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給老師送秋波
李錦軒想到自己的失敗經歷,心裡真是五味俱全。
「但劉永東的腦子還是清醒的。他每次騙錢,都給他們打收條或借條。這樣他就進退自如。被他們找到,答應還;找不到,就算。直到現在,都沒有人到法院起訴他。你想想,找不到他,起訴又有什麼用呢?找到了,沒錢還,還不是白丟起訴費?」
李錦軒的頭搖得像撥郞鼓
「後來,他也騙不到了,就只得老老實實地去接工程。接工程要化錢,化錢接了工程,有時又開不了。」季紅琴說到這裡,臉上才露出難色,「李老師,這種日子,你知道有多難熬嗎?你簡直都想像不到。沒錢支撐下去,我們就問親朋好友借,把兩家能借的都借遍了,用完了,但工程還是遲遲不開。親朋好友都為我們擔心,兩邊的父母氣得又哭又罵,嫉妒我們的人,都在看我們的好看。我們既像驚弓之鳥,又像熱鍋上的螞蟻。我們哭,吵,鬧離婚,我也有過自殺的念頭。」
李錦軒感嘆說:「原來,你們也不容易啊。」
「老天有眼,兩年後,有個工程終於開了。那天我們拿到二百萬元進場費,激動得抱頭痛哭。李老師,真的,我們成功了……」
說到這裡,季紅琴的眼睛濕了。
李錦軒完全能體會他們的心情。他下海后吃的苦比他們多得多,卻直到現在都沒有成功。
過了一會,季紅琴抹乾眼淚,又說起來:「劉永東的腦子,應該說是靈活的。他知道,這個工程要墊資做,風險大,就把它轉包給了一個有實力的建築公司,收取他們百分之六的管理費,我們一下子在工程款里扣到三百萬元錢后,就開始搞房產。但開發房產,這點錢派什麼用?塞牙縫都不夠啊,劉永東就削尖腦袋去通關係,搞貸款。」
李錦軒說:「劉永東後面還是做得可以的。」
季紅琴繼續說:「不久,他就通過關係弄到了一塊便宜的地塊。半年後轉手一倒,賺了五百多萬。於是我們就吃准一個小地塊,建了兩幢住宅樓。向銀行貸款五百萬,又讓工程隊帶資造了起來。還算走運,這樓造好一年,就銷售一空。還清貸款后,我們純賺了一千多萬。」
「這才是真正的成功。」李錦軒說,「說實話,這方面我就不如劉永東。」
「你不知道,他的膽子太大,操作中經常打擦邊球,還經常違規操作,靠坑蒙拐騙取勝。」 季紅琴繼續介紹說,「小有成就后,劉永東的野心越來越大,既搞實體,又到外地去吃地塊,忙得不可開交。你看到過的那個住宅小區,我們向銀行貸了一千萬,讓三個工程隊墊資四千多萬,分兩期開發。唉,如果房子建不起來,或者銷路不好,後果就不堪設想。」
要不是季紅琴親口說出來,李錦軒根本不會相信這是真的。他舒了口氣,站起來,反剪著手,在沙發前面走來走去。
這是他思考問題的習慣。見老師這樣激動,季紅琴又說:「從表面上看,我們似乎活得很瀟洒,很風光,其實心裡卻很難受。真的,我常常氣急胸悶,心無規則亂跳,感到身子一直飄浮在空中。有時晚上還做惡夢,總是被人追殺,然後一身大汗地驚醒……李老師,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
李錦軒皺眉想著,還是不說話。
季紅琴懇切地說:「李老師,你什麼時候也勸勸劉永東。他很固執,膽子太大,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的。他聽不進我的話。也許你說說,他能聽。」
李錦軒說:「也不一定能聽,我是什麼呀?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下海失敗者。」
季紅琴說:「李老師,你不要這樣說。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不定的。」
李錦軒說:「我希望這次碰到你們,是一個走向成功的機遇。」
季紅琴停了一會,突然說:「李老師,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請你來嗎?」
「為什麼?」李錦軒停住步問。
「他心裡空虛,焦急,所以一見到你,就像見到救命恩人一樣,希望你能幫他想辦法擺脫危機。現在你沒事幹是吧?可馬上,我們的這個攤子就要撂給你了。」
「你說什麼?」李錦軒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是要年底了嗎?工程隊都要紛紛上門追討工程款了。」季紅琴盯著老師疑惑的眼睛說,「我們的房子還不能銷售,拿什麼給他們?我和他就不能再到公司來了。要躲出去,直至過了春節才能回來。你就要幫我們當好這個家了。」
原來這樣!李錦軒吃驚地瞪大眼睛,這樣行嗎?他心裡打起鼓來。
「噯,對了,李老師,你第一天來的時候,說你跟師母鬧僵了,為什麼呀?」季紅琴突然又關切地問,「那你們現在的關係怎麼樣?」
李錦軒心裡一沉,她為什麼關心這個?難道真的還有想跟我正式戀愛的念頭?不行,不能告訴她我已經離婚的情況。否則,她要是真的往這方面想,朝這方面努力,那怎麼辦?跟自己的學生搶一個女人,這象什麼啊?
