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年夜飯

  回到基地后張司令自然又少不了對我們合成營讚賞一番，尤其是在我說到另一支武警連的時候有時搖頭嘆息有時又微微點頭。 

  其實我知道張司令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意思：搖頭是為另一支武警連傷亡了那麼多戰士，畢竟每一個兵都是人，都是一個生命。 

  有些人對此也許是麻木了，在戰場上殺了太多了多，習慣了血惺也習慣了殺戮，於是生命在他們眼裡就變成了一個數字。 

  但有些人卻永遠也習慣不了，很明顯張司令就是這樣一個人，雖然他最近的確沒有上過戰爭，但我相信他在抗日戰爭、國共內戰還有抗美援朝戰爭占也經歷過不少這樣的事。 

  至於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到底是處於什麼狀態。 

  有時候我會希望自己對這些死傷淡定一些，也就是乾脆把他們就當作一些數字來看待。因為有時候只有這樣才不致於因為部下的死傷而影響自己的決策和判斷力，也只有這樣才能在戰場上更冷靜、更理智的指揮。 

  有時我又覺得自己不應該有那樣的想法，先不說這樣的想法是對生命的不尊重，從現實的角度去考慮……這想法往輕的說就是一種戰場綜合症，往重的說，很有可能回到和平社會都會不重視生命了。 

  這後者可是了不得的，因為一不小心就會犯下大錯，而且這個錯是沒辦法回頭的。 

  這時代國內還流行一句話：「殺人償命！」 

  也就是說不管是有心的、無心的，或者說是戰場綜合症的一種表現……沒人會管這些，社會的普遍認知就是殺了人就必須用命去賠。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還是很能理解為什麼在和平社會裡會有那麼多從戰場上回來的兵變成殺人犯的。因為我自己在武警連與合成營之間的來回奔走都有點犯混的感覺。 

  武警連是灌輸尊重生命的思相，在必要的時候咱們還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人質的生命安全，甚至對歹徒也不是說殺就殺，就像剛才那一仗一樣，張勇在戰後就在懷疑自己將歹徒推出窗外是不是誤殺了。 

  合成營就不一樣了，合成營要的是冷漠。要的是殺個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正怎麼樣能又快、又好、又多的將敵人打倒、打死就怎麼來，完全不用考慮那什麼七七八八的限制。如果在戰場上考慮那些限制，那就該被批「打仗畏首畏尾」了。 

  至於張司令點頭嘛。那就不用說了，當然是因為我們合成營又一次成功的完成了任務。 

  「其實這一次……」張司令說：「你們兩支武警連會撞在一塊是我的安排！」 

  「唔！」我故作意外的應了聲。 

  其實我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到了，張司令是何許人也，他怎麼可能會不了解情況就冒冒然的把我們派出去，何況我們合成營也不是一支普通的部隊。 

  「我們的目的我想你也明白！」張司令說：「就是對幾支武警部隊做個比較，順便也是檢驗一下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但現在看來，其它幾支武警連似乎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接著張司令就呵呵一笑道：「都怪你把部隊訓練得太好了，你瞧，又有一批人要被裁員了！」 

  張司令的話也就驗證了我之前的想法，但對此我卻想好了對策。 

  「司令！」我說：「我認為在現在這時候不應該把這些武警連給裁撤掉！」 

  「唔！」張司令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說說理由！」 

  「這是由我國當前國情決定的！」我回答：「你看看我們武警連的裝備。直升機、81杠，狙擊步槍、甚至是針孔攝像頭等應有盡有。當然，如果每一支武警連都能像我們一樣訓練有素的確是好，但問題是……我們國家那麼大，人口那麼多。人口多也就是意味著犯罪份子多，犯罪份子多就意味著對武警部隊需求也多，於是……」 

  「唔！」還沒等我說完張司令就明白了，他點了點說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要建立一支全國性的武警部隊的話，裝備就不足了！」 

  「對！」我說：「而且不只是裝備不足，另一方面是訓練周期過長。也不是很有必要。就比如咱們用直升機搜索及配合作戰，甚至還有索降……要知道現在大多數的犯罪份子並沒有那麼高的軍事素質，如果我們要求每支武警部隊都像我們一樣顯然就是一種浪費。於是很容易就會出現武警素質高但警力卻不足，或是出勤率太高使武警彼於奔命的情況！」 

