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突襲騙窩
「阿貓阿狗能註冊房產公司嗎?能搞出這麼多的批文嗎?所以我勸你還是老實點,不要跟我們作對,小錢丟了就丟了。五萬元錢,還不夠我賭一次牌,不夠我包一個小妞。」
李錦軒可憐巴巴地睜大眼睛瞪著他,聽呆了。
高美德繼續眉飛色舞地說著,故意惹他生氣:「你是哪天看到我的?哦,一定是那天我們車子出了點車禍,去修了。我和小包走回來,順便到吳淞路一個文具店買了一盒印泥,被你看到了,是不是?我還真有點佩服你了,小李。多少人給我們送了錢,都無所謂,沒人來尋找我們。就你,念念不忘這幾個小錢,把錢看得這麼重。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其實已經不缺錢用了,也曾不想再騙了。可你剛才也看到的,那個紹興老闆,他就是要巴結我們,主動邀請我們去考察。接下來,他還要送錢給我們。你說我們還要不要?奇怪得很,我們也像吸了毒,收錢都收出癮了。有時,我們也收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害怕過,可一天天過去了,什麼事也沒有,很安全。不瞞你說,上次從五角場搬走後,我到外面躲了一些日子。後來聽屁事沒得,我又回來了。你想憑你一個人,就把騙子都消滅光嗎?哈哈哈。」
高美德突然仰天大笑。他覺得面前這個被綁在椅子上的人,真是太好笑了:「你以為你喊報警,他們就報了?就相信你了?大家就都誠實了?哼,你真是太天真幼稚了。我知道你鑽來鑽去一直在找我們,可你現在找到了,能把我們怎麼樣呢?上次教訓了你一下,想讓你收收心,回老家去發展,誰知你還不死心。」他看了一眼金戒指和短頭髮,「小王,小毛,這次,看來要想想辦法了,不能讓他出去后,再來找我們。」
金戒指心領神會:「讓他不能走路,不就行了?」轉身對短頭髮說,「你去,找根棍子來。」
李錦軒拚命扭著身子,額上汗珠直冒。「不。」他嗚嗚地喊道,「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但裡面沒人肯聽他說話,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看著他急得滿頭大汗的樣子,他們都覺得痛快極了,開心地笑著。
短頭髮打開門,要出去找兇器。可他剛開門,臉色就變了。慌忙縮回來說:「不好。外面有警察。」
話音未落,外面就響起喊聲:「都不許動!我們是警察。」幾乎在同時,門被「嗵」一聲踢開了,「都原地站好!」
衝進來一個警察,一看大驚,叫道:「隊長,快來看。」
這時,從過道里走進一個警官。他一進來,就大聲命令:「都把皮帶解下來,手機拿出來。快!」
警察先將電話線拔了,然後上去收高美德他們的手機。手機收了,才讓他們坐下,解開自己褲子上的皮帶。
把裡面四個人的手機和皮帶都沒收了,警官才來給李錦軒解繩子,拔嘴裡的手套:「你是哪裡的?」
李錦軒說:「我是工程隊的。被他們,騙了錢,來跟蹤……」
警官說:「工程隊的人,都坐到會議室里去。」
李錦軒就向會議室走去。
外面還有幾個警察,他們在同樣沒收其它屋子裡人的手機和皮帶,把一間間屋子裡的電話線都拔了,大聲喊道:「都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不要動。」
一名警察隱在樓梯口,站崗放哨。
李錦軒這才明白警察的用意:拔電話,收手機,是不讓裡面的騙子給外面還沒回來的騙子通風報訊。解他們的皮帶,是不讓他們走動。警察只有四個人,看不過來。
果真,不一會,朱宏祥和上次打他們的兩個平頂頭從樓梯走了上來。一看裡面的氣氛不對,就想轉身下去。那名候著的警察從樓梯口衝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都進去,把手機交出來,皮帶解下來!」
李錦軒一走進會議室,就感激地對同行說:「謝謝你們,多虧你們幫我報了警,否則,我的腿就要被他們打斷了。」
同行們莫名驚詫,面面相覷。八字須臉露慚愧之色,沙啞著聲音說:「沒想到,這裡真的是個漿糊窠。」
這時,外面又進來五六個警察。他們一間間屋子搜索著。讓裡面的人先報自己的名字,拿身份證和其它證件對照。然後讓他們打開自己的抽屜,把他們認為有用的東西,都裝進塑料袋。李錦軒聽外面走道里一名警察說:「你叫什麼名字?」
