣。”


  “您就不怕皇上被他蠱惑了?皇上現在的記憶可是不全呢!”


  林初南抬起頭,看著孟悅慈,“如果是你呢,你會怎麽做?”


  孟悅慈沒料到皇後會反問她,她噎了舌。


  “如果這件事情換成你與連大哥之間,你會怎麽做?”


  孟悅慈扁了扁嘴唇,自知錯了。皇後娘娘不管對容美人做什麽,那都是合情合理,又都輕而易舉的,可是皇後有自己的驕傲,自己的骨氣,不願意去那麽對付一個已經連皇宮都進不得的女人。


  而且,那麽做,終究會在皇後與皇上之間結下一個結。


  也會讓皇上看輕了皇後,把皇後當成普通的後宮之中隻會爭寵的女子。


  皇後又是自信的,她相信,就算容美人真的在信中給皇上說些什麽,她既然第一次能夠把皇上的心捉住,這第二次,也一樣可以。


  孟悅慈抿了抿嘴唇,小聲道:“皇上問我你們之前的事情呢。”


  林初南沒說話,繼續看書。


  孟悅慈笑了笑,“我都告訴皇上了,不過,我說的不是特別仔細,再說了,很多細節我也不知道啊。娘娘,這要靠您自己去說了。聽說,多給失憶的人腦袋受損的,講講從前的事情,還有助於恢複呢。”


  林初南抬眼瞥了她一眼,“我的事兒就不用你瞎操心了,馬上就要成親的人了,多對連大哥上點心要緊。”


  聽見這話,孟悅慈一張臉頓時變紅。


  “你也有害羞的時候啊?”林初南調笑著,從褥子上抽出一本書塞給她,“喏,還給你,這回用得上了。”


  孟悅慈一看到書封上“春宮圖”三個大字,表情怪異起來,“娘娘,您,您.……還留著呢。”


  “那可不,就等著還你呢。”當初因這本書,可讓孟軒鶴把她誤會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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