  「嗯！」聞言張司令不由點了點頭：「之前我們只是一心想著訓練一隻能夠震攝得住犯罪份子的部隊，卻沒有考慮到這些。那按你的意思是……我們該繼續讓那些武警連存在並訓練下去？！」 

  「當然！」這時我才拋出了早在直升機上就想出的方案：「我的想法是，根據我國現在的國情以及武警部隊需要一個從有到無、從弱到強的過程。再加上我軍裝備嚴重不足，所以有必要讓武警的訓練分兩步走，一部份採用傳統的、裝備較為弱后的訓練，另一部份就像我們一樣，採用現代化的裝備和戰術進行訓練。」 

  其實這其中裝備不足是最大的原因。其它的裝備像狙擊槍、直升機、針孔攝像頭之類的就不用說了，一般的部隊根本想都不敢想。就拿那看似並不先進的81式步槍來說，這玩意在現在才剛剛進入量產，而這時我軍工業才剛剛緩了口氣，國家也還處於一窮二白的狀態，所以雖是進入了量產但產量卻不是很多，就連部隊換裝也是一批一批的慢慢換，有些部隊甚至到了九十年代也就是直到十幾年後才換上81式。 

  那可想而知，如果這時候還有支龐大的武警部隊要跟野戰部隊搶裝備的話，這裝備就會緊張到什麼程度了。 

  「這個想法不錯！」想了想張司令就點頭說道：「這一方面會在很大程度減輕國家的負擔，另一方面也更實用。採用傳統戰術訓練的武警部隊就用於對付普通犯罪份子，對於特別棘手或是特別重要的任務就可以動用現代化的武警部隊！」 

  說著張司令又連著點了幾下頭：「這麼一來許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還是你腦袋瓜轉得快，只不過這裡頭有一點我不認同！」 

  「哦，哪一點？」 

  「就是你說的用傳統戰術訓練！」張司令手指在空中點了點，說道：「武警部隊跟野戰部隊可不一樣，就像你說的，面對的敵人不同，戰場環境也不同，所以戰術也要隨之而變。現在我們也發現了這一點，幾隻武警連在訓練時都能成功的轉型，訓練時還是在搞以前當兵時的老一套，以至於在執行任務時由於人為的原因帶來許多人質的傷亡。這個缺點以前合成營也存在，但現在已經很成功的轉型，這個轉型方法必須在各武警連中強制推廣，否則按他們那一套執行任務會在百姓中照成很壞的影響！」 

  「司令的意思是……」 

  「裝備落後有落後的訓練方法嘛！」張司令繼續說道：「就比如你們合成營建立基地進行人質綁匪模擬訓練的方法就很好，你們用81式能練，他們用56沖難道就不能練？直升機偵察和索降這些就可以免了，但狙擊手偵察、掩護、提供信息的方法，以及閃光彈開路的戰術等等，這些用56沖訓練也不會有問題。」 

  聽著張司令這些話我就不由在心裡暗道：「完了！張司令這不會是想讓我再訓練出一支普通裝備、更符合當前國情的武警部隊吧！我這哪忙得過來啊，而且在訓練出一支現代化的武警連后，再回過頭來訓練普通裝備的武警連就沒什麼興趣了嘛！」 

  不過好在張司令似乎也知道我現在事情多、任務重，所以並沒有這樣要求。 

  「可以讓他們來觀摩學習嘛！」張司令想了想就說道：「讓其它的幾支武警連來看看合成營的武警連是怎麼訓練的，在這個過程中幾支武警連還可以互相交流交流，讓其它武警連到你建立的模擬基地里去看一看、練一練，再學一學，回頭他們自己也可以搞一個。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話，還可以互相派一些戰士跟隊訓練進行更深入的交流。當然，他們派人來合成營是學習，合成營派出去的兵就是指導！你有什麼想法？」 

  「唔，沒有想法！」聞言我不由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司令想讓我再訓練一支部隊呢！」 

  聞言張司令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看把你嚇的，我像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嗎？就算我想這麼做小帆也不答應啊！」 

  「唔！糟了！」說到小帆的時候張司令不由一愣，下一秒就有些尷尬的看著我說道：「小帆還讓我帶你回去吃年夜飯呢，可是現在……」 

  張司令和我看了看窗外已經發白的天色不由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