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可以演一輩子
丁譽從衣服裏摸出一個玻璃瓶在他麵前晃了晃:“蘋果汁,現榨的,你要不要喝?”
“不要!”蘇曼忿忿離開目光。
丁譽“哦”了一聲,將玻璃瓶拿開,繼續吃他的蘋果,這顆蘋果長得又紅又大,紅色的光澤很誘人,裏麵的汁水也很充沛,蘇曼聽著他“哢嚓哢嚓”吃蘋果的聲音,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為什麽她突然好想吃蘋果啊!?
“拿過來。”
“什麽?”丁譽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蘋果汁。”蘇曼一臉黑線,尷尬地咬住嘴唇,“突然覺得補充下維生素也好。”
丁譽輕輕笑了笑,將手上的蘋果隨手扔進了垃圾桶,扯過紙巾擦手後,將玻璃杯的蘋果汁倒進了小杯子裏。
“喏,想喝就直說嘛!和我客氣什麽!”
丁譽將小杯子遞到她嘴邊,蘇曼瞪了他一眼,就著他的手慢慢喝著蘋果汁。
秦念芯提著開水瓶在水房晃蕩了一會,又在頂樓陽台上吹吹風看看風景,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返回病房。
她遠遠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伏在病房門前,猥猥瑣瑣的樣子,不是厲蔚然又是誰?
秦念芯走近病房,厲蔚然仍在全神貫注地“竊聽“病房裏的動靜,沒有發現身旁的動靜。
秦念芯隻能輕咳了一聲,厲蔚然聽到響動,瞬間站直了身子,掩飾地摸摸腦袋,低著頭打算離開。
他想要往前走,卻被麵前的人擋在身邊,他順著尖頭的高跟鞋、一雙筆直纖長的腿慢慢往上,最後停留在秦念芯清冷的麵容上。
厲蔚然想起昨天的事,有些赧然道:“昨天,謝謝你……”
雖然在護士的監督下,他隻能隔著一米遠的距離看望尚在昏迷中的蘇曼,他不能說話,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隻能靜靜看著那張羸弱蒼白的臉,護士在旁邊不斷地催促他時間已經夠了他得離開。但是,僅僅是這樣,他也非常滿足。
秦念芯麵色冷淡道:“不用謝,我隻是為醫院減輕負擔而已。”
說真的,厲蔚然這麽一個人高馬大、渾身散發著“不是好人”氣場的人每天往病房門口一戳,醫生和護士的心理壓力都挺大的。
厲蔚然知道她一向外冷心熱,也隻能訕訕地笑了笑。
他們兩人靜靜站在病房門口,病房裏的氣氛很不錯,從這裏時不時還能聽到裏麵蘇曼和丁譽的笑聲,厲蔚然聽著那陣熟悉的笑聲,他都忘記他究竟有多久沒見過蘇曼的笑臉,自從那次以後,他們每次見麵都一臉苦大仇深,仿佛做了一世的仇人。
厲蔚然向後退了兩步,有些尷尬道:“我先走了,改天再來。”
“等等。”
厲蔚然止住腳步,疑惑地轉頭看向秦念芯。
秦念芯看著他,認真道:“蘇曼現在的情況很好,醒來之後有說有話,還會和我開玩笑。”
厲蔚然有些不明白她想說什麽,秦念芯繼續道:“她一點都沒有車禍後心理的創傷或者是其他的後遺症。”
“所以?”厲蔚然一頭霧水。
秦念芯道:“所以,我希望她能永遠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這次車禍就算是她的一次重生,我希望……那些不開心的事永遠不要再來打擾她,也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
厲蔚然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他明白秦念芯在說什麽,也明白“不開心的事”指的是什麽,蘇曼是個樂天派,在他出現以前蘇曼一直開朗活潑,他這個人幾乎是蘇曼生命中最大的陰影。
秦念芯看著厲蔚然落魄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她別過頭,哽咽道:“算我求求你。”
厲蔚然笑了笑,看上去卻比哭還難看:“你們每個人都這樣勸我,勸我離開她身邊。你們認定了我會再次帶給她傷害,可我……我是真心悔過,想要求她原諒的……”
厲蔚然他平生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他從前那些女伴隻要一哭,他絕對予取予求,一向是個大方的男人。
然而,他看著秦念芯的眼淚緩緩搖了搖頭:“我不能答應你,蘇曼她離不開我。”
秦念芯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冷笑了一聲:“厲總,你是不是對你自己有什麽誤解?我隻發現,你不在蘇曼身邊的時候,她過得比誰都好。”
厲蔚然看著秦念芯淡淡道:“如果她能放得下我,你還會親自來求我嗎?”
秦念芯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說得的確沒錯!但用這一副自大的口吻說出來,讓秦念芯忍不住想要狠狠揍他!
