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億萬富豪是騙子

  他心裡「格登」一跳,艱難地說:「常董,這,有點突然,讓我回去跟小金他們商量一下,再給你答覆,行不行?」 

  回去后,他去跟小金他們商量,三個大學生經過討論,同意到南京考察后再定。【26nbsp;】 

  於是,他與小金跟著常華僑來到南京。開路先鋒嚴副總和下崗女小吳,已經租好了辦公室,在新街口看好了一幢新大樓上幾個可開商場的層面。 

  常華僑帶他們看辦公地和待裝潢的商場,然後給他們看一些已經辦好的資料。考察的結果,小金覺得應該沒有問題。 

  而他在看到他們正緊鑼密鼓運作項目的同時,還發現了嚴副總與小吳的新進展。兩人走在街道上,已經象老夫少妻一樣勾肩搭背,非常親昵了。 

  據說,他們在南京已經半公開地住在了一起。而小吳的丈夫,一個只知賭博跳舞的上海男人,發現了妻子紅杏出牆,也開隻眼,閉隻眼,縮著頭默認,只要妻子給他錢用就行了。 

  到目前為止,他就有一點想不通,一個要干大事業的公司,兩個正副老總都在公開地搞情人,這正常嗎? 

  回到上海,小金他們湊了三萬元現金,常華僑親筆寫了借條。他們又組裝了兩套辦公設備,包括電腦打字機和傳真機等,給他們親自送到南京。 

  常華僑被感動了,馬上承諾,等資金轉到南京,項目正式啟動后,商場的裝潢和貨架等設施的採購等業務,都訂給他們公司做。 

  因為前期費用都是電腦公司承擔的,所以李錦軒決定,常興投資公司的所有生意都和電腦分公司合做,利潤均分。 

  他們算算,真的好激動啊。只要項目一動,上海灘上馬上就要增添幾個百萬富翁,增加四五個新上海人!這怎麼不讓他們激動呢? 

  可是,項目卻一直不啟動,沒完沒了地往後推,當然都有名正言順的理由。這麼大的項目運作時間長,也是情有可原。 

  他們耐心地等待著。 

  期間,常華僑竟不務正業地做起了別的生意,介紹建築項目,操作大額融資,忙得不亦樂乎。 

  李錦軒一邊跟著他天天在外奔忙,一邊暗暗監視著他的動向。有幾次,在與銀行操作幾個億的大面額存款時,搞得驚心動魄,象電影里的警匪片。 

  他沒想到上海灘上還有這樣一批人,動輒幾個億,甚至幾十個億地掛在嘴上說。真是林大什麼鳥都有啊。 

  他不懂他們暗語般的操作程序,只糊裡糊塗跟著常華僑到處走。 

  常華僑對他說:「只要成功一筆,你小趙三世也用不完。」 

  可跑來跑去,哪有成功的影子啊?有次,不知怎麼的,銀主和要款方都聯繫洽談好了,這天進入銀行實際操作時,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要款方開了車帶了五百萬現金來辦理五個億的貸款手續,卻突然說辦不成了。 

  要款方惱羞成怒,幾個戴著黑墨鏡的人氣勢洶洶地要捉常華僑。常華僑眼快手疾,從銀行的後門逃出去,才幸免於難。 

  就這樣,他圍著常華僑這個財神菩薩轉了半年多,一無收穫。他們等得心焦火辣,開始婉轉地催問常華僑商場的運作情況,問了幾次,常華僑終於實質性地行動了。 

  這天,常華僑對他說:「現在手續辦得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到北京去轉人民幣。三四天回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第二天,常華僑在眾目睽睽之下,什麼東西都沒帶,只拎了一個小包走出去。可是一走,就黃鶴一去不復返了。 

  幾天沒有動靜,李錦軒就憋不住打他手機,關機。 

  已有所警覺的他們趕緊撲到南京,晚了,南京公司已經人去樓空,連借給他們的兩套辦公設備都沒了影子。 

  上海這邊的公司也沒人來了,房東扣押了他們所有的東西,能賣的變賣,抵作拖欠他們的四個月房租,沒人要的,就丟掉。 

  真箇是一枕黃粱夢,醒來卻是白茫茫大地一片真乾淨。 

  「他不是華僑嗎?他不是億萬富豪嗎?」小金他們問李錦軒,李錦軒又問袁社會,袁社會兩手一攤,問誰? 

  這一次被騙,損失更加慘重。事業上的受挫,必然會影響到愛情的進程。他又沒錢了,心就發虛,不敢再去找那個小女生了。 

  而小女生不知道這情況,對他還是情有獨鍾,主動給他打過幾次電話,想跟他見面,他都推辭了。 

  女生找的是成功男士,而他是一個失敗者,還想浪費感情時間和錢財嗎? 

