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裂痕
秦念芯麵上維持著笑意和幾位遠道而來的合作夥伴聊天，實際不知道神遊到了哪裏，她心裏不受控製地一直在想剛剛的事情，她在想靳慕寒到底為什麽生氣，想他現在氣有沒有消，想他一個人在休息室幹什麽。
有好幾個問題，對方提問後過了好久，她仍舊沒有反應，最後還是柯衍無奈地戳了戳她，並在她耳邊重複了一遍問題。
秦念芯手心都嚇出了汗，她稍稍定了定神，盡可能禮貌地回答了合作商的提問。
隨後，她感激地向柯衍點了點頭，這種失禮的行為不光對於她個人形象影響很大，KL珠寶的品牌價值都有可能因為設計師的疏漏造成嚴重貶值。
合作商看起來也有些鬱悶，秦念芯咬咬牙，有些羞赧地向合作商說明她的英語有些差，在一些問題上反應遲鈍，請合作商多多包涵。
她這個理由有點牽強，但好歹在柯衍的幫助下站住了腳，最後合作商離開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更多一些，秦念芯長長鬆了口氣。
“為了挽回企業形象，首席設計師不惜自黑，我這個當老板的很感動呀！”柯衍笑眯眯地看著她道。
秦念芯拭了拭額頭的虛汗，冷靜道：“回國都快半年了，語言環境變化，英語退步也是很正常的。”
柯衍想起她剛剛交談時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我……”秦念芯猶豫了下，她不知道要如何向柯衍開口說她想去找靳慕寒。
柯衍很善解人意地道：“陪著老板工作了這麽久，你快去放鬆一會吧！今天的晚宴其實就是為了叫你過來玩的，沒想到多了這個行程，我該和你說抱歉……”
秦念芯連忙擺手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對柯衍的印象一向很好，他是個好朋友，也是個很好的老板，雖然，在某些方麵神經有些粗……
秦念芯和柯衍告別後，憑著記憶向休息室走去，沒有靳慕寒在身邊挽著她，她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好不容易走到休息室，秦念芯打開門，發現裏麵空空如也，她愣了一下，叫來服務生問靳慕寒去了哪裏。
服務生一臉迷茫地表示，靳總離開後就再沒有回來過。
秦念芯徹底費解了，他不在宴會廳，也不在休息室，他能去哪呢？
她咬著牙艱難地返回了宴會廳，晚宴已經宣布結束，賓客們正在退場。
秦念芯沒有看到靳慕寒的人影，她走到宴會廳門口的服務生旁邊，詢問他有沒有見過一個長相英俊、個頭很高、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她正煩惱不知道該如何向他形容靳慕寒的容貌，服務生小心翼翼地問道：“您是說和您一起來的靳總靳先生嗎？”
好吧，五星級酒店的服務生小哥訓練十分有素。
秦念芯點頭道：“對，就是靳總，你有看到過他嗎？”
服務生小哥狂點頭表示他見過，他大咧咧地答道：“靳總在半個小時前就走啦！我看到他出了酒店呢！”
秦念芯：“……”
此時正是大批大批的賓客退場的時間，來往他們身邊的人絡繹不絕，有不少熟人，還有不少剛剛稱讚過他們夫妻感情的合作夥伴。
小哥的嗓門有點大，他那句話周圍的人就算沒有全聽到，也聽了個十有八九。
一時間，秦念芯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該尷尬，直愣愣地站在宴會廳門口，仿佛被人點了穴道。
周圍人紛紛議論起來，他們看秦念芯低著頭發呆，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也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音量。
“剛剛還一起來的呢，現在把夫人一個人扔下走了。”
“年輕小夫妻就是這樣，好得快，分得也快！”
“靳夫人真可憐，才嫁到靳家不到兩個人就被厭棄了。”
“豪門媳婦兒不好當呀！”
……
秦念芯隻是默默站在原地，但聽力功能尚在，那些同情惋惜的話語不斷傳至她的耳中，聽得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可憐。
秀恩愛死得快，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秦念芯歎了口氣，她今天算是丟人丟到家了，平白無故被老公甩了臉子，又被老公一個人扔在晚宴現場。
她提起裙角剛想離開宴會廳，突然聽到了柯衍的聲音。
“念芯！”
又是一個大嗓門，秦念芯感覺周圍的目光“刷”一下重新聚焦在她的身上，她有點心累地揉了揉太陽穴，回頭道：“柯總？”
柯衍從宴會廳裏麵走出來，嘴角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笑容：“念芯，你怎麽能這樣不辭而別呢？靳總公司有急事先離開了，他把你托付給我，讓我好好帶你看看接下來的展銷會，你要是就這麽離開，靳總那邊我可不好交代哦。”
說得和真的似的，秦念芯差點就信了。
