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石化基地

  蘇城有被人欺負的感覺，但是並不憤怒。人生在世，哪有事事如意的，被人欺負了，找回來就行了。 

  他先找茹縣長了解情況，毫不避諱的將此事說了。 

  茹縣長久久不語，最後長嘆一聲道：「這是我影響了你們，唉……」 

  「這是怎麼說的？」 

  茹縣長推脫了兩句，仿若不經意的道：「錢書記和我，有些理念上的差異。我昨天說了蓋學校和調派教師的事，估計……呵呵。 

  蘇城「哦」了一聲，問道：「這麼說，除非我給做萬元的款子，否則就只能停修公路了？」 

  茹縣長還是希望他建成公路的，從縣城到鎮上，再繞道省城並不是太遠，這一條路是頗有價值的。他猶豫片刻道：「蘇董，看這樣如何。 

  其他暫且不論，我想辦法給你找些工人來修路，能省多少是多少。」 

  這個意思，就是讓他支付2萬晃，然後再以人工做補償。 

  但在蘇城眼裡，這更像是支付了賄賂，對方給他好處。 

  他「唔」了一聲，道：「找工人就不必了，附近的村民很幫忙，工程隊的人數也夠了。不過，要是有暇，還請幫我一個忙。」 

  「你說。」 

  「請你給我說說錢書記這個人，他喜歡什麼，他怕什麼。」。」」 

  蘇城這麼一說，茹縣長就明白他想什麼了。 

  這明顯是要報復啊。 

  茹縣長並不反對給錢書記招一個敵人，有意停頓片刻好似思考，實際上卻是數著時間，道：「咱們見面說吧。」 

  蘇城自無不可，道：「我在鎮里，2個小時後到。」 

  荊山村還不通電話。他倒是想往村子里拉一根電話線，奈何電信根沒有此類服務。1987年正是城市安裝電話的高峰期，著阿詩瑪的煙也不見得能早裝一周的電話想讓電信重新鋪設線路，那是給錢都不幹的事兒。 

  兩人見面，小談片刻，茹縣長就樂呵呵的走了。 

  蘇城問明了情況也拿起電話，撥給霍昌，讓他帶著海外公司的證件，到巴縣來。 

  自然不是給巴縣投資的。 

  他是要給同一地區的源縣投資。 

  巴縣和源縣，同屬於閔黃地區。如今，閔黃地區的地區專員即將離任，留下了一個副廳級的寶座，等著下屬行局和四縣領導爭奪。 

  這其中巴縣的錢書記和源縣的李書記是最有力的競爭者。 

  錢書記不在乎蘇城是否在巴縣修一兩條路，建幾個學校，是因他馬上要走了，而學校和修路都不是立竿見影的事。只有國外投資，才算是一顆大衛星。 

  但是，如果有一筆外國投資，落在了源縣，那錢書記的一切希望，就全部泡湯了。對茹縣長來說，不對盤的錢書記晉陞專員意味著自己將長久的處於其陰影下因此說明的時候也講的非常清晰。 

  霍昌接到電話當日就組成了一個外商考察團，以美國公司和阿聯酋公司的名義直接前往源縣。 

  他們尚未抵達，錢書記就收到了消息。 

  這些年，在中國投資的華人華僑是最多的其次就是日資和美資，偶爾也有少量的歐州企業。阿拉伯國家是聽也沒聽說過。 

  因此，一聽說「阿聯酋」三個字，錢書記就明白狀況了。出於保險的考慮，他又往北京打了幾通電話，調查了這幾家公司的背景。果不其然，全是蘇城旗下或相關聯的石油化工企業。 

  這讓錢書記更生氣了，心想：「你旗下要是有外國公司，早做什麼呢，咱們和和氣氣的談豈不美哉。」 

  他卻沒有想到自己高傲的態度，只是更加不爽於蘇城的態度。 

  然而，眼下的這種形勢，讓他看到了危險。放下話筒，錢書記就陷入了沉思當中。 

  劉飛小心翼翼的將涼茶倒掉，又給他換上了熱茶。 

  錢書記猛然驚醒似的，盯著劉飛，問道：「我記得，你是蘇城的同學吧？」 

  「是，我們高中都是縣一中的，不同班，但認識。」劉飛摸不準錢書記的心思，就說的模糊了一些。 

  錢書記頷首，道：「那你去找找他，想辦法說服他，給家鄉投資。」 

  劉飛一愣，悄聲道：「那建設金的事？」 

  錢書記哼了一聲，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 

  劉飛自知失言，放下茶杯連忙出去。 

  找蘇城前，劉飛費了一番心思。 

  他沒有直接去找蘇城，而是組織了一場同學聚會。在巴縣，他是縣委書記的秘書，也是同學中混的最好的一個，平日就有不少電話來往。 

  劉飛主動舉行同學會，有的是人捧場，他等一切準備停當，才打電話給蘇城，盛情邀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蘇城竟然推說沒有的時間。 

