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蘇合香
爺爺剛剛去世，這個家似乎就變得晦暗不明了。
我感覺子鬱很是頭疼，不說公司的事情，就連家裏的事情，一下子也都多了起來。
一個如此龐大的家，不是那麽好當的，雖然大夫人可以幫上一二，但是，許多重擔還是落在子鬱的身上。
不說別的，就平常負責照顧老太爺的那些人都該怎麽安排呢？
想猴子叔叔這樣的人都是跟著老太爺幾十年的人，稍有不妥帖就會被人說閑話的。
我也從未見過他如此頭疼的樣子，他又不能說話，麵對別人妙語連珠的逼問，他也隻能保持嚴肅的表情。
霍子旭堅持要娶蘇合香，但是二夫人不樂意啊，她說這不過是老太爺臨終前的一句糊塗話，霍子旭這麽做，隻不過是愚孝而已，古往今來，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約，爺爺也不能決定孫子娶誰不娶誰啊？
她過來對子鬱說，他要是同意了這門婚事，她就跟子鬱沒玩了。
大家都知道二夫人撒潑的能力強著呢，她撒潑起來一點麵子都不給人留，更加不會給自己留麵子，能夠鬧得多大，就鬧多大，老太爺喪事的時候，她哭靈也不見如此哭天搶地的。
不管怎麽說，她都是長輩，子鬱也不能把她怎麽樣？隻能讓她先回去，說這件事情，並不是子旭一個人說了算的，還要問蘇合香的意思。
二夫人說：“那個小蹄子，家裏窮得很，在霍家這麽多年，她還不知道霍家的好，現在讓她當少奶奶，她會不願意？她要不願意，我就把我的眼珠子挖出來……”
蘇合香也感覺很是無辜，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就扯入了，這麽一件麻煩事兒。
子鬱讓我去問問她的意思，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瞧著我滿是歉疚地說：“淺淺，我跟二少爺……”
我打斷她的話說：“我知道，上一次說有人用在我身上用麝香，我就知道是你，隻是我沒想到是二少爺？”
看來不是沒有查出來，而是，他的懸崖勒馬讓大家都原諒了他。
也是，徐青雨肚子裏的孩子死了，那麽多的人聯合起來把他的孩子弄沒了，把她喜歡的女人也害死了，叫他心中怎麽會平衡呢？
“對不起……”她說著說著就哭了。
我安慰說：“都過去了，再說，你不是也停止了嗎？不然，如如就生不出來了，隻是，你什麽時候跟二少爺走到了一起？”
“就是他送徐青雨回老家之後，你們都沒有人管他，他每晚都坐在那個屋頂上發呆，淺淺，你知道嗎？霍家的人都在欺負他，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我可能被他給感染了，對不起……”
給爺爺過壽時的份子錢，我給他送過去的時候，他說，他一定會還給我的？是不是指的這個？
那我真是要感謝他的手下留情，我問道：“你喜歡他？”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原來富貴家出生的少爺，可以比我更加可憐，我隻知道，原來有人比我更加慘。”
女人天生就有這樣的同情心，很容易因為同情一個男人而生出憐憫，女人對男人的憐憫，通常就是用自己的愛去憐憫，她就這樣把自己給“貢獻”了？
“那你要嫁給他嗎？”
“我能嫁給他嗎？”
“隻要你願意，子旭說他要娶你的……”
蘇合香很是苦惱地說：“淺淺，我要是嫁給了他，我就是未來的二夫人，我的孩子就會是未來的他，在這家裏，沒有資本就是會被人瞧不起，我不想的，我隻想過一份很簡單很簡單的生活。
你看看二夫人這輩子，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靠著他的兒子翻身，但是，他的兒子並沒有讓她如願，所以，在這個家裏，她是人嫌狗煩的。
她什麽都想為他的兒子爭，但是，她又沒得那樣的本事，所以，她在霍家就是個笑話，這讓二少爺也成為了笑話，我不是她，我過不了這樣的日子？
我不會攀圖霍家的富貴，我很感謝霍家給了我一個棲身之所，我甚至也把霍家當成我自己的家，我習慣這裏的生活模式了。
我不想改變，因為改變讓我很痛苦，如果可以，我能夠這樣活一輩子，我不需要朋友，我也不需要愛人，我覺得我可以跟我花花草草過一輩子。”
“可是，你遲早要嫁人的啊？”
蘇合香很堅決地說：“我為什麽非要嫁人呢？難道女人就非要嫁給男人嗎？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真正的在意我，我也沒有真正的在意過任何人，人在我的心中遠不如我的花草重要……”
她有點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說：“淺淺，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的一時糊塗，幫幫我，你信二少爺是真的想要娶我嗎？
