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章 我們離婚吧
院長大驚失色，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雖然行醫多年，經常遇到各種各樣的情況，可這一回，對方是大大大大boss，一不小心就會丟了飯碗，得罪不起啊！
就在他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時，病床上的顧言汐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輕喊了一聲：“錦程。”
聽到聲音，裴錦程一把推開了院長，轉身見她醒了過來，興奮的有些不知所措，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在何處：“老婆，你醒了。”
嗯，她醒了，其實她很早就醒了，隻是不想睜開眼睛而已。
閉著眼睛，世界都是清淨的。
醫生們見她醒過來，都自覺地退了出去。
裴錦程摸到她的手握在手心，弓腰立在床邊：“老婆，你終於醒了，睡了這麽久，都嚇死我了。”
“我沒事。”顧言汐垂了垂眸，顯得有些倦意。
“你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顧言汐輕微搖頭，沒胃口，也吃不下。
她現在隻想安安靜靜的睡覺，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想，似乎隻要這樣，心才不會那麽難受，那麽痛。
“不想吃飯嗎？那要不要喝點水，或者，吃點水果也好。”
“我不餓。”
“怎麽會不餓？你從昨天開始就沒吃東西了。”裴錦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乖，要聽話，吃東西身體才會好得快。”
“那就隨便吧。”
“我讓家裏做點你平時喜歡吃的飯菜送過來好不好？”
“嗯。”
裴錦程放開她的手，拿過被子蓋好後，起身走到窗邊給宅子裏打電話。
回到病床邊時，顧言汐又閉上了眼睛。
她睡了一天了，還要睡嗎？
裴錦程在床邊坐下來，輕輕喊她：“寶貝？”
顧言汐沒有回答，他又喊了一聲，她睜開眼睛看向他：“嗯？”
“睡了那麽久，不要睡了，陪我說說話。”
“我有點累。”
“我講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我想靜一靜，一會兒飯菜送來了，再叫我。”顧言汐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裴錦程還想再說點什麽，看著她閉了眼，隻好將到了唇邊的話忍了回去。
隻是她這個樣子，叫人看著好揪心。
他寧願她大哭大鬧，也不想看著她這樣不言不語。
可他內心深處，又害怕她大哭大鬧，萬一又弄成昨天的樣子，就是華佗在世也性命難保。
但她這樣子不說話，他心裏也惶恐不安。
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孩子的事……她接受了嗎？
她不提，他是不是應該閉口不言？
以後誰也不要說，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家裏送來了飯菜，裴錦程叫醒顧言汐，升起病床喂她吃了些，她不吵也不鬧，他喂過來，她就吃。
吃完飯，裴錦程想和她說說話，但她不想說話，讓裴錦程將病床放下去，又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裴錦程不好勉強，隻得由著她。
或許，現在這個情況，不說話也是好的，避免一不小心說到痛處，又引起她激烈的反應。
她想睡就睡吧，隻要她聽話，把身體養好就行。
裴錦程一直坐在床邊，到了十二點多，確定顧言汐已經睡著了，他起身去了病房外，給江以信打電話。
而顧言汐，從未睡著過，一想到那個八個月的孩子，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哪裏還睡得著覺？
她曾經幻想著，寶寶在肚子裏受了那麽多苦，等她出生了，一定要好好彌補她，可偏偏……
到底是她和孩子沒有緣分，還是老天爺在故意捉弄？
宋文悠！顧言汐被子下的手，緊緊拽住了床單。
當初她在手術台上時，聽到女人熟悉聲音，可當時她疼的意識迷糊，聽不出來是誰在說話，隻是覺得很熟悉。
不過現在她想起來了，即便不用去查事情是怎麽回事，她都知道是宋文悠害死了她的孩子。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她發誓，一定會親手結束宋文悠的性命，就算是要坐牢，她也在所不惜。
裴錦嫻聽說顧言汐醒了，一大早就帶著早餐到了醫院，陪她吃早飯，整個過程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但顧言汐自始至終一句話沒有，就像不認識旁邊的女孩兒，不管裴錦嫻怎麽逗她，她都置之不理。
中午的時候，江傾玥也來了，顧言汐還是不說話，仿佛得了選擇性失憶症，除了裴錦程和孩子的事，其他的通通忘記了。
裴震元雖然惋惜沒掉的孩子，但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沒有辦法，隻得勸顧言汐不要想太多，養好身體，孩子還會再有。
晚飯過後，裴錦程打算陪顧言汐看看電視，手機忽然響了，見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黎俊熙的名字，就跟顧言汐說去外麵接個電話。
顧言汐點了點頭，拿過遙控器關了電視。
她現在很討厭各種各樣的聲音，她隻想安靜，隻有安靜了，頭腦才是清晰的。
病房的門被緩緩推開了，顧言汐以為是裴錦程，抬眸看去時，卻見顧言姝走了進來。
她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顧言姝走過去，看著她整個人瘦了一圈，心裏一緊，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言汐……”忽然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來了。”顧言汐想笑一笑，但沒有笑出來，她笑不出來！
“你怎麽不好好照顧自己？裴錦程為什麽沒有好好照顧你？”
“言姝，你一直在悅城對不對？”顧言汐不想說自己的事，那些事就像一道傷口，再提起就是在傷口上灑下一把鹽，疼的錐心刺骨，“既然你在，為什麽不聯係我？”
“相見不如懷念。”
“不要再走了。”顧言汐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後，我隻有你了。”
