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1更)
心疼(1更) 連祈燁長臂一伸,將她的臉掰過來,用力摁在他胸口上,擋住那殘忍的一幕。堅實的懷抱靠過來,她心底所有的痛席捲而來,終於忍不住埋在他胸上壓抑的哭出聲。
就這樣靠著,能感受到他渾身的戾氣和肌肉的僵硬。此刻連祈燁的心情一定比她的更糟糕。
景容拉上帘子,在給孩子做檢查。晚吟緊緊揪著連祈燁的襯衫領口,即便是藏在他胸口上,仍舊能隱隱聽到孩子虛弱而沉重的呼吸聲,聲聲入耳,刮著晚吟和連祈燁的心。
「唰——」的一聲,帘子拉開,景容走出來,面色酷寒。
「內臟大出血,必須立刻手術。小羽毛是熊貓血a型,我們血庫里的血不夠,你們立刻做準備!」
「我!抽我的!我就是熊貓血!還是a型!」晚吟著急的捲袖子,恨不能立刻就將自己的血全拿出來給小羽毛。景容本能的想帶晚吟去抽血,可是想到那晚燁和自己說過的孩子的話,神思一頓,看了眼連祈燁。
果然……
他已經不動聲色的將晚吟的袖子放下來,轉身吩咐左輪,「讓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去驗血,有rh陰性a型的立刻彙報!」
「是,先生!」
…………。
「就用我的不行嗎?連祈燁,孩子的情況已經不能拖了!」晚吟不解他這樣的舉動,又將袖子捲起來要跟護士走。
連祈燁伸手拉住她,「我有安排!」
他倒是想抽她的血,立刻救孩子。可是……
直系血親不能相互獻血,容易發生併發症,這亦是醫學常識。他不能讓孩子冒險!
景容看連祈燁的舉動,已經知曉那晚他說的話絕不是開玩笑。重重看了眼他,「現在小羽毛要進手術室了,你們趕緊把血送過來,不能再怠慢。」
「我知道。」連祈燁點點頭。
小羽毛被推出來,滾軸在醫院的長廊里劃過,那一聲聲就像劃在兩人心上一樣,痛苦難當。晚吟堅持要給小羽毛輸血,連祈燁依然鎮定自若,只說:「等左輪那邊找不到匹配的,你再輸血還來得及。你去陪小羽毛,別讓他一個人,我去問問情況。」
晚吟想了想,也真擔心小羽毛一個人害怕,只得匆匆跟著他們往手術室走。小羽毛臉色烏青的躺在病床上,小小的手臂伸出來,上面是一條條血印子,手背上吊著點滴,眉心揪著,苦不堪言。
晚吟雙手緊緊摳著床沿,疾步跟著往手術室的方向走。眼淚嘩嘩直流,卻不敢哭出聲,只怕驚擾到孩子。
景容看著這一幕,亦覺得揪心不止。是血親濃於水的關係嗎?所以,即便現在以為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她也這樣難過。
手術室的門,轟然打開。晚吟還要跟進去,景容已經將她攔住,「你等在外面。」
「可是……」
「沒有可是。」景容鎮定的望著她,「相信我,小羽毛一定不會有事。」
他的醫術,能讓連祈燁那麼信任,自然是極佳的。能得到他的保證,晚吟多少有了把握,可是,心裡那根弦仍舊緊緊繃著,一刻都不敢鬆懈。
垂頭在長廊的椅子上坐下,椅子冰冷,寒意滲人,她也不曾發覺。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長廊上再傳來腳步聲,她才側目。
遠遠的,就見連祈燁緩步朝自己走來。
披著長廊上的燈光,他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那一刻的他就像天神一樣,輕而易舉的將她心底所有的不安和惶恐都阻擋住。晚吟站起身來,焦慮的朝他走過去。不等她開口問,他已經點頭,「別擔心,已經在抽血了。」
晚吟這才長鬆口氣。一低頭,就見連祈燁黑色襯衫上,手臂那一塊有些不對勁。職業使然,讓她一眼就看了出來。
「你受傷了?」她驚問。伸手碰了碰,沾到滿手的血,她驚得倒吸口冷氣。
手碰到傷口,痛得厲害,可他卻一聲不吭,只是微微皺眉。不動聲色的將手臂藏到身後,「沒什麼事,一會讓人包紮一下就好。」
「怎麼會沒事?流這麼多血!」晚吟氣惱難當。
顯然是昨晚在馬來西亞的時候就受了傷,可他一路上居然一聲都不吭。而且,自己也真是太大意了!這麼長的時間,竟然都沒有發覺。
她懊惱不已,拖著他就走,「現在就去看一下,我陪你去包紮。」
「裡面有顆子彈,我不想橫生枝節!」
子彈?!
