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不介意魚死網破
女孩的話久久回旋在耳邊，宋遠銘讀懂了米薇雪話裏的涵義，她是想讓他化幹戈為玉帛，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童歆的事謝家還緊咬著不鬆口，能平息這場硝煙自然是最好，魚死網破是最壞的結局。
男人走進包廂，頎長的身影煩躁地倚靠在冰涼的牆壁上，自顧點燃一根煙。青煙色的煙霧散開，模糊了男人英俊硬朗的五官。
謝詩菡吸了吸鼻子，揚起明媚的笑臉走了進去，仿佛剛才那些不愉快的篇章已經揭過頁麵。她是高高在上的上層名媛，無數男人競相角逐的理想女伴，任何時候都必須做到優雅從容。即便宋遠銘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她也不能自掉身價，放棄自己引以為傲的尊嚴。
隔著朦朧迤邐的燈光看著那抹挺拔優雅的身影，男人側臉輪廓立體深邃，從哪一個方向望去都精致到無可挑剔，就算放在人群中也絕對是耀眼的存在。偏偏這個耀眼的俊逸男人，愛的偏偏是別的女人，怎麽能叫她不怨恨嫉妒？
她承認她嫉妒米薇雪，明明家境一般，稱不上驚豔眼球的長相，隻仗著自己有一點小聰明便在男人麵前搔首弄姿，裝模作樣蠱惑了男人的身心。
出現得早，不如出現得巧。尤其是愛情這種講究緣份的東西，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她很早就結識宋遠銘，卻沒有米薇雪幸運，恰好在對的時間出現在對的地點，具備讓男人怦然心動的因素。
“宋遠銘，你是鐵了心要取消我們的婚約，即便可能變得一無所有，受眾人唾棄謾罵？”
宋遠銘走到女人的麵前，手扼住她的頸，“謝詩菡，你這女人又想玩什麽把戲？我警告你，謝家最好別妄想把心思動到米薇雪的父親身上，否則我倒是不介意來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難道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局？”
謝詩菡仰著頭，身高帶來的壓迫感，讓她隻能被迫承受著男人的滿腔怒火，“你怕了嗎？怕你對米薇雪許下承諾，卻沒能如約保護好她的父親？怕從她的眼中看到失望的神情？怕她會因為失望從此遠離你的世界？”
宋遠銘沒有從女人的眼中看到畏懼的神情，心裏的挫敗感讓他收攏了指尖的力道，“你把我的警告當成過家家的遊戲了？如果米家任何一個人出現半點閃失，我都會把賬算到你的頭上。我勸你，最好別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男人收攏的五指，骨節用力到根根泛白。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壓抑心頭燃燒的怒火。
謝詩菡胸腔裏的空氣被外力擠走，窒息的感覺讓她的頭腦有一瞬間的暈眩。她抬手抓住男人的手掌，試圖緩解那種窒息的感覺，“你打算毀了我親手編織的夢境，還想讓我去成全別人的美夢。宋遠銘，你不覺得你這麽做有點殘忍嗎？我沒有寬廣的胸襟，做不來那種成人之美的事！”
宋遠銘薄唇勾起一絲輕蔑的弧度，“謝詩菡，適可而止！你看起來不像那種拎得起放不下的人，瀟灑地轉身離開，還能給彼此的人生留下點美好的印象。死纏爛打，隻會把我對你僅存的最後一絲溫柔的幻想都煙消雲散。”
她外表是那種清水芙蕖，溫婉端莊的女孩，讓骨子裏大男子主義流淌的男人不自覺滋生出想要保護她的欲望。他知道那隻是她的容貌給人製造出的一種假象，可是他不願意把人性想得太過醜陋。他寧願相信她是被迫無奈，也不願意相信人心本就罪惡。
因為窒息，女孩的臉色漲紅，臉上依舊揚起明媚的笑意，“可是怎麽辦才好呢？我這個女人有點貪心，不甘心隻是成為你記憶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我想完完全全地擁有你，擁有你全部的愛！”
從十歲青春意識懵懂的年紀開始，她就喜歡上了海棠花樹下那抹身姿翩然的身影。她告誡自己，將來自己是要做宋太太的人，要把那個男人的心牢牢掌控在她的手裏。