  劉飛不解的對著電話傻笑：「你如今可是董事長了，衣錦還鄉，不開個司學會，豈不浪費。」 

  蘇城笑著解決道：「學校馬上要奠基了，另外，我下午要去源縣。」 

  「去源縣？那是做什麼。」這是劉飛最不希望發生的事。 

  蘇城淡淡一笑，道：「我準備支持原先建一個甲醇生產線。」 

  劉飛急忙道：「建在巴縣不好嗎？」 

  「你們那個錢書記，說是無欲無求，我覺得，就讓他無欲無求下去吧。源縣的縣委書記，倒是挺有意思的。」蘇城還有一點話沒說出來，化工廠多多少少是有風險的，建設家鄉什麼的，選擇這樣的工廠實在沒有必要。 

  劉飛再說也沒有用，沮喪的去向錢書記報告了，至於同學聚會，也完全失去了興趣。 

  甲醇廠的考察尚未開始，三通一平就開始了。 

  源縣的李書記同樣是個有辦法的人，他聽說大華實業派了人滿世界的搞氣頭石化項目，於是相信蘇城不會騙人，主動騰出一塊地方進行基礎建設。 

  事實證明，這是蘇城假戲真做的主要原因。 

  若非如此，他也許投資百萬美元也就罷了，但是一個年產萬噸規模的甲醇項目，卻需要近千萬美元。 

  可以說，只要這個項目確定下來，李書記就確定能升地區專員。 

  經濟挂帥的年代，經濟影響政治的示例太多太多，錢書記收到確切消息后，再也忍不住了，直奔源縣而來。 

  與巴縣不同源縣地勢平坦，有火車和國道經過，地理條件明顯優越，這幾年，錢書記有北，京部委的關係，仍然和李書記鬥了個旗鼓相當，也有這方面的關係。 

  晚飯前，錢書記換了一輛沒那麼顯眼的老上嗨車到了源縣。 

  路上的紅色橫幅，寫著「歡迎領導蒞臨檢查工作……」等字樣，讓錢書記心情好了不少意淫的同時問道：「小劉地區領導要來源縣嗎？」 

  「咱們出來的時候還沒聽說。」 

  「老李舔書記勾子的事挺不錯的。」錢書記是京城空降的幹部，在地區的關係一般也不喜歡地幹部。 

  劉飛裝作沒聽到，問道：「咱們先找地方住嗎？」 

  「嗯，就住到考察團那邊咱去截和。」 

  「他們住縣招，估計都戒嚴了。」 

  「戒嚴了？那就找縣招跟前的旅店，買幾床被子換一下，將就過一天。」錢書記是個講究人，讓他用小旅店的被褥，不如讓他睡在車裡。 

  劉飛立刻答應下來，又道：「一會我去探聽消息，我在源縣也有同學。」 

  「嗯。」錢書記用他當秘書，就是看中劉家的人脈關係。 

  到了地方，劉飛小跑著下車，從後備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被褥，到小旅店內換上，才跑去打電話。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在縣招對外經營的早餐廳里，「意外」的遇到了蘇城。 

  「蘇董，咱們又見面了。」這一次，錢書記就熱情多了。他今年42歲，要是再趕不上趟，很可能臨退休才能爬上副廳級。他可以不在乎蘇城的修路建校，但不能放棄自己的功名利祿。 

  蘇城似笑非笑的和他握手，道：「的確，人生何處不相逢。」 

  鬆開錢書記的手，他買了三兩包子，一顆雞蛋，以及一碗稀粥。劉飛搶著把錢付了。 

  蘇城也不管，端著食物到椅子上，自顧自的開吃。 

  錢書記坐在對面，想了片刻，笑道：「蘇董，咱們先前可能有些誤會，其實，大家都是了工作。我已經請省設計院的人出面，設計一條從縣到鎮的高等級公路，根據預測，這條路年內就能修通。」 

  「多謝錢書記。」蘇城不置可否。 

  錢書記訕笑兩聲，又說了兩句道歉的話，再道：「蘇董，巴縣是的家鄉，永遠都是的家鄉，源縣與巴縣雖然相鄰，畢竟相隔百里，來往不便……「 

  「要是想說投資的事的話，此事已經定了。」 

  「簽協議了？」 

  「差不多吧。」 

  「那就是沒簽嘛。」錢書記面露喜色，對劉飛使了個臉色，又道：「蘇董，咱們巴縣是傳統的貧困縣，能飛出一隻金鳳凰，著實不易。現在有一個投資機會，還請考慮一下家鄉父老的聲音，給家鄉父老一個工作的機會 

  雖然是求情，但他說著說著，官僚的氣息就透了出來。 

  蘇城不喜，指指窗外的停車場，道：「我說基定下，是說整個協議並不是一套甲醇生產線這麼簡單，也不是某一個縣的事情了。省內將建設石化基地，具體那個縣市建什麼，尚未確定……」 

  「全省範圍建石化基地……」錢書記一驚，眼睛順著蘇城的手指望過去，意外的發現了一個省政府的車牌掛在一輛熟悉的桑塔納車上。 

  他不甘心的問道：「全省石化基地的計劃……」是省里出來的吧？」 

  「是源縣李書記出來，報告省政府後得到同意的。」蘇城靜靜的看著錢書記，道：「源縣將會啟動石化基地的首批項目，我和李書記，估計會合作很久。」 

  不止錢書記，即使劉飛，也是面色臘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