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才真的也是無奈,這群奴婢玩性太大,老奴要是不好好管教她們,她們是不會好好做事的,希望姑娘能夠理解老奴……”
“我理解你,誰理解這些孩子們?你就好好吊著吧!”林風顏翻了個白眼回到房間。
腦海中不斷地浮現著剛才那群孩子幹活兒時臉上泛出的毫無希望的光彩,那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表情,林風顏不是聖母,但也無法做到對這些絕望視若無睹。
想了想,還是氣不過,林風顏飛出苦役房,潛入王府之中就朝南宮子禦的小苑走去。
正是下午,昏昏欲睡的時刻,看守的侍女們都靠著牆角睡著了,林風顏很容易地就潛入南宮子禦的房間。
推開房門,裏麵安靜得很。
林風顏一眼就看見了平躺在金色軟榻上休息的南宮子禦,她踮著腳朝他走過去。
他睡得安靜——均勻的呼吸與微微起伏的胸口這樣告訴她,如羽扇一般濃密的睫毛垂下陰影,臉上的皮膚細如凝脂,像是被大理石雕塑的那般。
南宮子禦睡著的樣子真是好看,他生來就是被上帝精心雕琢的傑作,360度無死角,每一處細節都是那樣地完美,而且,閉著眼睛的他少了平日裏的戾氣,簡直像那和顏悅目的天使了。
“看夠了嗎?”南宮子禦突然睜開雙眼,把林風顏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你——靠,你裝睡?”林風顏一句罵出口。
“被你吵醒了。”南宮子禦捏了捏眉心,冷漠且帶著戾氣的眸子瞟向她,“你不是應該在苦役房麽?如何出來的。”
“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有什麽事求我?”南宮子禦下了床,張開了雙手。
“幹嘛?”姿勢這麽怪異。
“過來幫我係腰帶。”南宮子禦瞥她一眼,眼裏全是鄙夷。
“你自己是殘廢不會係嗎?”
“本王是在教你,求人的時候得先低下頭,放下你的尊卑。”南宮子禦翹起唇角。
“我隻是來跟你商量事情的,關於苦役房。”
“如果本王不同意,你不還得求我麽?所以省略掉商量的這個環節,你直接說吧,什麽事。”
這個南宮子禦高傲自大到讓人簡直想爆棚!!!
但,想想那些也許再過兩年都無法回家的孩子,林風顏服軟了,她一個深呼吸之後說:“我嚴重覺得柳若彤製定的規定很不合理,苦役房的那些孩子們若是沒有突出的貢獻就無法回家,她們才十三四歲,要是見不到父母,生活就好像沒了希望,你不覺得這個規定應該廢除嗎?”
“本王覺得這樣很好,這樣每個奴才就會想著努力工作來獲得回家的機會了。”
“但名冊上,這些年裏苦役房能回家的人,是一個都沒有。先不說服侍我們的那些侍女,我說的是苦役房,整個王府裏最卑賤最辛苦的奴婢,她們也是人,為何不能回家?”
“那你想怎麽樣?”
“人人平等,我想能讓她們一個月能放一天的假期,好讓她們能回家看看年邁的父母和親戚。”
南宮子禦嗤笑了一聲,好似聽見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規矩若是改了,整個王府豈不是亂套了?本王知道你急於從若彤那裏把權利拿過來,但是如果兩個規矩同時出現,王府裏會亂套的。”
“我說的隻是改規矩,沒有說不要先前的規矩。”
“你的話說完了嗎?說完該本王說了,你不是應該在苦役房嗎?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我——放了她們一天假。”
南宮子禦被她的話氣得胸腔岔氣:“你——說什麽?你擅自放了她們一天假?”
“嗯,是我的主意。”
“賽威賽廣呢?他們都任由著你這樣亂來?素梅婆婆呢?”
“賽威賽廣被我放倒了,素梅婆婆?就是那個凶神惡煞的老嬤嬤?被我吊在樹上了。”林風顏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我並不失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麽多的侍女,你也不想讓王府裏民怨滿天飛吧?”
“飛不飛那也是本王的事情,好你個林風顏,竟然大鬧苦役房,一點章法都沒有!你說讓本王怎麽懲罰你?”南宮子禦哭笑不得,原想把林風顏扔進苦役房好好調教一番,卻沒想到不是她被調教,而是她將苦役房調教,真是無奈,真是有趣。
“既然想不到如何懲罰我,那就別懲罰了,我可以尊敬你,可以對你點頭哈腰,但是我的建議你不得不聽。”
南宮子禦無奈地搖搖頭:“方才我聽若彤說,她明日就要把王府中的大權交給你,你大可等到明天自己做決定,不必來問本王。”
“就算知道我被關在苦役房也是如此?”