顧言姝愣了一下：“什麽？”
顧言汐輕微搖了搖頭：“言姝，你住在哪兒的？在做什麽？”
“在一家單位上班，住公司宿舍的。”顧言姝在床邊坐下來，笑著道，“其實，住在員工宿舍也不錯，和同事們相處久了，就像親姐妹似的。”
“錦恒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顧言姝閃了閃眸，閃過一絲無奈和傷感，“但是言汐，我和錦恒是不可能的，他母親那麽強勢，即便我嫁過去了，日子也不會好過。”
“那你應該和錦恒說清楚，這半年多以來，錦恒為了找你都快瘋掉了。”
“有機會，我會和他說清楚的。”顧言姝站起身來，“言汐，你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我再過來看你。”
“你不多陪我一會兒嗎？”
“以後我會天天來陪你。”
“好，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知道了。”顧言姝笑了笑，轉身準備走，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裴錦程，裴錦嫻，裴錦懌和裴錦恒，四人一同走了進來，看到顧言姝在，皆為一怔。
顧言姝也是一震，反應過來後慌忙往外跑，在門口被裴錦恒抓住了手，震驚而錯愕的看著她：“言姝？”
顧言姝用力掙開他的手，直接跑了出去。
裴錦恒傻乎乎的愣著沒有動，被裴錦嫻推了一把：“你還愣著幹嘛，追啊！”
裴錦恒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急忙追出去。
裴錦嫻咬唇扶額，感歎一聲：“如此笨拙，怎麽能追到女孩子嘛！”回身繞到裴錦懌身邊，“就不能跟我們的錦懌學學，勾勾手指頭，女孩子就是一大把！”
裴錦懌雙手扣住衣襟，刻意往上提了提，一本正經的說著自我讚美的話：“像我這麽英俊瀟灑的美男子，還用得著勾手指頭嗎？”
裴錦嫻賞給他一記白眼，朝顧言汐走了過去，笑著問，“言汐，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
“你終於說話了！”裴錦嫻握住她的手，“這幾天你為什麽不理我？我以為你生我氣呢！”
“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我生氣做什麽？”
“言汐，我告訴你一個特別搞笑的事情。”裴錦嫻笑的神秘兮兮。
“什麽事啊？”
“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趙雨涵的女孩？”
“趙雨涵？”顧言汐轉眸想了想，“趙醫生的妹妹嗎？”
“對啊，就是她。”裴錦嫻每天都會到醫院看顧言汐，江傾玥幾乎也都在，隻要江傾玥一出現在醫院就被趙雨涵纏上，那親昵的樣子，看得她尷尬症都犯了，“你知道嗎？傾玥跟我說，雨涵看她的眼神總是色眯眯的。”
“嗤——”顧言汐沒笑，倒是一旁的裴錦懌笑了起來：“兩個都是女孩子，還有色眯眯一說？”
裴錦嫻瞥了他一眼：“不行啊，誰規定女孩不能喜歡女孩了？”她站起身來，打量著裴錦懌，一種奇怪的目光流露出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錦懌，你一把年紀了不交女朋友，難道你是Gay？”
裴錦懌一眼嚴肅：“我性取向正常！”
裴錦嫻不相信的憋了憋唇，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眼瞳一瞪，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將尾音拉的很長很長：“我知道了，你和韓知遠肯定有一腿，難怪他一直不接受我，原來他喜歡男人！”
“胡說八道什麽？”裴錦懌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我和知遠是純天然無汙染的兄弟之情。”
裴錦嫻鼓起腮幫子：“誰知道呢，這麽尷尬的事，你當然不會承認。”
看著兩個人鬥嘴，顧言汐微微揚了揚唇。
曾經，她多麽喜歡這樣的時刻啊！
如果還能回到過去該多好！
可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裴錦程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見顧言汐笑了，他走到床邊坐下來，輕輕握住她的手，任由著裴錦懌和裴錦嫻鬥嘴。
顧言汐住院的期間，裴錦程寸步不離的守著，公司的事，多數是電話和視頻會議，偶爾裴錦懌也幫忙管一管。
沈默在車禍中傷的也不清，裴錦程沒時間去看他，就給蘇雲打了電話，囑咐她得空了去看看沈默。
睿智如他，豈會看不出身邊這兩個人暗生情愫，隻要他們不影響工作，他不反對辦公室戀情。
日子就這樣過著，顧言汐不吵不鬧，該吃飯的吃飯，該睡覺的睡覺，該聊天的聊天，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就像……就像……時光回到了懷孕之前。
沒有車禍，沒有孩子，沒有流產，隻是生了一場大病而已。
顧言汐出院那天，裴錦嫻弄了許多鞭炮和煙花，在宅子外麵劈裏啪啦炸了很久。
月子過後，顧言汐迅速的投入了工作。裴錦程勸她先養好身體，可她堅持著要工作。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她都快要憋出病了，好不容易出了院，她怎麽甘願呆在家裏？
窗外下著雨，顧言汐站在窗台前，看著雨滴落在水裏濺起的水花，就像尖刀擦在心髒上濺起的鮮血，她竟覺得有一絲絲的唯美。
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肚子，那裏扁扁的，再也沒有以前的那種感覺。
明明隻有一個多月時間，她卻覺得過了一輩子。
這一個多月，她把這輩子的痛與恨全部承受了，那麽以後……還會有以後嗎？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裴錦程的電話，問她忙完沒有，他過來接她去吃晚飯。
顧言汐點頭說好，回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仔細的端詳著，直到裴錦程過來才放進包裏。
餐廳的雅間很溫馨，有種小家的感覺，可惜，顧言汐整頓飯都吃的心不在焉。
“寶貝，你怎麽了？這裏的飯菜不合胃口嗎？”裴錦程給她夾得菜，她一口沒吃。
顧言汐看了看他，從包裏拿出文件遞到他麵前：“錦程，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