厲蔚然道:“不要試圖替別人做主,每個人的人生都該由自己做決定,如果她真的不想再看到我,讓她親自來對我說,我隨時奉陪。”
說罷,他勾著嘴角朝秦念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秦念芯看著厲蔚然的背影,眼神慢慢冷下來,厲蔚然是個無賴她一直知道,但她從來不知道,他是一個如此狂妄的無賴。
秦念芯走近病房,看到丁譽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邊給蘇曼剪指甲。
“不錯,”秦念芯點了點頭,“蘇曼你以後有了兒子,也不會再比丁譽更孝順了。”
蘇曼無奈地笑罵了一句:“滾。”
丁譽這個人嘴甜,且擅長撒嬌,蘇曼別說是男孩子,就是女孩子中也很少見過比丁譽更會撒嬌的人,他就這麽一個勁在旁邊軟磨硬泡,蘇曼快被他念得神經質,隻要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統統答應。
丁譽趁機提出,他看到蘇曼好多天沒有剪指甲,作為一個病人,這樣不利於身體的康複……
所以,指甲和身體康複有什麽必然聯係?
蘇曼麵無表情地看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把指甲刀,興衝衝地坐在床邊,把她的手拉過來小心地托在掌心。
她忍不住問道:“你的口袋是哆啦A夢的口袋嗎?裏麵怎麽什麽東西都有?”
丁譽來到病房的短短一個小時內,他先後從口袋裏掏出了各種鮮榨果汁、一個平板、一朵玫瑰花還有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都是為了討蘇曼的歡心。
丁譽靦腆地笑了笑,沒有說話,認真地給她剪著指甲。
蘇曼看著他低著頭乖巧的模樣,終於明白為什麽她今天見到丁譽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他終於放棄了非主流的銀灰頭發,染回了黑色,看著有種說不出的順眼。
秦念芯看看一臉認真剪指甲的丁譽,再看看若有所思的蘇曼,怎麽看怎麽覺得她在這個病房裏依舊很多餘。
“要不我再出去逛兩圈?”秦念芯猶豫道。
蘇曼有些無語:“喂,你的戲是不是有點太多了。我們兩個一個是你的至親,一個是你的好友,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不能給我們兩個知道?”
秦念芯心裏默默說:“當至親和好友搞到一塊去,那不就很尷尬了嗎……”
丁譽道:“姐姐,你再等等,我馬上就走,等會還得去錄音室錄歌呢。”
他嘴上這麽說,手上動作依舊不慌不忙,剪完指甲後還一個個拿銼刀磨過,確保每一個指甲都圓潤光滑。
丁譽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把指甲刀丟進口袋,站起身道:“那我走了,晚一點再過來看你。”
蘇曼趕緊道:“工作要緊,不要勉強自己!明天再過來就可以了!”
丁譽有些委屈地道:“是我招你煩了嗎?你看到我是不是會不開心……”
沒錯,的確是有些不開心!
蘇曼愣了愣,緩緩搖頭道:“並沒有。”
丁譽立即笑逐顏開道:“那我今晚再來看你,給你帶我們公司樓下的玉米汁,超好喝哦!”
在秦念芯嘲弄的目光中,蘇曼忍辱負重地點頭道:“好。”
丁譽離開後,秦念芯一直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蘇曼,直把她看得有些發毛。
“你看什麽看?又不是我故意引誘你弟弟!是他……”
“是他怎麽樣?”秦念芯玩味道。
蘇曼瞪了她一眼,不肯繼續說下去。
秦念芯若有所思道:“其實丁譽多來幾趟也不錯,我覺得你和他在一起,麵色都紅潤了幾分呢!”
蘇曼長歎了一口氣:“我那是被氣的好嗎!”
秦念芯看著她現在這副無奈憋屈的倒黴樣,又想起剛剛丁譽在時她想發作又有些訕訕的樣子,這樣和平時形象反差很大的蘇曼太好玩了,她先是忍不住低低笑著,後來越笑越大聲,整個病房都回蕩著她的笑聲,頗有種自暴自棄的感覺。
蘇曼默默移開目光,心裏流下兩行寬麵條淚,她究竟為什麽要和這對姐弟做朋友啊!?
蘇曼的病房在醫院住院部大樓的頂層,人跡罕至,連護士都見不著一個。丁譽走出病房,隻把棒球帽扣在頭上,口罩隨意地掛在一側的耳朵上。
他晃蕩到頂層露台上,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支煙,靠著牆壁點著,一邊慢慢吞吐一邊欣賞著醫院頂層視角的風景。
沒有人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眼神冷峻漠然,無悲無喜地俯視著這個城市,仿佛是淩駕於眾生的存在。
“演技挺不錯的。”
空曠的環境中,有一陣聲音隨著頂樓呼呼的風飄蕩到了丁譽的耳中,他手下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冷靜地轉過身道:“厲總。”
厲蔚然從牆後麵緩緩走來,歪著嘴角看他:“現在這會兒倒是挺有禮貌啊?”
“我回頭就讓阿晉給你接幾部戲,以你現在爐火純青的境界,也不用報什麽演技班了,直接就能上崗。”
麵對厲蔚然挑釁意味十足的嘲諷,丁譽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旁若無人地抽著手中的煙,緩緩吐出一個個煙圈,還沒來得及成型,就被一陣風吹散了。
他懶洋洋道:“那就多謝厲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