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真麵目
慕瑾宸小心翼翼將女孩放在副駕駛座上，幫她掖了掖身上的那件男士西裝外套，揉了揉她的發絲溫聲說道“困的話先在車裏休息一會兒，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秦安雅微微躲閃著男人親密的動作，眼裏明顯抗拒的成分，那種過往的回憶一幕幕在腦海裏重現。
當初母親急需接受最好的治療，她厚著臉皮去求他，換來的卻是他的冷眼相待和袖手旁觀。以當時兩人水火不容的關係，他沒有非幫不可的理由。如果他選擇伸出援手，母親得到及時最好的治療，說不定可以撿回一條命，然而他卻選擇了袖手旁觀。
生死有命，福禍在天，她沒資格去怨恨他。媽媽過世後，這件事成了她心裏永久的疙瘩，或許這輩子都難以釋懷。
慕瑾宸暗暗握緊了拳頭，臉上卻不露痕跡，那隻僵在半空的手不動聲色地撤離，“安雅，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說著，男人邁開蒼勁筆挺的雙腿，返身朝墓園走去，頎長的身影漸漸淡出她的視線。
男人離開後，秦安雅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可能她真的是不孝的女兒，她對那個曾經對她媽媽生死袖手旁觀的男人深愛著，甚至動了跟他結婚的念頭。醫生告誡過她，她的身體不適合結婚生子，那樣的話會加速她生命的凋零。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為了愛情，她不顧自身的身體狀況，動了跟他結婚的念頭，甚至還憧憬過孕育一個屬於她和他的孩子。因為沒有愛情結晶的婚姻，是不完整的！
她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母親泉下有知，一定對她感到很失望吧？
姚夢娜蜷縮著身體，咬牙忍受著骨頭斷裂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一股深沉的恐懼從她的心底深處蔓延至四肢百骸。顯然，骨頭斷裂隻是開始，還有更多未知的恐懼等待著她。就像墜入深淵裏，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她包圍。她拚命地想要掙脫，卻在黑暗的深淵裏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恍神間，頭頂的光線被一道挺拔的身影罩住。慕瑾宸修長的身影站在墓碑前，風從他剛毅冷峻的側臉刮過，愈發顯得他輪廓立體深邃，仿佛從天而降的神祇，遙遠得難以觸及。
他的下顎繃成冷硬的弧度，“秦伯母，當初您生命垂危，我不清楚當年安雅離開我背後那些不為人知的內幕，選擇了袖手旁觀，讓您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和最好的醫療條件，您最終遺憾了離開了人世。這是安雅這輩子的遺憾，也是我一輩子的遺憾。我欠你們秦家一條命，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償還欠下秦家的債！”
他的膝蓋跪到了秦淑蓮的墓碑前，膝蓋挨著冰冷的地麵，能想象安雅無數次跪倒在她母親的墓碑前，痛苦自責的模樣。
男人削薄的唇緊緊抿在一起，耳邊是嗚嗚的風聲，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秦伯母，您放心，安雅的下輩子由我來照顧。我就算是拚掉自己的命，也一定護她周全！”
姚夢娜詫異地看著跪倒在墓碑前的慕瑾宸，那個商界裏叱吒風雲的傳奇人物，此時跪倒在一個中年婦人的墳墓前，眉眼哀傷，愧疚自責，信誓旦旦的模樣。
她突然很羨慕秦安雅找了一個如此深愛她的男人，因為深愛，所以才會以她的哀傷為哀傷，以她的快樂為快樂，所以才可以拋開個人的生死，也要護她周全。
慕瑾宸想替秦安雅的母親討回一個公道，不過是想替秦安雅找一個解脫的出口，讓她卸下心裏沉重的負擔，從愧疚自責的痛苦深淵裏掙脫出來。
秦安雅也不知道上輩子修了什麽福分，這輩子竟然能找到甘願為她鞍前馬後的男人。慕瑾宸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為了秦安雅做了多少紆尊降貴的事，恐怕連他自己也數不清了吧？
