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大結局

  霍子都也沒有想過，他帶著如如回到了唐一淺的老家，竟然直接給唐老爺子送了終。


  老爺子年紀大了，加上這些年對於淺淺丟失的事情，耿耿於懷，心力交瘁。


  依舊能夠活著，真的隻是為了等著淺淺回來。


  此時，看見與淺淺小時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如如。


  他誤以為是孫女兒回來了，一口氣沒上來，就直接去了。


  這一片的人，對於唐家的事情，都很了解。


  可惜千裏之外的A市，卻無人得知。


  即便這些年霍子都、霍子鬱、唐一淺等人都有在暗處尋找過，卻依舊沒有找到這裏邊來。


  也許，唐一淺的想法是正確的，如果她能夠成為萬眾矚目的大明星，也許這邊的人能夠看到。


  畢竟，現在追星的人很多。


  老人家在這一片還是蠻有威望的，可能是被他這麽多年的堅持所感動，故此，他老人家的葬禮，很是體麵。


  子都代替淺淺將一個晚輩的孝道都盡足了。


  可憐的如如，這麽小的年紀，已經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場葬禮，給多少人披麻戴孝了。


  小小的她還不懂得什麽是死亡與失去？

  隻知道按著大人的吩咐做事，可惜，她卻沒有為自己親生母親披麻戴孝。


  唐一淺沒有葬禮，這樣，她就可以永遠地活在子都跟如如的心裏。


  而她被拐走之後的事情，子都是從左鄰右舍那裏悉知的。


  那年，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子，在自家門口失蹤了。


  這件事情很是轟動，當時這整條河周邊的鄰居門都打著火把四處尋找，警察也出動了。


  可是，二十幾年前，科技還不發達，還沒有網絡技術，辦案條件十分有限。


  唐家算是中產階級，為了找孩子砸了不少錢下去，故此，當年的動靜還是很大的。


  連市裏領導都驚動了，剛開始，並不能確定孩子是被拐走了，以為孩子墜落在門口的河裏。


  雖然當日，河邊是有人的，說不見小孩子落水。


  可是，該找的地方都找了，總不能孩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

  於是還特意請人在河裏打撈了好幾天，一直撈到了河流下遊，卻是一無所有。


  直到，附近鎮子上，同樣一起幼童失蹤案件，有人親眼目睹，孩子是被人抱走的。


  這才意識到，是這裏來了人販子，才開始轉變方向的。


  第二期作案時，因為被發現了，人販子為了逃跑，竟然直接把小孩子給殺了，找到屍體時，家長也是傷心欲絕。


  淺淺的奶奶，一想到孫女兒可能已經遇難了，心神不寧，日夜不安，不久之後，就這麽被自己的心魔給折磨死了。


  淺淺的父親在銀行工作，母親是家庭主婦，那年頭，大部分的婦女都是在家帶孩子伺候老人，極少出去工作的。


  何況，父親在銀行工作很體麵，工資也不低，加上，唐老爺子，還寫得一手好字，偶爾給人寫寫書信、春聯什麽的，還能有所補貼。


  可能唐家祖上也有點家產，在那個貧瘠的年代，他家的日子過得還真是不錯的。


  父親能夠穿得起體麵的西裝，母親可以穿優雅的旗袍，他家的這個小姑娘，也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人見人愛的。


  出事之後，父親就辭職了，到處尋找孩子，最後染上了疾病，小病不注意，拖成了大病，大病又舍不得錢去治，總找到孩子之後才做打算。


  最後，也就不治身亡了。


  那一刻，這家裏的頂梁柱就倒了，這個家就更為搖搖欲墜了。


  這件事情因為市裏領導都知道了，督促著下麵的警察辦事，良久不破案，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家裏有人故去。


  警察局的壓力也大啊，兩年之後，他們給唐家送了個小女孩。


  跟丟失的淺淺，差不多的年紀，非說是他們家的女兒，隻是兩年時間過去，孩子長大了，故此模樣變了。


  那時候還沒有DNA檢測，可是，即便如此，哪有母親忍不住孩子的啊？


  唐媽媽就堅持這不是自家的孩子，可是警察為了結案，盡快地將這件事情平息過去，好給上頭一個交代。


  堅持說唐媽媽精神有問題，自家孩子都認不出來了。


  強行地將唐媽媽關盡了精神病醫院，一年多以後，唐媽媽就真的瘋了。


  也再沒人說找孩子的事情，沒人給精神病醫院繳費啊，於是，就把人送了出來。


  這個女人就整天瘋瘋癲癲，看到女孩子就會衝過去抱她，在這種神誌不清的情況下，堅持了兩年，終究還是沒有逃過一死。


  一個好好的家就徹底地毀掉了，家裏就剩下這個老爺子了。


  除了老爺子，沒人覺得孩子還活著，家裏的晚輩都死光了。


  這個老爺子也沒得別的作為，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便利，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等待。