而且她身份特殊,既是他的同學,又是我的學生,這就是**。要是傳出去,我的臉往哪兒擱啊?
於是,他笑了笑說:「當初為了我母親,鬧了一些矛盾。她有些看不起鄉下人,婆媳關係不好,現在好了,又恢復正常了。」
「哦。」季紅琴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問:「那現在師母在哪裡?師母可是一個美女。」
李錦軒曖昧地笑笑:「應該說長得不錯,但跟你相比,就差遠了。」
「哪裡呀?」季紅琴聽到老師這樣誇她,開心得臉上放起光來,眼睛里更是閃起一股迷人的波光。她給老師送著秋波說,「那時,我們學生都說李老師真幸福,也有本事,談了個美若天仙的女演員。」
「其實光重視長相也不對。」李錦軒說,「應該要注重一個人的內在素質才對。」
「沒錯。」季紅琴敏感地說,「就像我們女人,不應該只看重對方的經濟實力,否則,結婚後就不一定能真正幸福。」
李錦軒說:「但經濟是基礎,我們要理解一些女人的選擇。」
季紅琴還是追問:「李老師,師母現在在做什麼?」
「她。」李錦軒一時語塞。他還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離婚後,他們就沒有聯繫過,已經有好多年了。但不能說她在當演員,也不能說她是影劇院的售票員。要是縣影劇院關了,不就露出破綻了嗎?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說謊道:「她在一個小公司混,我也不知道她具體做什麼?」
「那你怎麼不把她弄到上海來?」季紅琴似乎還在刺探老師的信息,「兩人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李錦軒愣愣地看著她說:「她到上海來,能幹什麼?」
季紅琴立刻回答:「沒更好的地方可去,可以到我們公司來,她長得漂亮,當過演員,做房產營銷,一定不會錯。」
李錦軒笑笑說:「不行的,她畢竟年紀大了。再說,她還要在家裡照顧女兒呢。」
季紅琴還是不罷休:「你女兒幾歲了?」
李錦軒說:「十多歲了,在讀初中。你兒子呢?」
季紅琴說:「才三歲,在託兒所里。」
李錦軒趁機總結性地告誡學生說:「所以說,我們都是有兒有女的人了,還是現實一點為好,面對現實,安分守己,才有利於各自的發展。」
季紅琴聽老師再次拒絕她的告白,沉默了。
李錦軒覺得應該說的話都說了,也只能點到為止,不能說得太多。他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就對她說:「你還要去接孩子吧?我走了,下次再聊。」說著開門走出去。
沒想到,這時一個財會正在門外偷聽。他打開門,那個財會嚇了一跳,鬧了一個大紅臉。
但事情還是不可迴避地發生了,而且出乎他意外地迅速和嚴重。
那天上午,快要到吃午飯的時候,劉永東上來,到辦公室門前,往裡看著,然後朝外使了個眼色。
李錦軒以為是叫他出去,就連忙站起來,但這時秘書小包也站了起來。劉永東指指小包說:「你來。」
小包就驕傲地走出去。李錦軒悻悻地退坐回去,不知怎麼的,心裡竟升起一種失意的感覺,跟學校里得不到老師重視的學生一樣。
李錦軒有中午小睡的習慣。其它員工中午吃了飯各自干自己的事,李錦軒就伏在辦公桌上打瞌睡。迷迷糊糊要睡著了,突然被一聲什麼響聲驚醒。他嚇了一跳,抬頭見小包滿臉不快地坐在辦公桌邊生氣:「真是。」
李錦軒不知她為何不高興,就委婉地問:「什麼事啊?」
小包彷彿沒聽到,一臉的不快和冷漠。
從神情上看,這個小美女在生劉永東的氣。李錦軒感到事情有些不正常,但究竟是什麼他不清楚,所以不好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