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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腦里轟轟作響

  正僵持間,李局長老婆回來了。【】見一個漂亮女人紅著臉站在門口,就急問:「這是誰呀?」 

  高芬芬正好下台:「李局長,不要嫌少,一點小意思。」便逃一般跑了出去。 

  李局長拿了信封叫老婆追出來,塞還給了她。 

  高芬芬走到外面,發現身上的內衣都被汗水濕透了。給冷風一吹,貼在身上,她感到說不出的難過。 

  第二天晚上,高芬芬又敲開了馬莉的家門。馬莉正在跟女兒吃飯。高芬芬把給她的禮品往牆邊一放,問:「你是馬台長吧。」 

  馬莉見一個漂亮陌生的姑娘來找她,以為是哪個張廣播站的,就連忙掇凳倒茶,然後問:「你是?」 

  高芬芬作了自我介紹,然後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話音未落,馬莉就立刻推辭:「我跟王縣長只是同鄉,沒有什麼關係的,這忙,我恐怕幫不了。」 

  馬莉確實也長得很漂亮。三十五六歲的樣子,豐滿白嫩,眼睛水靈靈的,頭髮在腦後挽了個髻,顯得活潑而典雅。 

  她是縣廣播電視台副台長,剛從鄉下調上來。文革期間,她是永興公社三大隊的團支部書記。她長得漂亮,身段好,又多才多藝,把大隊的文藝活動搞得紅紅火火,深得當時公社副書記王新民的賞識。後來王新民提了書記,就把她調到公社當廣播站站長。 

  王新民調到縣裡當了副縣長,第二年她的戶口就農轉非了。王新民去年升任縣長,她就由永興鄉廣播站站長調到縣城當了廣播電視台副台長,變為正式國家幹部。這些都是陳松寶告訴她的。 

  從神情上看得出,馬莉對她還懷有戒心,也有被陌生人知道她與王縣長有特殊關係的不快。高芬芬決定死纏軟磨,對陌生的男人,她尚且不怕,還怕一個陌生的女人嗎? 

  她獃獃坐著,就是不走。馬莉拿來她沒辦法,說:「陳局長不是也認識王縣長嗎?」 

  高芬芬說:「馬台長,你就幫個忙吧,不管成不成,我都會終身感激你的。」 

  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放在馬莉面前說:「請你把這信封交給王縣長。」 

  馬莉眼睛一亮:「這,恐怕他不會收,我試試吧。」 

  高芬芬走的時候,指指牆邊的禮品說:「這個給你補補身子。」 

  馬莉沒有還給她:「一個女人辦這種事,不容易。我真想幫你一把,可不知道有沒有用?」 

  高芬芬感激地說:「謝謝馬台長。」 

  縣委常委宣傳部長嚴振方,陳松寶叫她去找蔡雲飛,他們有親戚關係。自從跟李錦軒結婚後,高芬芬最怕見到的就是蔡雲飛,一直迴避與他碰面。這麼多年時間裡,她幾乎沒有跟他見過面,說過話。 

  可這天,她突然在製藥廠的大門外一個沒人注意的路口喊住了他:「蔡雲飛,你等一下。」 

  蔡雲飛回頭見是她,驚喜不已。忙下車等她:「高芬芬。」 

  說著就要看她眼睛。高芬芬躲開了,不冷不熱地說:「蔡雲飛,我想請你幫個忙。」 

  蔡雲飛說:「什麼事?你只管說。」還試圖找她的眼睛。 

  高芬芬眼睛看著別處說:「我要搞農轉非,想請你幫我給嚴部長打個招呼。我聽人說,他是你的親戚。」 

  蔡雲飛說:「你聽誰說的?」 

  高芬芬不吱聲,拿出一個信封,塞給他:「給嚴部長買點什麼吧。」 

  蔡雲飛驚叫起來:「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能找我幫忙,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然後突然壓低聲說,「高芬芬,我,一直……」 

