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城內城外
()中軍帳內,蕩寇將軍徐晃以下,果毅校尉車黍、戟騎校尉韓浩、戟騎校尉郝萌、she聲校尉曹xing並所屬十六位軍侯,齊聚。
「主公既令戰,戰之便是!麴義、張楊之軍雖眾,如何當我蕩寇軍一掃?」
張楊、麴義合計四萬餘兵馬,又是守方,完全不顧自家等才六千卒兵的現實,連升兩級、新就職的戟騎校尉郝萌最近一直很得意,看過徐晃展示的鄧季手令后,率先便開口發言。
郝萌校下四位軍侯中,楊飛、李曄兩位本是虎牙軍郭石部百人將,因前番張濟襲函谷關時有功,調撥至蕩寇軍任軍侯,新來乍到,尚是第一次參加蕩寇軍軍議,有將軍和四位校尉在,暫時也輪不到他們發言。
「張楊不足慮,然麴義多謀善戰,不可輕視!」鄧季麾下老行伍們與麴義交手已多次,倒不會輕視,郝萌語畢,韓浩接言道:「主公令戰,然河內之地是掠是占,俱未明示,我等當慎行!」
曹xing亦道:「韓校尉所言極是,之前沿途攻取之河內縣城,今未聞郡中遣官吏治之,我等當思量主公之意行事!」
張楊、麴義部眾都已步卒為主,只有少量騎兵,若只是掠擾一番便回河南,憑蕩寇軍六千悍勇之士在,卻是極易;若要佔據河內郡,需得盡敗敵軍,便是一場死戰。兩者盡不同,鄧季手令卻只得一個「戰」字,其餘只言半語再也沒有,自讓眾將費解。
曹xing說完話。包括將軍位上的徐晃。眾人目光齊she在車黍身上。
若論對鄧季這位主公的了解。蕩寇軍中首推車黍與謝允兩位,謝允目前還只是百人將,身份所限未能參加本次軍議,能指望猜出鄧季心意的帳中只有車黍。
自冀州遭敗績后,車黍大咧咧的xing子已改了許多,人前多沉默寡言,只與親近者在一起時才會再露出本來面目,見這時眾人都在看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以我之思量,河內是取是棄,主公恐亦不能定奪,方未再多言!意為能占便占,不能占則退,機變應對!」
其實徐晃也明白一二,如今雖有蕩寇、虎牙兩支強軍在,然東防曹cao,西忌李傕等。河南境內隨時得留有一軍守衛,一軍機動。這次擊呂布軍復仇已是無望。然就此退兵卻又不甘。
說起來張楊這牆頭草倒也是河南的一道屏障若此戰勝,盡奪河內地,又得與袁紹這頭大老虎接壤,亦得防西涼軍自河東來攻河內,此地至少要留一軍駐防才成,兩郡捆住兩軍手腳,ri后郡中機動之力將盡失。
河南地雖小,卻無世家豪族阻礙,百姓已漸歸心,河內雖亦遭兵禍不少,卻尚有許多大族人家,難以治理,好處不多,卻要多出袁紹這位強鄰;且聚則勢強,分則力弱的道理不難明白,故此鄧季強佔河內之心並不堅。
軍侯們也發言參與進來,眾將又討論好一陣,對如何處之也沒能有個定論,徐晃無奈,只得先止住這個話題,他道:「此皆勝后之慮,今憂之甚早,主公既令戰,吾等當先尋機戰而勝之,再論其它!」
守他一言點醒,眾人才都醒悟過來,徐晃又開口道:「麴義有善戰之名,然車校尉、韓元嗣隨主公與之已數戰,當有應對教我!」
在太行隨黑山賊時便遭麴義敗過,如何應對其,車黍、韓浩等軍中老人少不得私下考量過,車黍先答道:「麴義此人,尤善中軍伏弓弩手,以連she近程破jing騎沖陣,元氏城外破黑山,界橋戰白馬義從,皆以此勝!」
車黍說完,韓浩介面道:「我河南軍魚鱗甲甚堅,弓弩難傷,前鋒可盡選披馬甲者,配以重盔沖陣,或一鼓可破!」
任何奇謀妙計說穿了其實都不值什麼,麴義使用弓弩手埋伏中軍,近距離下連she建功的手段已用過兩遭,早為他人所知,韓浩提議的重甲騎兵針對甚佳。
「軍中馬甲之數如何?」
這次兩軍中調動者眾,徐晃對麾下各類新數據掌握得還不準,只得開口詢問,自有軍吏在旁答道:「尚不足三百甲!」
按鄧季分工之法,河南如今已能做到量產魚鱗甲,奈何鐵器嚴重不足,馬甲到如今也只積攢出千套,已盡賞與軍中將校、有功卒兵,蕩寇軍因遠征匈奴半載卻未得記功,所得比虎牙軍要少。
「亦足敷用,明ri傳令軍中,百人將以下有馬甲者,盡入果毅校尉帳下聽用!」徐晃對軍吏吩咐過一聲,轉頭又問眾將:「我等兵寡,不利攻堅城,當先破麴義,后戰張楊!然與麴義野戰,河內軍必出城為援,襲我側后,你等何人應之?」
韓浩、郝萌二人對望一眼,俱知四校尉中,車黍領果毅校,有沖陣之責,曹xing軍隨後掩陣,阻擊出城的人馬便只有他二人所部。
雖說同樣的功勞,然麴義善戰,兵馬卻少,張楊軍則眾,一千二百人要為大軍贏得擊潰麴義再回援的時間並不容易,損耗亦大,更關鍵是韓浩、郝萌兩個都是河內人,並不yu與同郡人死戰。
良久無人接話,最後還是韓浩老實些,悶聲應道:「某願往!」
「善!」徐晃滿意地點點頭,正se下令:「軍中各校明ri整頓器械甲胄,后ri拂曉造飯,餵飽戰馬,辰時三刻出陣,先破麴義,再戰張楊!」
一幹校尉、軍侯齊聲答:「諾!」
張楊醒來的時候,外間還黑漆漆的。
很安靜,只是這份安靜不知還能保持多久。
自打河南軍入境,四處攻取縣城,張楊便沒再睡過一次好覺。
和以往鄧季的驕兵悍將僅是過境不同,這一次,自家便是其兵鋒所指。
前月徐晃遠征匈奴帶回的人口牲畜,便是從河內郡過去的,若知河南如此睚眥必報,當初就不該收留呂奉先取禍!