  時代在發展，千千萬萬的高樓大廈平地而起，為了縣城容貌啊，為了房屋安全啊，這一片必須拆遷了。


  可是老爺子不同意，與拆遷隊抗戰了許久，終究成為了這沿河路上的釘子戶，堅守到了最後。


  不然，即便是回到了這裏，連個家門都沒有了。


  霍子都突然想到了自己做101項目時遇見的釘子戶，他覺得這群人無知又可惡。


  就為了多點補償款，把他的整個工程都拖著，他也曾經威逼利誘，讓人想盡辦法地將他們趕走，甚至連艾滋病人感染者都請過去了。


  最終有一個老太太，選擇用自殺的方式來抗議，然而，這並沒有任何的作用。


  老太太的房子終究還是被大型挖土機夷為平地，她的子孫們拿著兩倍的補償款笑得合不攏嘴。


  他從未問過，那個老太太有什麽必須堅持的理由？


  會不會也是家裏有孩子被拐走了？或者，那個房子對於她有著特殊的意義？

  對於子都而言，那隻是一片土地，可是對於老太太，而言，那卻是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家。


  此時看到這個擠在高樓大廈裏的小院子，感覺世界上滿滿的愛意。


  感謝他們市政府的理解與支持，才能夠讓唐家在這裏有一息尚存，才能夠讓淺淺最終回到了生她養她的地方。


  從來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麽因果報應的。


  但是，這一刻，他是相信的，是不是因為他用極端的手段做過許多過分的事情，所以，才會得到這樣的報應？

  他幾乎窮盡所有，也圈不住他深愛的女人。


  他那麽辛苦才得到的成就，到了最後一刻，也就被人如此輕而易舉地竊奪了。


  幸虧，淺淺還給他留下了個可愛的孩子，這樣才能夠支撐著他繼續活下去。


  瞧著他這個可愛又懂事的小女兒，他覺得所承受的一切也都值得了。


  多少年前，就是在這片土地上，有個漂漂亮亮的女娃娃出生，全家人都高興得不得了。


  唐老爺子見那小丫頭眉眼秀氣，跟她母親極其相似，便認為這娃娃長大之後，必定會個美人兒。


  而且，別家的小孩子生出來要好久才回笑，可是，這個小娃娃在出了娘胎大聲哭過之後，就會發出笑聲了。


  即便那小臉兒都湊成一團了，可是，也感覺很是漂亮。


  唐媽媽說：“爸，您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老爺子想想說：“那就取名為‘嫣’吧……唐氏得女，取名為嫣，嫣然一笑，貌美似仙。”


  那些年，家裏人都稱呼她為“小嫣兒”。


  子都把淺淺的骨灰與唐家的人，她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合葬到了一起，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特別的安定。


  有一種找到歸宿的感覺，可能這就是淺淺生前最想要做的事情吧。


  這一刻，她終於回家了，所以，感覺很是安定。


  回來的時候，他牽著如如的小手兒，走在河邊的那條路上，感覺這裏都是熟悉的味道。


  那天是臘月二十九，街道上的商鋪基本上都關了，路上行人也很好，所有的人都回家過年去了。


  即便是南方，到了除夕前後，溫度也會降低。


  天上是灰蒙蒙的雲，偶見空中飛舞著小小的雪花片子。


  與北方的雪不同，雪兒柔軟了許多，一落到身上就化成了水珠。


  子都牽著如如的手朝唐家的院子走過去，他打算以後的日子都生活在這裏。


  如如聽話地隨著他的步子朝前走了，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充滿好奇，卻沒有任何恐慌。


  多少年前，也有一個老人家牽著自己的孫女，走在這條道路上。


  他的手中還轉著他的菩提子，他念叨著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子都一手牽著如如，一手轉悠著那顆菩提子。


  所有的一切，好似也看淡了。


  未來的日子，他將會在這裏，帶著他的女兒，過一份十分平凡的生活。


  沒有仇恨，沒有名利，沒有鬥爭，沒有硝煙。


  這樣的人生，將會多麽的美好啊！


  想到這裏，他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送如如在附近的學校讀書，他成為了這個小鎮子上的一個為人民服務的警察。


  他每天都接送如如上學、下學，每天都牽著她的手，沿著河流走回家。


  他們的身影被晨陽照耀得很閃亮，被黃昏的餘暉拉得老長。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春夏秋冬，周而複始，簡單，而幸福。


  那個小女孩，一點一點地長大……


  某年某月某一日，依舊是在這條熟悉的路上，依舊接女兒回家，隻是，他的手裏多了一份報紙。


  黑白的報紙上，顯赫的標題是：人販子，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