思緒遊離間，小腿處傳來鑽心的疼痛。姚夢娜低眸一看，慕瑾宸那雙做工精細的手工皮鞋就踩在她的小腿處，男人幽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姚夢娜，你欠秦家的債，當著秦女士的麵，是時候該清算清算了。”
姚夢娜忍痛抬頭，看著猶如地獄羅刹的慕瑾宸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薄唇擒著猙獰的冷笑，一雙暗夜般幽冷的瞳眸寫滿了可怖的猩紅。
這才是他真正的麵目吧？
她顧不上疼痛，顫巍巍地說道“慕……慕瑾宸，你想怎麽樣？”
慕瑾宸冷冷地笑著，聲音冷得仿佛地獄裏吹來的陰風，讓人不寒而栗，“你欠秦家一條人命，把你的命賠給秦家，很公平的買賣！”
他勾了勾邪魅的唇，“還是說，你嫌黃泉路太過孤單，想要姚家二老陪你一起上路？”
姚夢娜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身體根本不由自己控製，早就被心底的恐懼支配，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欠秦家的債，理應由我自己來償還，我爸媽是無辜的，請不要把他們牽扯進來？”
慕瑾宸漆黑的墨瞳全是狼性，毫不掩飾他的狠戾，“無辜？秦伯母她難道不無辜，你還不是照樣剝奪了她的生命？這些年，你們姚家沒少在秦家背後耍陰招，秦家因此吃過多少虧？就算姚家二老陪你一起上路，也死得不算無辜。”
姚夢娜死死攥住男人的衣角，第一次對設計害死秦淑蓮的事感到深深的懊悔，“慕先生，求你放過我的家人。我爸媽事前並不知情，他們沒理由為了犯下的過錯買賬。”
她知道她的求饒無異於垂死掙紮，跟亡羊補牢沒有什麽兩樣，根本無濟於事，但她還是想做最後的努力。
慕瑾宸嫌惡地將女孩踹倒在地，“有些人總喜歡犯賤，非要等到造成無可挽回的局麵才知道追悔莫及，可惜，已經為時已晚。現在你不過是姚家一枚舍棄的棋子，姚家二老為了自保，連自己的女兒都能棄之不顧。這樣無情無義的人，你還決定犧牲小我，顧全大局？”
姚夢娜眼中盡失頹然，她頹廢不是因為自己逃脫不了以命抵命的厄運，而是她的父母為了自保，在清楚不管不顧的情況下，她很可能難逃厄運，依舊保持不聞不問的態度。顯然，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她已經淪為了棄子。
她今天的犧牲，就當做報答姚家二老的生養之恩。從此，她跟姚家再無瓜葛。
她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寒氣凜然的英俊男人，鼓足勇氣說道“慕瑾宸，我相信你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應該不會濫殺無辜。秦安雅的母親墜樓是我一手策劃的，跟姚家二老沒有半毛錢關係。秦女士的死我是罪魁禍首，你要取走我的命，我沒有半句怨言，隻希望不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慕瑾宸黑色的小牛皮鞋踩在女人的手背上，滿意地聽著骨頭斷裂的聲音，“真是勇氣可嘉，不愧是老狐狸教養出來的女兒，果然有骨氣。姚家這麽無情無義，你還把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我該讚賞你勇氣可嘉，還是說你傻呢？”
十指連心，姚夢娜疼得咬緊了唇瓣，痛得悶哼出聲，“日理萬機的慕總，竟然為了討一個女人的歡心，不惜浪費寶貴的時間去折磨另外一個女人。我是不是應該慶幸自己值得慕總紆尊降貴親自對付我呢？”
嘴硬逞強，讓她沒少吃苦頭。可是倔強的性格，讓她一次又一次得去觸碰男人的逆鱗，換來的隻有男人的滿腔怒火。
慕瑾宸蹲身，骨節分明的手掌虎口鉗住女人的下頜骨，“姚夢娜，你似乎不懂得什麽叫害怕？嘴硬犯賤的人我見多了，但是像姚小姐這麽有骨氣的，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麽有趣的獵物，我突然舍不得就這麽讓你輕鬆得死去了。不讓你體會一下什麽叫“生不如死”，姚小姐估計不懂得什麽叫害怕。”
姚夢娜指尖不可自控地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