  人吃人的商場 

  上海灘上的人越來越多了,真是人山人海啊。幾乎每個角落都嵌滿了人,走路人碰人,乘車人擠人,商場上則是人吃人。 

  商場如戰場,這話一點都不錯,李錦軒體會得太深刻了。可有兩點變化,讓他感到欣慰。一是在公交車上,「鄉下人」「鄉巴佬」的叫罵聲越來越少了,二是人們對辭職人員的看法越來越無所謂了,所以他一度十分強烈的恐懼感越來越淡薄。 

  他只是發覺自己還不是一個商場上的好戰士,更不是一個好將軍,想退出這個殘酷的戰場。但一個辭職人員不經商,能做什麼呢? 

  常華僑逃走後,他只得揩揩眼淚再來,人活著就要奮鬥。 

  他知道自己再也折騰不起了,就再三囑咐自己,做生意一定要慎之又慎。他用寫日記的方式,對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進行了深刻反省,然後給自己約法三章,制訂了很詳細的防騙措施。 

  過了一個多月,機會又來了。這次他格外謹慎,再也不敢稍有疏忽。那是一個住在蘆潮港的南匯人介紹的生意。 

  這個人姓崔,有點禿頂,個子矮小,五十多歲。人不錯,也熱情,平時在家裡做小生意。他們是在跑工程時認識的,雖然沒跑成,但兩人建立了比較深厚的友誼。 

  這天,老崔打電話給他,說蘆潮港一個療養院建築工地需要鑄鐵管,你們公司能不能做?他做成功過一次,所以一聽,就有了興趣和信心。 

  但他不放心,就叫了茅錦元一起去考察。 

  到了那裡,見工程正在進行基礎施工。裡面有好幾個施工隊。老崔介紹的是一個安徽包工頭,姓黃,承包了其中的六幢房子。 

  老崔說黃副總原來是他的房客,關係絕對到位,這生意很可靠。黃副總將需要鑄鐵管的規格數量清單交給他,然後商談價格,談妥后就簽訂正式供銷合同,付款方式是貨到一個月之內付清全款。 

  茅錦元考察后說:「這生意可以做。」 

  他也覺得不會有什麼問題,工地在這兒,總逃不掉吧?他們就決定做了。 

  回到上海后,他們通過討價還價,談定一批貨,一算,其中的差價為36800元。這麼高的利潤,當然不捨得放棄。但貨主堅持要付款提貨,茅錦元狠狠心拿出三萬元錢墊進去,然後請了一輛卡車裝到蘆潮港。 

  到了一個月,他按約趕到蘆潮港去收款。 

  但到那裡一看,我的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啊?工地四腳朝天地躺在海堤下,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也沒有一個。 

  他撲進去,見自己送的鑄鐵管只有幾根被埋在基礎里,銹跡斑斑,其餘的一根也找不到了。他在工地上轉了一圈,連忙奔去找老崔。 

  老崔見了他,不好意思地直搖頭:「唉,沒想到這個工地資金不到位,包工頭墊資到正負零,沒資金,就逃了。開發商也逃了,他們不逃行嗎?不逃,就會被材料商和民工們打死。」 

  「你不是說,跟黃副總關係絕對到位的嗎?」他又氣又急,跺著腳喊。 

  他真想搧自己的耳光,可搧死也沒用啊,商場就如此殘酷,你現在就是急死,也沒人來幫你啊。 

  他追問黃副總的老家住址,老崔說不知道,他當時留給他們的身份證複印件弄丟了。 

  他趕到黃副總掛靠的大團鎮一個建築公司去交涉,他的合同上蓋有他們的公章。 

  可那個建築公司卻已經註銷了。他沒辦法,但不死心,到處追尋那個害人的開發商。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兩個月後的一天,他在市區一個高檔寫樓里找到了這家公司。 

  但他進去跟他們進行交涉,他們一看他的合同,就兇巴巴地說:「這跟我們搭什麼架?渾身不搭架。你去找給你蓋章的單位去,找問你拿貨的包工頭去。」 

  「這個項目我們早已不搞了,都是一批搗漿糊人盜用我們公司的名義在外面瞎搞,叫人帶資,搞不到資金,就逃跑,我們也在找這批人呢。」 

  就這樣,他們的三萬多元錢又打了水漂。 

  不久,上海的政策進一步放開,只要交幾千元錢,不管是誰,什麼戶口,都能註冊公司。這樣,他下面的三個分公司就紛紛與他脫離關係,自立門戶。 

  於是,他的東發公司就嘩然崩塌,成了上海灘上無數自然淘汰自行倒閉的公司中的一個。他苦心經營的東發公司在運作了一年零十一個月後,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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