我不信，他是因為自己被老太爺給識破了，所以，他害怕，他不敢違背老太爺的話。
你去告訴他，你不怪他，你原諒他了，他就不會這麽堅持要跟我結婚了，我不想把自己變成一個悲劇，一個跟二夫人一樣的悲劇。”
我很羨慕她，她可以這麽活著？說她冷漠？她並不冷漠，她可以因為霍子旭的遭遇，而聽他的話去害我的孩子？可見她是一個多麽有同理心的人啊？
她隻是不想過多的人參與到著人情世故裏，她說得沒錯，人遠不如她的花草好。
人心叵測，花草卻是一目了然。
她不想改變，她隻想繼續這樣日複一日地活下去，也許在別人看來她的人生很鼓噪，但是，實質上她自己很滿足，她的內心裏，藏著一個美麗的世界，一個她獨有的美麗世界。
我拍了拍她的手說：“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會跟子旭說的。”
“謝謝你，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我發誓……”
她抱著我痛哭起來，幾年之後，我想到這一幕，都不敢相信，一個人的演技是多麽的重要？即便她並不是演員。
我把蘇合香的意思完完整整地告訴了子鬱，他並不如我想象中的失望，似乎早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
我歎息說：“哦，對了，沒有什麽是可以瞞得過你的，你真聰明，用這樣的方式保護了我的孩子，而我當時卻誤會是你容不下孩子，我真該打……”
“徐青雨的事情真的是個意外，這件事情，我也是事發之後才知道的，可是，半夏這麽做，也都是為了我，是我欠了子旭的，幸虧，他並沒有被仇恨所迷惑，所以，我寧可你誤會我，也不希望子都查出事實來，隻是，爺爺的眼睛更加雪亮。”
公司的事情，家裏的事情，讓他真的有點焦頭爛額，感覺自己的精力不夠用，從前，他每日都會抱一夥兒如如，但是現在也沒得時間了。
夜深了，我勸他先睡，我扶著肚子上了床，他幫我蓋好被子，我說：“公司現在也是一團亂吧，子都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你打算怎麽做呢？”
他隻是頻頻歎息，因為我們內心都明白，子都要的是霍氏的經營權。
隻有這樣他才能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做事，他是第二股東，他隨意聯合幾個小股東，就可以超越子鬱的股份，所以，這場交易幾乎沒有什麽討價還價的。
他以手當枕，似乎還在想事情，但是，並沒有回答我。
溝通到此結束了，我卻睡不著，子都這次回來，變化很大的，爺爺死了，連家裏的傭人都哭得亂七八糟的，他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喪事完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搶霍氏的經營權，他這是誌在必得。
但是，這兩件棘手的事情，一件一件地來解決吧。
我去找了子旭，我告訴他蘇合香的意思，我也告訴他，我知道當初孩子的事情了，不僅僅我知道，子鬱也知道，我們都原諒他了。
他朝我喊說：“我不需要你們的原諒，我又沒有做錯什麽？是你們先害死我的孩子，我的女人……”
我知道他心裏頭難受，我也知道他跟我們一樣喜歡如如。
我說：“子旭，徐青雨的事情隻是個意外而已，在李安懿的生日晚會之前，我們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懷孕了……
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別人，何況半夏已經自殺了，已經有人為了這件事情付出代價了，你應該放下這件事情……
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麽嗎？不是你想著去報複我們，而是，你不該去利用蘇合香那麽單純，那麽天真的姑娘。
你要是真心喜歡她，我們都會祝福你，可是你是嗎？蘇合香跟我們都不同的。
她有著一個屬於她自己的簡單世界，你不該去把她的那個美麗世界打破，她想要的隻是一份很簡單的生活而已。”
說到這裏，他才稍微有點感悟，他問我說：“可是誰打破了我的美麗世界？”
這個問題，我是真的沒法回答，我說：“蘇合香不願意嫁給你，你也不能強求的啊，老太爺也隻是那麽說了一句，並沒有要你一定跟蘇合香結婚啊？
蘇合香說，如果你堅持，那麽她就隻能申請去琅琊山的製香基地了，她一個外地打工妹，在霍家這麽多年，她早就把霍家當成自己的家了，你忍心她為了躲你而去那麽遠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