南宮子禦點了點頭。
“那好,從明天開始我就開始實施這一點,我知道柳若彤擔心的是什麽,她擔心一放假就沒人幹活兒了,其實可以讓侍婢們輪流放假,今天這個、明天那個,就不會亂套了。”
看著林風顏認真的模樣,南宮子禦微微一笑,探身靠近她:“沒想到你還挺有頭腦的,挺有當王妃的覺悟啊。”
“誰讓我現在是王妃?不過,南宮子禦,你可以盡量討厭我沒關係,但是不要靠我太近。”
“為什麽?”這個要求還真是前所未有。
“因為我也不喜歡你,兩個互不喜歡的人為何靠得那麽近?”林風顏往後退了兩步,自顧自道,“嗯,那事情就是這樣,我現在可以不必去苦役房了嗎?”
“至少得去把素梅婆婆放下來吧?”
“好,我馬上就去!”
南宮子禦覺得自己在發神經。
明明前一秒還被她氣得半死,可在看見她燦爛的笑容之後,心又好像中了箭,不由自主地想要討她歡心。
他是不是中了什麽蠱?得找太醫好好看看才行。
林風顏將素梅婆婆放下來之後,告訴她自己不必在苦役房呆了,並告訴了她自己的真實身份。
素梅婆婆表現得十分詫異,又跪在地上不停地給她磕頭,讓她大人不計小人過。
林風顏懶得與她計較,便回到了水簾苑。
苑內林水正在翻紅豆,一顆顆飽滿的紅豆在日光下煞是好看。
林風顏不滿:“你家主子都被發配到苦役房了,你這丫頭怎麽一點表示也沒有?”
“小姐要是去了那種地方,是那個地方的不幸,果不其然,還沒到一個時辰,就放走了所有的人,還打了賽威賽廣和素梅婆婆。”
“是他們欠揍。”林風顏大大咧咧地坐在石椅上,撿起一顆紅豆,“曬紅豆做什麽?做紅豆湯麽?”
“是啊,夏季本該喝綠豆湯消暑的,但小姐您不吃綠豆,所以就隻好曬紅豆了,紅豆補血,喝了對小姐好。”
“但我還是不喜歡吃豆子,誰買的?”
“不是買的,是馮側妃送的。”
“哪個馮側妃?馮寶寶還是馮貝貝?”
“馮貝貝。”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測過毒沒有?”
林水無奈地點點頭:“小姐,已經測過毒了,完全沒事。”
“除了伊側妃,其他人送的東西都得好好地檢查一下。”
“是,小姐。”
“對了,說起伊側妃,我看她身體很差,你去師傅那裏給我要一點滋補的藥丸,明天我給她送去。”
林水遵從地點點頭,又仿佛想起了什麽,有點兒尷尬地說:“小姐,有一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講。”
“什麽事?”
“伊側妃身上的麝香味很重,小姐還是別總是和她呆在一起,會不孕的。”
林風顏對香沒有什麽研究,但林水卻是香粉世家的小姐,所以很懂得。
“你說,她身上有麝香?”
“是,你不覺得她身上很香嗎?其中是摻雜了麝香的,而且沒有經過稀釋的麝香,僅僅是一小塊,就能夠導致人不孕。”
“可是……她有什麽理由用這種香?難道她不知道?還是她是故意的?”
“我們來打個比方吧。”林水放下了手上的活兒,很認真地看著林風顏,“如果她不知道她使用的香裏有麝香,那就應該是別人故意摻進去給她的;第二種可能,她如果知道,那就是在本身不想懷孕吧,她也很少與人見麵,所以也害不到別人。”
林風顏怎麽想,都覺得是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些。
“她那麽單純,又那麽脆弱,肯定是別人想害她,那我就得去提醒她了。”林風顏想了想,說,“我記得我的嫁妝有一盒很好的粉,擦上去又香又滑,你給我找出來,我明天送她去。”
“小姐一定要小心,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知道啦。”林風顏不耐煩地點點頭。
隔天,柳若彤身邊的侍女彩蝶很準時地將印璽送到了林風顏的手上。
林風顏把玩著印璽,看著侍女臉上的憤憤不平,便逗她玩兒道:“你這印璽該不會是假的吧?”
“林王妃說笑了,不過這印璽是不是真的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隻知道這就是柳側妃讓奴婢送來的。”
“行,林水,給她點賞銀。”林風顏看著這一隻印璽,上麵雕刻著一隻五彩斑斕的孔雀,是純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