  高芬芬連忙打斷他說:「你幫不幫?」 

  蔡雲飛說:「幫。但錢不要,我叫他三叔,這個面子,他會給我的。」 

  一切工作做到家后,高芬芬就開始充滿希望地等待,等待陳松寶的好消息。 

  前天,陳松寶打電話告訴她,說大後天縣委常委要討論這件事。所以今天,高芬芬特意調休,在家裡等陳松寶的電話。 

  她坐卧不安,緊張地看著桌上的電話機想,該做的工作做了,該化的代價也化了,應該幫我解決了吧。就上個月,他們化二百元初裝費,有宿舍里裝了一部電話,這樣聯繫方便些。 

  可是,電話卻像死了一樣,沒有一點聲息。她幾次拎起電話看看,聽聽,線路沒有問題,裡面「滋滋」地響著。 

  她心焦火燎地等到中午十二點,還是一點音訊沒有,就等不下去了。拿起電話給陳松寶家裡拔過去。 

  「喂。」是他老婆的聲音。 

  高芬芬屏住呼吸不出聲。對方大叫:「喂,說話呀。」高芬芬「啪」地掛了電話。 

  她又拔陳松寶的辦公室。辦公室里有人接了電話:「喂,找誰?」 

  高芬芬還是不出聲。 

  對方提高聲音說:「請問,要誰接電話?」高芬芬再次「啪」地甩了電話。 

  她飯也沒心思吃了,一直等到下午兩點,電話突然雷一樣驚響起來。 

  她撲過去,一把抓起話筒:「喂。」竟然是李錦軒打過來的:「喂,芬芬,你怎麼沒去上班?我剛才打到你單位,說你請假了,什麼事啊?」 

  高芬芬說:「我,身體有些不舒服。」 

  李錦軒說:「那要緊嗎?我回來弄你去醫院看看吧。」 

  高芬芬說:「沒事。我休息一下,會好的。」 

  等到下午四點,高芬芬心都要等焦了,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有。她憋不住,再次打陳松寶辦公室的電話,通了。 

  「喂。」是陳松寶的聲音。 

  高芬芬的心一下子懸到嗓子口,急切地問:「我的戶口,怎麼樣?」 

  陳松寶吞吞吐吐說:「你,你聽我說,這次競爭太激烈了,一百二十份材料,只有四十個名額。一直爭到下午三點,大家飯都顧不上吃……你,最後,沒通過。你不要生氣,你還年輕,等下一批……芬芬,喂,芬芬,你怎麼啦?喂,喂……」 

  高芬芬如遭雷擊,頭腦里轟轟作響,電話跌落在地上。她歇斯底里喊了一聲:「騙子!」就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哧哧」地哭起來。 

  五點多鐘,李錦軒從工商局開會回來,見她臉色蒼白,滿臉淚痕,以為她病了,連忙問:「你怎麼樣啊?快去醫院吧。」 

  說著就要去扶她。她擋開說:「沒事,我是生氣。」沒說完,就忍不住嗚嗚哭起來。 

  「什麼事這麼生氣啊?」李錦軒急了。 

  「農轉非,沒有辦成,嗚嗚嗚。」高芬芬哭得象孩子一樣委屈,「我的精力都白化了。」 

  李錦軒這才在她身邊坐下來說:「這有什麼啊?我還以為什麼事呢。」 

  見她哭得那麼傷心,又疑惑地問:「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高芬芬連忙否認說:「沒有,我只是,希望破滅,太傷心了。」 

  李錦軒說:「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就不要瞞我,聽見沒有?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 

  「沒有。」高芬芬還是一口否認,「就是沒有辦成,我很失望。」 

  「那個姓陳的,沒有對你做什麼吧?」李錦軒不放心地追問,「要是他對我做了什麼,我去找他算帳。」 

  「沒有。」高芬芬依然堅決否認,還進一步瞞著他說,「這表格是單位給我報上去的。我只是下午,打電話問了一下他,他說我的材料,沒有通過。」 

  李錦軒想了想說:「關係戶口,我已經跟我說過多少次了,你怎麼還那麼看重它。以後,它肯定會放開的,你就等著吧。至於佳佳入托的事,今天開會,正好碰到顧股長,我跟他說這件事,他說可以給我減免,只要我們交一千元錢借托費,就行了。」 

  「真的?」高芬芬一下子坐正身子,睜著紅紅的淚眼看著他。 

  李錦軒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說:「這是顧股長的批條,我們快去接掛掛吧。」 

  高芬芬從絕望的深淵突然看到了一個救命恩人一般,陰雨淋漓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陽光。她激動地一把抱住丈夫說:「錦軒,你真好。我要用最大的努力,來彌補我的罪過。」 

  「你說什麼?」 李錦軒看著她的淚臉,「罪過?你犯了什麼罪?」 

  高芬芬這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補救說:「不是,我說錯了,我是說,因為我的農村戶口,讓你受累了。」 

  李錦軒這才抱住她接吻,把她臉上的淚痕吻干后,他們才洗臉,收拾,然後騎車到鄉下去接孩子。到下個星期一,他們去交了一千元錢,女兒佳佳就入託了。 

  高芬芬對陳松寶充滿了仇恨,可是她不能跟任何人說,更不能跟丈夫說。她知道這件事要是說出去,其後果,尤其是她的命運,就不堪設想了。 

  於是,她只得把這個仇恨和這件事深藏在心底,默默地用自己的勤勞和熱情彌補著對丈夫的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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