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二代們賺錢的手腕（二）
這一次也不例外，直接進入茶樓二層。有一個房間裏麵，傳來了嫋嫋的古典音樂的聲音。然後裏麵坐著
一名正在抽煙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身材稍有些矮小，能看得出來，穿著一定厚度的增高皮鞋。頭發是那種燙著的短卷發。這個
形象，讓我想起了七八十年代，港台片裏麵的成功商人。
事實上，這個中年男人說話時候的港普，也確實很有商人的風範。
中年人對小雷那是異常的客氣，就像是恭候多時了。
當然，我是學不會這個中年大哥的狀態，恭謙之中，依然保留著商人的那種沉穩和大氣。也就是說，此
人說話行為姿態很低很端正，讓我和小雷看著很舒服；但同時人家依然有大老板的派頭。
這名中年企業家親自給小雷和我倒茶，然後詢問國家政策貸款的事情。
具體什麽項目，我沒法在這裏說，隻能透露和高鐵建設項目有關，而且金額相當巨大。
從這個時刻開始，我似乎開始對大額金錢的數目，有些麻木了。
因為好像很多雷少涉及的項目，其涉及的金額都是過億的。而反正這個數字再大也跟我沒啥關係，所以
震撼了幾次之後，自然而然就麻木了。
雷少這一次沒有讓我避開談話的內容。不但沒有讓我避開的意思，似乎還有讓我在旁邊見證和記錄雙方
表達的意思。
這種狀態，明顯小雷占據了絕對的主動，氣場的偏移和之前國貿三期那場與表哥的會麵，正好相反，截
然不同。
最終，雷少輕描淡寫的表明這個企業家的貸款能夠幫助解決——說到這裏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是所有
申請貸款的路子，都是小雷的關係，都是他親自跑下來的一樣。
然後，小雷提出中年人以及他的企業如果想要成功完成貸款、並且銀行盡快順利放款，最終要返還的利
率是六個點！
中年企業家對這個返還的點數，絲毫沒有異議。也就是說，成交了！
事後我問小雷：這麽搞不會出亂子吧？幾十億資金就這麽貸款給他萬一還不上怎麽辦？
小雷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四萬億的投資都是國家的，這麽大的一筆錢裏麵要是出了爛帳壞賬，也是情理
之中啊，對不對？沒有什麽貸款的類型，比這筆錢更適合出現爛帳了！
這話倒是在理，隻是以前我接觸不到這個層麵罷了。
長話短說，我並不知道雷少通過當貸款的“中介”為自己賺了多少錢，“幫助”了多少企業家，我隻是
做我分內的事情而已。
在那個冬天，基本上都是在為這家夥服務了。很快的，他跟我說老張，你這幾天有沒有時間，陪我去趟
外地吧。
我想了想，周末的時候說好了要接送安琪參加考研複習突擊培訓班。於是就回複小雷，說要不是周末的
話，就沒問題。
雷少說那好，咱們就周一出發吧，去的地方也不遠，山東QD，開車一天就到了。
周一早上的時候，我去找他，並且開上了他的凱美瑞。
雷少在車上跟我說，在QD市有一個市政項目，搞區域綠化明年啟動，現在開始招標。
我半開玩笑的說道：怎麽，外地的市長綠化，該不會也和雷少有關係吧？
小雷說，沒啥關係，我摻乎一下，過一手賺點錢。趁著招標，過去湊湊熱鬧。
一路高速很痛快，晚飯前，我們來到了QD市。在高速口就有一輛奧迪A6守在那裏，是來迎接我們帶路的
。話說奧迪A6就是政府官員的身份象征，這個標誌估計在未來的很多年之內，都是不會改變的吧。
在奧迪車的帶領下，我們驅車進入了QD市，入住在一個海邊度假酒店之類的地方。這是我第一次去QD，
感覺這個城市還挺不錯的，但估計要是夏天的話，應該會更好。
隨後就是雷少的飯局了。和他約的人，是他的大學同學。俗話說得好，魚找魚蝦找蝦，雷少這樣的身份
背景，和他交好的同學，也是非官即富。
這個男孩子比雷少高大的多，也更帥氣，好像明星一樣，就是稍微的胖了點，姓杜，在這裏就稱作杜少
吧。
吃飯的時候，杜少根本就沒提什麽項目的事兒，說的都是同學的發展、現在的經濟形勢之類的，口才真
不錯，普通話也不錯。
然後就是夜間活動了，開車去了一家裝修豪華的KTV，名字好像叫做格美萊。
尼瑪，我們隻有三個人，卻要了一個超級大的包廂，看著還怪慎得慌的。人家杜少也是大手筆，六個陪
酒的女孩，都是氣質不錯的，而且身高都在170以上，讓我頓時覺得山東的女孩又高又大又漂亮威武雄壯好