從上黨到河內,所遇盡非良善之輩,自家這太守,當得也實在憋屈!
不過再憋屈也是一方之雄,若失掉這最後的基業,不知又該流亡何方?
難不成,反過來去投靠呂布那廝么?
唉!
醒來就再睡不著,嘴裡輕輕嘆口氣后,張楊決定起身。
徐晃兵臨懷縣城下那ri起,他就已將姬妾們都攆走,每夜只和衣而眠,此時倒也不用侍者來伺候,自家尋水隨便清洗過一把,推門出來。
應該才是四更光景,正是夜濃時,兩名護衛靠著門柱已酣睡,突被推門聲驚醒,見張楊出來,俱惶恐失se,忙伏地請罪。
唉!
看著他們,張楊連斥責的話都沒心情說,再嘆口氣后,便自顧往門外行去。
還好未遭雷霆之怒,兩名不稱職的護衛小翼對視一眼,忙緊緊跟上去。
出了郡守府,張楊順著街道摸黑一直往前,雖是伸手不見五指,沿途卻都熟悉得緊,用不到照明之物。
一路前行,直到城牆之下。
「見過張使君!」
牆頭上的火堆明晃晃的,值守軍士倒jing醒得緊,遠遠見到他,忙不迭地行禮。
張楊並沒有理會軍士們,徑直走到牆頭,對著城牆外,雙眼輕合,肅然立定。
「使君!」
聞訊趕來的軍中輪值軍侯剛想說什麼,張楊已啜嘴:「噓!」
軍侯忙噤聲不語,安靜地陪本郡太守靜立在夜空下。
除蟲豸鳴叫與夜風刮在照明火苗上的「呼呼」聲外,什麼聲音都沒有,可張楊就這樣一直閉著眼靜靜地站立著,似乎已是睡著,只有火光下的影子,隨風搖曳。
只苦了旁邊的軍侯和兩名隨行護衛,只站得雙腿僵直,卻不能開口發問,亦不敢掉頭離去。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遠處似乎有些隱約的聲響傳來,卻聽不清,似乎已經睡著的張楊突然跳起來:「楊丑何在?速去喚楊丑!」
軍侯與兩名護衛驚詫莫名,傻傻地看著他。
「河南軍!河南軍!咳!咳!」fangfo呼吸有些困難,張楊凄厲地叫過兩聲后,又急咳了兩聲,好一會才緩過氣來,繼續道:「河南軍今ri開戰!速喚楊丑,聚軍!」
三人被他嚇得一跳,卻都不盡信,一名護衛仗著膽子道:「使君,河南軍馬若動,自有斥候回報,如今並不見,恐為誤聽!」
「對!」張楊面se已蒼白了,fangfo是在對著面前的護衛說話,fangfo又是在自語:「本郡斥候為何不見?莫非已盡為河南軍所屠?」
三人面面相覷,都覺得今ri太守舉動太過突兀怪異,難不成受驚過度?
「嗒!嗒!嗒!」
遠處忽又有馬蹄聲響,由遠及近,聽聲音就是向著城門奔來的,過不了一會,有人在城下大喊:「莫放箭,我乃本郡斥候!」
隨侍在側的軍侯狐疑地看一眼張楊,探出頭去,問道:「何事回稟?」
「速報與太守、楊將軍處:河南軍中已起灶,今ri恐有戰事!」
使君所言不差!三人面se一時亦盡變得雪白,這時候,城牆內又有「梆!梆!梆!」的更鼓聲響起,卻是五更天了。
張楊凄厲的聲音再次響起:「蠢貨!速去招楊丑!」
城外麴義營中,亦有號角聲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