晚吟聽得心驚肉跳。
裡面一顆子彈,直到現在他居然都沒有取出來!他到底是什麼人?這種痛若是換做別人早就不能忍耐了,可他居然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晚吟心頭擰著疼,瞪了他一眼,很想教訓他一頓,可是,此刻更多的心疼取代氣惱。
她直接將他帶上樓。看著晚吟牽著連祈燁出現,一群護士醫生都看直了眼。剛來上班的琉璃,端著葯,一張嘴成了『o』字型。
這什麼情況?
雖然有猜到他們是什麼關係,可是,這麼高調的出現在這兒,可完全不像晚吟的風格啊!
「琉璃,幫我拿點紗布、剪刀、鉗子還有消炎藥到特二病房來,拜託了。」經過慕琉璃身邊的時候,晚吟和她低語,沒有多做解釋,只匆匆往特二病房走。
琉璃一聽這些東西,再一看晚吟的神色,便知道出事了。一刻不敢怠慢,將手裡的事先交給旁人,轉身便去取晚吟需要的東西。
………………
「你先坐下,讓我看看傷口。」進門,帶上病房的門,晚吟立刻說。
連祈燁在沙發上坐下,看了眼晚吟凝重的神色,他低語:「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有一顆子彈,就已經夠嚴重了!如果傷到筋骨的話,你這手臂都有可能廢掉!」相對來說,她的情緒比作為當事人的他要激動好多。若是讓旁人看起來,還會以為受傷的是她,而不是他。
連祈燁看她一眼,唇角微挑,「你確定要看傷口?不會被嚇著?」
莫名的,沉鬱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
「我是護士!」晚吟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就捲起他的袖子。黑色襯衫,已經被血染濕,血腥味瀰漫在空氣里很是刺鼻,那粘稠的液體粘在晚吟手指上,讓她指尖輕顫。
她的脆弱,連祈燁看在眼裡,居然有些不忍。抿唇,「不用看了,一會我自己來。」
她執拗的搖頭,「我來。」
見過的血,見過的傷,這幾年多得數不清。她膽子越來越大,連屍體都不怕。可是……
如今,傷的是他,卻忽然變得膽小。
終於將袖子全部捲起,那血肉模糊的傷口映在眼裡,她吸了口涼氣,眼眶潮潤。哽咽著問:「還有其他傷嗎?」
他望著淚眼朦朧的她,心頭微動,開口,連聲音都軟了幾分,「沒有。」
直到此刻,心頭巨大的陰霾和嗜血,彷彿都在她的眼淚中緩緩收斂了許多。
昨晚見到小羽毛慘狀的時候,他惱恨得幾乎當場要讓唐曜斯血濺三尺。可是,唐曜斯是多麼精明的人?怎麼會讓人這樣輕易的探了他的行蹤去?
連祈燁早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這番的綁架,他亦無非是挑釁罷了。
原本可以全身而退,但小羽毛差點被埋伏的人用槍射中,他抬手替孩子擋了一槍,對方立刻就被打成了馬蜂窩。他由衷的慶幸,當時那樣的場景小羽毛是全程昏倒的。
「東西都拿來了!」琉璃推門而入,看到他的傷口,也怔了一下。望著兩人,擔心的問了一句:「沒事吧?」就將來她。
「嗯。」連祈燁只是淡淡的回應。晚吟伸手接過琉璃送來的東西,琉璃用眼神詢問,她便說:「回頭和你細說。你還好嗎?」
琉璃當然知道她是在問她和景容的事。笑了一下,唇角卻是掩不住的苦澀,「都什麼時候了,還擔心我。那是槍傷吧?要幫忙嗎?」
「不用了,我應該可以自己搞定。」晚吟想了一下,「有件事需要幫忙。這兩天我可能都沒辦法來上班,你能幫我和護士長申請一下調班嗎?」
琉璃爽快的答應,點頭,「當然沒問題。」
…………
琉璃很快就出去了,病房裡只剩下連祈燁和晚吟兩個人。
「就是她讓景容連栽了兩個跟頭。」連祈燁的語氣,有些興然。倒是難得看景容那麼狼狽。
「昨天不是景容的訂婚宴嗎?你怎麼沒參加,還在大街上陪王茵喝咖啡?」晚吟想起這件事來。
連祈燁順手拿了剪刀,利落的剪了一截紗布。
邊說:「終究要變成一個笑話,何必攙和這種熱鬧?最後男主人公率先落跑。」
晚吟搖頭。有些搞不懂景容和琉璃的感情。他是因為愛琉璃,才突然落跑的嗎?
「我先幫你把子彈取出來。」沒有再聊琉璃的事,晚吟把注意力落到傷口上。
「嗯。」他點頭,又看她一眼。她小臉皺成團,臉色有些蒼白,握著鑷子和手術刀的手,有些顫抖。
「如果不行就放著,我自己來。別勉強自己。」
晚吟搖頭,「我沒那麼脆弱。只是,怕你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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