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讓謠言先飛一會兒
王陵山站在望月樓上，看著天上的明月。
當初他還是一個孩子。
喜歡長安城元宵節的花燈，那時候是最熱鬧的時候。
也喜歡阿姐。
可是後來，卻突然舉家遷徙，去了流放之地。
在那裏，王家雖然沒有遭受打壓，沒有過著清苦的日子，可是和當初在長安城的時候，還是有著很大的差別。
關鍵是，長大了的王陵山，在得知了阿姐的遭遇之後，便有心想要討一個公道。
嗬護他好幾年的阿姐，最後被武後用陰謀詭計給逼迫的廢了，最後還讓人處死了她。
這對於王陵山來說，他失去的不僅僅是榮華富貴以及世家世子的身份，更是一位阿姐，一個親人。
“江楓啊江楓，不是我在擋著你的路，而是你擋住了我的路啊！”
喝了一口酒。
王陵山又倒了一杯，最後灑在了地上。
半山公被刺殺，靖山公病死床榻的第三天，就有學子堵在了驛館。
請求江楓現身給一個說法。
等到這第三天，驛館外麵已經出現了三十幾位學子。
這些其中有一些是半山公的學子，還有一些是靖山公的學子，剩下的，都是被拉來充數，和看熱鬧的。
隨著學子越來越多，看熱鬧的百姓也是越來越多。
知道了大唐的太平公主的駙馬，直接辱罵半山公，還氣死了靖山公。
一個一個也都開始聲討起來。
“大郎，你可有何對策？”
狄仁傑在等了三天，見到江楓無動於衷，便想要出手了。
“沒有。”
狄仁傑愣了一下，然後便說道：“那這一次，就讓狄某來吧。”
江楓笑著說道：“狄公不用擔心，也不必做什麽，對於這種事情，其實最好的做法，便是不用理會。
有一些人的手腳本就不幹淨，不出事兒還好，出了事兒，那就不是死能夠逃避的。”
狄仁傑疑惑道：“大郎何出此言？”
江楓神秘地回道：“不過幾日，狄公就會明白了。”
……
江都的一個書局，裏麵賣著一些書籍。
在這江南水鄉，可以看到很多耕讀之家，連一些總角之童子，都會認識一些字。
這裏不缺吃穿用度，所以讀書的風氣也是非常濃厚。
大唐最大的幾個耕讀之地，第一當然要數關中，其次便是青州學子，還有這江都學子。
關中學子多豪放，喜歡仗劍遊俠兒的讀書方式。
青州子弟多酸儒，喜歡之乎者也。
而江都弟子多溫婉，喜歡的是燈紅酒綠，去花樓、吃花酒，寫幾首詩，讓花魁傳頌。
這才是他們江南學子的讀書方式。
“東家，你們這裏，可有那個書？”一個書生踱進了書店，見到店內隻有東家一人，便上前輕聲問道。
問完了之後，便緊緊地看著店門。
東家一聽便知道對方想要的是什麽書，也輕聲回道：“有，最近出了一本新的，那文筆簡直是太妙了，讓人欲罷不能啊！”
書生眼前一亮，頓時回道：“好，我要了。”
東家俯身在櫃台下麵，拿了一本書籍出來。
看得出來，這書籍質量不怎麽好，小小的一本，用麻線裝訂了一下。
書上一看書名。
“西廂記？”
掏出荷包，付了錢，便把書籍塞進了胸口的兜內，觀察了一下店外的情況，就匆匆走了。
僅僅是一天的時間，江都慢慢地就出現了一些異樣的情況。
“嘖嘖，沒有想到，這半山公和靖山公還有此等喜好，當真是老當益壯啊！”
那個買了書籍回去之後，便翻開看了。
擦了擦手。
一副賢者的模樣。
嘖了嘖嘴，發出了一聲感慨。
這西廂記描寫的便是半山公和靖山公欺男霸女的事情，還和那些花魁有著一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最關鍵的是，這半山公和靖山公的家中，當真是讓人心潮澎湃啊。
這本書，當真是可以被奉為精品了。
“我最近發現了一本非常不錯的書，你要不要看？”一個長相略顯賊眉鼠眼的學子，對旁邊的學子輕聲問道。
那模樣，明顯就有一些讓人覺得在做賊一樣。
“什麽書？”
賊眉鼠眼的學子掏出來一本，放在桌子上。
“保你看了之後，就愛不釋手了。”
那學子好奇翻看了一下，頓時就目瞪口呆。
一天的時間，這本書籍就在江都的那些學子還有不少讀書人之間傳開了。
一些學子本來是抱著批判的心思去翻開這本書的，結果便一發不可收拾。
還有一些學子，純粹就是好奇。
然後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到了第二天。
驛館外麵的學子，就剩下那些半山公以及靖山公的學生了。
這些人，還在繼續聲討，並且說那些書籍都是出自於江楓此等小人之手，要讓朝廷嚴懲不貸。
然而，等到一上午過去。
又走了不少學子。
因為半山公和靖山公的兩家之人，被人給告了。
