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第426章 如塵埃般死去
南孟王宮,鳳闕殿。
「大王,求求您,放王後下來吧,已經一天一夜了,王後身子弱,受不住的!碧蘿願意代替王后受過,大王,求您讓碧蘿代替王后受過吧!」
燕北璃的宮女碧蘿,此刻就像一條毫無尊嚴的狗一樣,跪趴在地上給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磕頭,一聲一聲悶聲而響,她磕頭的那一塊地方,早已淌滿鮮血,她每一次磕頭,血液都能被濺起一些。
不遠處的男人身穿墨色華服,華服上的五爪金蟒,透著絲絲寒氣,彷彿淬著毒的妖冶異獸,張牙舞爪的沖著每一個人。
宮殿之上,侍從侍女無數,但是紛紛低著頭,恨不得連呼吸聲都是毫無聲息的,生怕驚擾了那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叫他動了怒,發了狂。
那個男人哪怕是面無表情的,也好像從地獄而來的厲鬼般兇惡張狂,他眉飛入鬢,狹長深邃的鳳眸微微上揚,英氣逼人,他鼻樑高挺,一雙薄唇透著嗜血的紅,深刻的五官無一不透著一股濃重的妖氣,不似凡人。
他是周子承,南孟的王,周子琰的同胞兄長,他與周子琰的五官幾乎是一模一樣,可又像是完全不一樣,周子琰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囂張跋扈的將軍氣息,與周子承這彷彿透著靈魂而出的妖氣完全不同。
南孟王宮高而奢華,這宮殿的屋頂,足有十幾米的高度,往上看去,一名身著白衣,長發披散的女子被高高吊著,她的雙手被一左一右分開弔著,手腕處滑下已經乾枯或者還未乾枯的血痕,她像是昏迷著,又像是清醒著,她垂著頭,長發遮住了她的五官,看不清此刻的面色,但想來,怕也是蒼白如紙。
沒錯,她便是正磕頭求饒著,碧蘿的主子燕北璃,大燕長公主,送嫁南孟和親成為外人眼中夜夜受寵的蕁王后。
她已經被吊在這裡一天一夜,沒有飯吃,沒有水喝,甚至兩條手臂都已經脫臼,也沒有人關心,不管是在大燕還是南孟,她的人生,從未有過人和改變。
前者是心靈上的痛苦,後者是肉體上的痛苦,不知為何,她竟覺得前者比後者殘忍,她對南孟沒有感情,對周子承更沒有感情,所以不管這個男人怎麼對她,她都不會傷心難過,相反,遠在大燕那位高高在上的她的父皇,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才是真的叫她心碎泣血。
「大王,碧蘿求求您,放往後下來吧,王後知錯了,她以後不會再與大王頂嘴了。」
聞言,面無表情的男人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他扯了扯嘴角,不屑哧了一聲,而後微微抬眸,看著被高高吊起的女子,薄唇輕啟:「知錯?」
「是,王後知錯了。」碧蘿以為有希望,立即跪行到周子承的腳邊:「大王,王后真的知錯了,求您放王後下來吧。」
「她若是真的吃錯,就該開口求饒。」說著,他頓了頓道:「像你一樣。」
「大王,求求您,王后一天一夜未進食,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死這個字眼,似乎讓男人有些動怒,他眯了眯眼睛,道:「寡人叫了那麼多大夫在這裡守著,她死不了,兩國還未交戰,寡人怎捨得她死!」
「大王,求求您,求求您。」
「你求寡人沒用,寡人想聽的,是她求饒。」
碧蘿慌亂的點頭,而後跪向燕北璃,哭喊道:「王后,求饒吧,碧蘿求求您,您求饒吧。」
燕北璃沒有昏迷,相反的,她很清醒,清醒到手臂上的疼痛,就像是被一刀一刀刻在骨頭上一樣清晰。
她強迫自己抬起頭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流淌著冰冷血液的男人,忽而,她笑了。
沒人知道她是在笑他,還是在笑自己,只覺得在這寂靜的宮殿之中,突兀的笑聲顯得格外明顯,所有人的身子都顫了顫,他們知道,王后又要惹怒大王了。
碧蘿連連搖頭,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她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太了解燕北璃的脾氣,要她低頭,還不如要了她的命。
「碧蘿,不要再求饒,永遠都不要,本宮從小到大,沒有向誰求饒過,父皇別想,他!更別想。」
這樣的答案他早有所料,周子承眯著眼笑了:「瞧,她沒那麼溫順,既如此,那便繼續吊著,沒有寡人的命令,誰也不準放她下來,等什麼時候王后想明白了,肯求饒了,爾等再來通知寡人。」言罷,男人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空寂的宮殿之上,燕北璃嘴角微勾,眼前白芒閃閃爍爍,但她不願呼痛,不願求饒,這傲然風骨,到死她也不會屈服!
碧蘿哽咽哭泣,不知道該如何救她,她恨不得自己才是被吊在上面的人,也不願看著自家主子受這等屈辱。
轉眼,又是兩天,燕北璃已經被吊在這座宮殿之中三天三夜,期間沒有敢喂她吃食,哪怕是一滴水她都不曾喝過,周子承就像是忘了她的存在一樣,不曾再來過這裡。
「王後到!」
眾所周知,南孟王宮有兩名王后,一名是早些年周子承娶的正宮王后,還有一名便是大燕長公主蕁王后,不過後者只是有個名號而已,在這宮中沒有一點實權。
碧蘿聽到王後到三個字,雙眼頓時睜大,眼底的恐懼如同死灰一般,充斥著絕望!
南孟王后,名喚林伊人,她的父親是南孟丞相,在南孟王朝舉足輕重,可謂權傾朝野,不過權勢太大,總歸是有好有壞,近幾年,周子承對這位丞相大人,可是意見頗大,只是一直隱忍不發罷了。
至於林伊人,仗著父親在朝中的權勢,加上自己身為南孟往後,在後宮囂張跋扈,壞事做盡,死在她手中的妃子數不勝數,有些甚至連周子承的面兒都見不到就已經下了地獄。
她到這兒來,又會有什麼好事!
林伊人嗤笑一聲:「都三天三夜了,還被吊在這裡。」看來就算弄死了她,王也不會怪罪,想著,她朝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
侍女會意,吩咐道:「來人,弓箭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