喜歡。
不過，雷少和杜少兩個人根本沒有心思在陪酒的女孩身上，甚至都沒有怎麽搭理這幾個女孩，隻是湊在
一起說著一些什麽。我算是陪著領導來公幹的，所以沒喝酒，放著身邊的幾個女孩，也隻能清水的走過場了
。
到了後麵，杜少幹脆就讓女孩們散了，這個時候，已經是快要午夜時分了。兩位少爺才開始談論所謂的
正事兒。
大概那意思，就是QD市某某區要搞市政規劃，是個8000萬左右的項目，目前在招投標。這裏麵，杜少安
排了自己的人參與。說白了就是左手轉右手，這個錢直接進了某處。
但是，杜少通過自己後台的路子拿下這個項目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隻不過後麵真要談到落實在建設上麵
，他就沒有這個心思了，也根本不想費這個力氣。所以，就想到了雷少。
杜少的意思，是讓雷少想辦法讓雷少的關係進來，進行項目的實際操作。
再說明白一點，杜少作為中標方，將項目承包給雷少，然後雷少再轉手，承包給別人。這樣就是三層了
，至於所謂的別人是不是再承包，就根本不管了。反正明年項目都會具體落實下來，到時候市政綠會見到成
效。
其實這種事情這幾年也聽說過不少，什麽大橋公路不合格都是因為轉包的層數太多，導致經費不夠用偷
工減料啥的。隻是沒想到，我能親耳聽到兩位大少在談論這樣的事情，就跟倒手買土豆白菜一樣。
總之，兩個人算是一拍即合吧。在這個項目裏麵賺錢最多的最簡單的，當然是發起者杜少。資源得天獨
厚，在QD市內，他就像是是名副其實的太子爺啊，所有賺錢的項目和資源，都從他開始發起獨享，用過了才
是別人喝湯啥的。
這裏不是北京，不是雷少的地盤，誰的資源誰賺大頭短時天經地義的事情，雷少也不挑剔，反正就是過
一手的事兒。
過一手扒層皮，這個錢多少錢少兩說，反正都是白來的。今天杜少給雷少拉一個項目，明天雷少給杜少
拉一個工程。都是互惠互利的事兒，大家好兄弟一起賺錢。
而且，尼瑪這個轉手賺的錢就是再少，對於咱們普通老百姓來說，也是天文數字了吧？
在QD呆了三天的時候，杜少後麵沒有怎麽陪著，而是找了另外一個人全程安排，帶著吃喝玩樂。我跟著
小雷出來，也算是跟著沾光了。
當時我就想，尼瑪人家這才是命！有幾個這樣的朋友，都是少爺二代級別的，相互找點機會給個消息就
是大把的鈔票。老百姓是最苦逼的啊，什麽資源都沒有，給國家稅收打工不說，而且買不起房子。
在QD的幾天時間裏麵，我有機會見識一下當地女孩的風情，畢竟這些都是人家早就準備好的節目，揮之
即來。但是我卻沒有找妞，而是在思考。
市政項目，說白了不就是街道綠化嗎？種樹？擺花？修剪草坪？我不懂這些，但想想其實都是由這些小
細節組成的。杜少那裏中標之後，通過雷少，再通過一級級的分包下去，到最後還不是從這樣一個又一個的
小細節，由工人和供貨商來完成？到了最後，到了實施階段最後一層的承包人，尼瑪還能賺到錢嗎？
聊起這個事兒的時候，雷少給我了一個解釋：在我國絕大多數的地方和省份，遇到這種項目的時候，尤
其是財政撥款建設的時候，都要經過五層的分包。
一層有一層，一層又一層。這是不成文的規矩，貌似隻有經過五層的分包，才能夠讓項目在軌道上麵征
程的運行下去。
而項目立項之初，確定經費總額之初，也往往是按照五層分包的框架結構，進行估算倒推的。算準了分
包到第五層的時候，承包人還有錢可賺；將各個環節需要花費的金額刨除之後，還能仍最底層最後一波接盤
者有錢可賺，那麽這個立項金額，就是非常“靠譜”的，能夠執行下放，讓一層層的關係接手操縱。
由此可見，金字塔結構的關係網在這裏也能體現了。
處於權力最頂層的當權者以及其手中的關係，往往可以站在逐層分包的上遊，關係越弱，則越是靠後。
怎麽說呢，等於還是越有權力的人，能夠將自己獲得的利益最大化。
原來，不僅僅是孩子上學上幼兒園當官的能享受特權啊，原來不僅僅是行賄受賄的時候當權者才能得到
利益啊！在和雷少廝混之前，我隻是普通老百姓其中的一員，哪裏多想過這些事情，又哪裏會明白這個社會
和這個世界會有那麽多從體製根源上就產生的不公平？
因為看見了聽到了，我才真的有概念，才真的懂得了一些。但我相信，我能接觸到的，依然隻是一點點
的皮毛，冰山一角。
但就是這僅僅的冰山一角，已經足夠讓人心生妒忌怨恨，讓人對社會所謂的公平，產生毀滅性的的動搖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