「高美德。」
李錦軒到門口一看,見高美德提著褲子,在警察的看押下,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他肥厚的背影佝僂著,剛才的得意勁一點都沒有了。
「哦,你就是高美德。」警察說,「我們找了你多少時間?今天我們巡邏時,發現有幾拔談工程樣子的人走進來,才跟蹤到過來……」
李錦軒心裡一怔,禁不住問面前的同行:「不,不是你們幫我報的警?」
同行們還是那樣臉色平靜看著他,一個也不出聲。勞力士老闆嘟噥了一聲:「大家都想接工程,誰肯多管閑事?」
一會兒,兩名警察走進會議室。讓他們一個個出示證件,然後登記單位地址和電話號碼。登記到李錦軒時,警察問:「你是哪個建築公司的?」
李錦軒說:「東興建築公司。」警察讓他出示身份證。
李錦軒說:「我沒帶。」警察說:「有沒有其它能證明你身份的證件?」李錦軒說:「沒有。」警察說:「那你給你們單位負責人打個電話,讓他證明一下。」
李錦軒說:「我手機沒電了。」坐在他旁邊的八字須拔出手機借給他。
李錦軒就給黃總打手機,通了:「黃總,我是李錦軒,你幫我證明一下。你等等。」他把手機交給警察。
警察說:「你是東興建築公司的負責人吧?哦,我是警察,我問一下,你們公司有李錦軒這個人嗎?什麼?沒有。哦,好,好。我知道了。」
合了手機,警察對李錦軒說:「那位負責人說,沒有。」
李錦軒的心往下直墜:黃總,你這是怎麼啦?我不是給你打過招呼的嗎?我不是你單位里的人,可我跟你訂了內部掛靠協議的呀。
他呆了好一會,才對警察說:「我,我被他們騙了十三萬元錢,跟蹤了好長時間,才跟蹤到這裡的。幸虧你們來得及時,否則,我的腿都要被他們打斷了。」
警察說:「你說他們騙你錢,有證據嗎?」
李錦軒又是一愣,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站起來,奔出去。警察喊:「喂,你要幹什麼?」
李錦軒沒有回頭,撲進財務室,伏到地上,拚命地擼著,撣著,把被金戒指撕碎的紙屑掃到一起,然後一點點地拾進包里。
坐在旁邊的金戒指他們看著他,覺得很好笑,沮喪的臉上又泛起了笑容。
李錦軒看著,一股怒火直衝頭頂,撲到金戒指面前,舉手就打:「騙子,混蛋,騙了錢,還想毀滅罪證。」
跟進來的警察喊道:「住手。你做啥?」
李錦軒從包里抓出一把紙屑,對警察說:「這就是證據。」
證據從他顫抖的手指間灑落下來,紛紛揚揚的,像無數黑亮亮的淚珠灑落下來。
李錦軒因再次被騙而失敗,辦事處也因接不到業務而關閉。他與高芬芬復婚的事也就自然告吹,又一次成了一個無房無車無錢無妻的「四無」窮光蛋。
但從商海的大風大浪中闖過來的李錦軒,還是沒有沉淪。他繼續握住舵把,駕駛這隻百孔千瘡的小船向前航行。
我只要不死,就要奮鬥。李錦軒一直用《老人與海》中那個漁翁的精神鼓勵自己,這艘小船隻要不傾覆,不停地往前航行,前面就有希望。不僅可以到達岸邊,還有可能遇到救命恩人。
對李錦軒來說,這是完全有可能的。儘管他現在什麼也沒有,但他以前的奮鬥經歷和人格魅力,為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鋪就了一定的人脈關係。
他現在就是一座已經打好基礎的爛尾樓,只要有人來收購他,就能在他的上面矗起一座高樓大廈。
一個人的命運是與他所建立的人脈關係緊密聯繫在一起的。李錦軒沒有社會背景,沒有權錢關係,也缺乏商海經驗,財運不佳,但女人緣很好,所以艷遇不斷。
真的,與前妻斷了關係不到三個月,他的艷遇又來了。
而且這次艷遇,不僅讓他真正得到了一個絕色美女,爆發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還在事業上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成功,他很快成了一個億萬富翁。
這個絕色美女是誰呢?
這天,他像以前一樣搗著兩腳,在外面跑工程。他不想去找給人打工,改行做別的事又沒有那麼容易。既無資金,又無關係,開公司,辦實業行嗎?不行。所以,他只得繼續做這個空麻袋背米的危險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