他們家的確是有著霸占別人良田的事情，同時，家中的管事更是仗著兩家的威望做了不少欺男霸女、謀財害命的事情。
一時間，半山公和靖山公的名聲，一下子就一落千丈。
不過幾日。
朝廷的旨意也到了，直接抄家流放。
王陵山看完了西廂記，臉色紅潤，目光卻露出了一絲恐懼。
對方什麽都沒有做。
卻也做了更加低下的對策來平息了這件事情。
這讓王陵山知道了江楓並不是一個易於之輩，也不是那種太過高尚的人。
連此等書籍都能寫出來，直接汙了半山公和靖山公的名聲，最後還把其家中苟且的事情，一一數落出來。
一下子就堵住了那些半山公和靖山公的學子，當真是太高明了。
畢竟，誰要是還為半山公和靖山公叫冤，那他也就成為了一個小人，一個和半山公一樣的人。
連一個老婦人都不放過的荒。淫。無道的人。
這才是王陵山感到恐懼的事情。
他自忖自己做事情已經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了，可是對方明顯比他還要狠。
狄仁傑看著手中的西廂記。
隻是看了一個章節，便不敢再看了。
外麵對於半山公和靖山公的議論，直接把兩個人所做的所有過錯，全部數落出來了。
當然了，牆倒眾人推。
有一些，半山公和靖山公並沒有做。
但是因為這本西廂記的影響，不屬於他們的過錯，也成為了他們的過錯。
“好一個讀書人啊！”
狄仁傑知道這很有可能便是出自於江楓之手。
然而這種事情卻又不好真的就去證實了，對方這樣做，說不上反感，卻也不太支持。
然而麵對外麵的那些學子對江楓的聲討，麵對半山公和靖山公那麽多的學子，麵對他自己的名聲。
最好的做法，卻也的確是這樣。
半山公和靖山公的家，已經被查了。
一個耕讀之家，卻擁有著千萬貫家財，當真是讓人大吃一驚。
這也直接坐實了兩人的罵名。
所以狄仁傑這才對於這樣的手段並不太過排斥，如果對方當真兩袖清風，乃是當世大儒。
狄仁傑肯定會讓江楓收手。
幾日後。
狄仁傑才下令，讓府衙的人嚴查西廂記，把這本書籍列為了**。
……
長安城。
皇宮的太極殿內。
武後隻是看了兩章西廂記，就不敢繼續再看了。
“呼，大郎，怎的寫出這樣的書籍來了？”她的臉色紅潤無比，心跳也在加速。
眼神中也帶著柔情，嗔怪地說了一句。
連忙看起了從江都來的奏折，裏麵是帶著旨意去抄家的大臣呈上來的。
“嘭！”
武後看完之後就拍桌子了。
上官婉兒在另一旁，連忙上前，躬身道：“娘娘息怒。”
“看看這什麽當時大儒所做的好事！”武後指著奏折說道。
上官婉兒早已經知道了裏麵的內容，卻還是撿起來看了幾眼，才說道：“還請娘娘息怒，這半山公和靖山公已經被查出來，算是挽回了損失。”
武後起伏不斷，說道：“哼！什麽半山公、靖山公，本宮看來，他們就是大唐的蛀蟲，趴在這王朝上吸血，還是吸著大唐百姓的血。
這樣欺世盜名的大儒，教導出來的學子，怕是也沒幾個好人！”
上官婉兒也對這兩人沒什麽好感，但是卻不能讓天後娘娘一直氣憤。
連忙說著好消息。
有著這些抄家得來的錢財，晉陽書院，可以很好的完工了。
不僅如此，北方的第二座重城，也能夠早一些建立了。
連接著高麗的薊州城，可是大唐通往高麗的要到，也是戰略重地。
武後這才慢慢地平息了怒火。
……
江都城內。
大都督府上。
李敬業破位可惜地說道：“本以為這一次可以讓江楓從此被那些學子糾纏，從而退出江都。
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來了這麽一手，當真是……。”
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西廂記，寫的真好看！
駱賓王卻嗬斥了一句，“當真是讀書人之恥！”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半山公和靖山公，還是西廂記的屬作者。
李敬業則是對王陵山問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大都督調查糧商的事情，做的如何了？”王陵山反問一句道。
李敬業思索了一下，還是有一些猶豫。
“李某調查了一些，發現這裏麵的牽扯，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讓李某已經不敢去查了。
那狄仁傑和江楓，當真是要把李某往絕路上逼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