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妮安安靜靜地等陸禹森給她包紮完傷口,下巴枕在膝蓋上,頭髮散落在臉頰邊,模樣兒很乖。
「好了,傷口再裂開,我就不管你了。」
她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尷尬地吐吐舌頭。
陸禹森緩和了臉色。「還沒吃飯?」
她搖搖頭。
「家裡有什麼吃的?」
「廚房好像有面,要不你等等,我去給你煮麵。」
男人一副「我能指望你?」的表情,「省著點吧,你不給我添麻煩就不錯了。」站了起來,「我去。」
「你?」程安妮一臉懷疑。他大少爺養尊處優,進過廚房嗎?
「怎麼?懷疑我的能力?」
程安妮誠實點頭。換燈泡什麼的,本來就是男人乾的活,所以他會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可是下廚……拜託,他見過生米長什麼樣子嗎?
陸禹森半傾身,捏起她的下顎,漆黑的瞳孔含著幾分笑意。「永遠別小瞧你眼前這個男人。」
打開冰箱,裡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零食和啤酒,一袋挂面可憐地擠在角落裡。
「就只有挂面和海鮮乾貨,你們平時是怎麼過日子的?」廚房傳來他無奈的聲音。
安妮悶聲悶氣地回答:「我怎麼知道,我只是來蹭住的。」
不過梁爽真的很愛吃零食,不管是煲劇還是在家加班,都是零食不離手。陸禹森這樣的大人物,肯定很鄙視這種不健康的飲食方式。
她等了一會兒,廚房沒了動靜,踮著一隻腳跳過去,陸禹森已經忙碌開了。雪白的襯衫袖挽至手肘處,低頭專註地往沸水裡加面。無論做什麼事情,這個男人都很認真。燈光順著他的側顏一路延伸至下巴,泛著淡金色的光芒,像一幅賞心悅目的油畫。
安妮看得入迷了。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句用來形容女人的話,用在他身上,居然也很合適。
陸禹森應該是屬於那種剛接觸的時候覺得很有距離感,高不可攀,但是交往越久,就會發現越多優點的男人。成熟、溫柔、睿智、風度翩翩、潔身自好……就連那麼不正經的時候,回味起來,也別有一番魅力。
……原來世界上真的存在完美男人!
直到他煮完面,程安妮仍沉醉其中,他端著兩碗面停在她面前,揶揄,「看飽了么?」壞笑的嗓音,卻奇異地悅耳。
她兩頰迅速飄上兩朵紅雲。
陸禹森把面放到餐桌上,又倒回來抱她。她軟綿綿的身子掛在他懷裡,紅著小臉不自在地嘀咕。「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我就是想抱著你。」
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程安妮摸額,「你又占我便宜。」
「喜歡你才占你便宜。」
「……」她還該謝謝他占她便宜咯?不過,被人抱著去吃飯的感覺還挺不錯的,感覺自己像個嬌滴滴的小公主。
還沒開始吃,程安妮望著面,感慨良多。
陸禹森把筷子遞給她。「在想什麼?」
「第一次有男人給我下面吃。」
「哦……你很喜歡吃男人下面?」
和他接觸得多了,她一下就聽出了他的話外音,白了他一眼。「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正經。」
「我不正經么?我可是很正經地問你,是不是喜歡吃男人下面。你說說,哪個字不正經了?」
「我說的是下廚。」
「我說的也是下廚。」
這樣繞來繞去,程安妮估計會給他氣暈。雙手捧著面,一臉珍惜。「第一次有男人親自我為我下廚。」
「一碗面就能讓你感動成這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你愛錯人了,而且錯的離譜。在我看來,男人寵愛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當你把寵愛當做最平常的事情看待,那麼,證明你愛對了。」
道理,程安妮都懂,可過去那麼多年都是她單戀唐澤,不管在感情上還是婚姻里,她都是遍體鱗傷。所以漸漸地,她學會了愛自己,卻忘了被愛的感覺。
她一直以自己的堅強以及事業上的成就為傲,但回頭想想,用了十三年的時間和精力將感情經營得一塌糊塗,還讓自己對感情有了陰影,也算是失敗。
「不過你也不用感傷,上天沒有給你你想要的,只是為了給你最好的。」
安妮莞爾。「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已經擁有最好的,只是看你有沒有發現而已。」
他說的是他自己吧?不過他也不算自誇,如果他陸禹森都不算最好的,那世界上就沒有最好的了。
相反,正是因為他太好了,好得都讓她害怕了。因為自卑,因為兩人禁忌的關係,因為婚姻的束縛,她不得不讓自己保持清醒,抗拒他。
可這樣一個集成功與財富、頭腦於一身的男人,足以讓任何女人痴狂,她又怎麼可能抗拒他用溫柔編織的網?
她最怕自己越來越習慣被他寵愛、關心,然後等他的一時興趣過去,瀟洒抽身,而她已深陷。
她可以預見,那樣的傷害,絕不比十幾年失敗的感情帶來的打擊小。
程安妮不願想太多,畢竟感情的事情,她想了也沒有用。吃了一口面,立刻眼睛發亮。「太好吃了。」
她的誇讚比談成幾十億合同還有滿足感,陸禹森挑了挑眉梢,「那是當然的,也不看是誰下廚。今天是材料有限,局限了我的發揮。下次去我家,我給你做一頓法式大餐,保證你終身難忘。」
「你廚藝這麼好,經常給女人下廚吧。」她忍不住咕噥了一聲。胃,有點酸。
「我只為一個女人下過廚。」
那種酸溜溜的感覺,愈發強烈了,程安妮悶悶地「哦」了一聲,「初戀?」
「怎麼?吃醋了?不過很可惜,不是初戀,是我媽。」
程安妮有點哭笑不得,但那股酸意,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還是不肯饒他,嘀咕。「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然而上揚的嘴角,已經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對了,秘書不是說你今天要去義大利出差?」
「你很關注我的行程?」
「才沒有呢。」她心虛地否認了,「是閑聊的時候秘書主動說的,她說是很重要的會議,好幾十億的項目。」
「嗯。」陸禹森洒脫地說道:「錢,我有很多,但我喜歡的女人就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