可惜，她太明白靳慕寒是怎樣的人，她也能感受到靳慕寒對柯衍有那麽一點不足為外人道的敵意，他怎麽可能把自己交付給柯衍呢？
不管怎麽樣，秦念芯還是很感謝他的救場，她笑著對柯衍道：“很抱歉，柯總，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想先離開，結果沒有找到你人，剛打算偷偷溜走，就被你抓了個正著……”
柯衍抿著嘴笑道：“既然這樣，不知道靳夫人能不能給我一個替靳總送你回家的機會？”
秦念芯笑著回道：“榮幸之至。”
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熟絡而又客氣，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議論聲慢慢淡了下去，秦念芯和柯衍一起慢慢順著人流向外走去。
走到沒人的地方時，秦念芯輕聲道：“剛才，謝謝你。”
柯衍道：“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謝。”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靳總他，一定是由急事，你不要生氣，等你們兩個人都冷靜下來……”
“我知道。”秦念芯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他公司最近有些忙，常常忙到不著家呢！我都已經習慣了。”
柯衍靜靜看著她的臉，笑了笑道：“是我多慮了。”
靳慕寒並沒有離開酒店，他酒喝得很多，但沒有醉，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一出酒店門，助理小陳一看他步伐不穩的樣子立刻就迎了上來，問道：“總裁，現在要先送您回去嗎？”
喝了酒的人反應有些遲鈍，過了兩三秒，靳慕寒才慢悠悠地問道：“現在什麽時間？”
小陳立即道：“晚上九點了。”
靳慕寒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晚宴馬上就結束了，你先送我回去再回來接她會來不及，我坐路邊醒醒酒，你等她出來送她回酒店吧。”
現在已經十一月快中旬，秦念芯衣服穿的少，隻穿了一件禮服，靳慕寒到底還是狠不下心對她怎麽樣。
小陳看了看靳慕寒身上的單層西裝，猶豫道：“晚上風大，要不您先在車裏等？”
他有點想不通，明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為什麽現在連同乘一輛車都不行？
靳慕寒主意已定，他看了小陳一眼，淡淡道：“就按我說的做。”
然後不容爭辯地掙開小陳攙扶他的胳膊，向路邊走去。
小陳撓了撓頭，也沒有別的方法，靳慕寒的脾氣說一不二，他要是再多勸一句，靳慕寒該生氣了。
晚宴結束，柯衍和秦念芯一起走出了酒店，秦念芯走得很小心，她不得不又感歎了一次靳慕寒的重要性，她可以依靠著他，完全把重心放在他身上，靳慕寒就那麽雲淡風輕地伸出一隻胳膊，撐起她全部的重量。
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忍不住胡思亂想，整個人恍恍惚惚，下台階時落腳不穩打了下滑，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多虧柯衍及時伸出手扶住了她，才避免了她親密接觸大地的窘態。
“謝謝……”秦念芯借著柯衍的胳膊重新站穩，有些不自在地將手從柯衍的手中抽離。
柯衍有些無奈地笑著說：“要不你挽著我胳膊走吧？你每走一步我都覺得心跳加速，女孩子太辛苦了，要穿這麽高的鞋，我看著都覺得害怕。”
秦念芯有些糾結，她倒是不在乎靳慕寒是否會吃醋不滿的問題，隻是她自身不太習慣和靳慕寒以外的男人有太親近的接觸。
柯衍拍了拍自己的臂彎，道：“我今天穿了很多衣服呢。”
他的意思是，就算秦念芯攙著他的胳膊，他們也不會有皮膚的直接接觸。
再猶豫就顯得有些矯情了，秦念芯笑著伸出手挽上了柯衍的胳膊，這麽一來，兩個人都鬆了口氣，她不用在步履維艱地顧及腳下不平的路麵，柯衍的表情也輕鬆了許多——他一直要提防秦念芯摔倒也很辛苦啊！
參加晚宴的嘉賓已經陸續退場，嘉賓的身份非富即貴，酒店保安誰也不好得罪，幹脆按他們來時的順序讓車子排著隊從酒店門口經過接人，秦念芯望著長長的車隊，有些煩躁地歎了口氣，她穿了一晚的高跟鞋，腳早就不堪重負，再加上心情不太好，隻想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念芯，這邊上車。”
“嗯？”秦念芯有些不解地看向柯衍，柯衍到的那麽晚，他的車恐怕得排在最後麵吧？
柯衍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好笑道：“你該不會忘記我是主辦方的老板了吧？”
秦念芯：“……”
作為主辦方老總的優待就是，無論什麽時間走出酒店，都可以第一時間坐在距離酒店最近的私家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