終於，她成了陽城萬眾矚目的上層名媛，名媛中的翹楚，以為從此可以得到那個男人矚目的目光。未曾想，她的情路會如此坎坷波折。
宋遠銘將她狠狠抵在冰冷的牆壁上，滿意地看著女孩因為疼痛蹙起的眉頭，“別做死纏爛打這種自降身份的事，隻會讓我瞧不起！男人的忍耐都是有極限的，如果再在我麵前招搖的話，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謝詩菡眼裏的笑意更加明媚，“宋先生，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別忘了，我手裏還有童歆這麽一張王牌。若是謝家決定追究到底，童歆那光明璀璨的星途可就毀了。童歆毀了，你說米薇雪會不會怨恨你？剛米小姐的意思是化幹戈為玉帛，如果你非要把事情鬧僵，我也不介意，大不了魚死網破，兩敗俱傷。親手編織的夢境都讓人毀了，我似乎沒什麽好怕的了。”
宋遠銘情緒看起來更加煩躁，他的威脅就好像拳頭打在軟綿綿的棉層裏，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他一拳狠狠砸在女孩身側的牆壁上，拳指擦出了血絲，鮮血緩緩從傷口滲出來，他卻仿佛沒有注意到一般，那雙幽深的眼眸比鮮血更加猩紅。
他緩緩鬆開對女孩脖骨的桎梏，修長筆挺的腿邁開。
謝詩菡心驚，慌忙去拽男人的手臂，卻被他嫌惡地甩開，“宋遠銘，就這麽走了嗎？”
宋遠銘涼涼地笑了笑，“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聊不到一個頻道上，我還有留下來的必要嗎？”
女孩衝到他的麵前，擋住了他離開的步伐，“給我一個跟米薇雪公平競爭的機會，好嗎？我發誓，不耍手段，不耍心機，就單純以競爭者的身份去公平競爭。至於童歆對我犯下的罪過，我可以不追究。”
這是她最後的妥協。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了一段遙遙無期地愛情卑微到哪種程度？
宋遠銘抬手捏緊女孩的下巴，“你這是在向我搖尾乞憐嗎？公平競爭，不耍心機？不覺得你發下的誓言有些荒唐可笑嗎？一個滿腹心機，機關算盡的女人，卻在我麵前信誓旦旦要做一個心思透徹的女人，這是我宋遠銘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謝詩菡眸底彌漫上一層淡淡的霧氣，“就因為之前犯過的一些錯誤，就要將一個人的人生一錘定音嗎？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浪子都能回頭，為什麽連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都不給我？”
宋遠銘語調更涼，“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你爸這些年做了多少喪心病狂的事，你這個做女兒會一概不知？應該是後知後覺耳濡目染吧？常在河邊走都能濕鞋，何況是同個染缸出來的？說是一丘之貉，也不為過吧？”
話裏話外，滿滿都是諷刺的意味。
男人的話就像細密的鋼針，全部紮進了謝詩菡的心髒，疼得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起來，“宋遠銘，我謝詩菡在你心裏就這麽不堪？在你眼裏，我連一絲值得被愛的優點都沒有嗎？”
對於女人的糾纏，宋遠銘越來越不耐煩，“難道我還冤枉了你不成？我們之間的婚約怎麽來的，謝小姐難道忘了？知道我為什麽不給你機會去跟米薇雪公平角逐嗎？因為你不配！”
謝詩菡的眼淚在這一秒不爭氣地滴落下來，“情人眼裏出西施，我現在總算信了。哪怕我長得再漂亮，家境再好，在你眼裏都是一文不值。這大概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哪怕她再怎麽委曲求全，讓自己卑微到塵埃裏，不愛就是不愛。
可是她不甘心，好不甘心，不甘心付出了十年的感情就這樣無疾而終，最後還落個被對方怨恨的下場。
宋遠銘嗤笑一聲，“你明白就好！所以你可以為愛窮竭盡心計，我也可以為愛義無反顧。如果你想玩心機，我宋遠銘奉陪到底，大不了兩敗俱傷！”
他嫌惡地推開阻擋在眼前的女人，女人猝不及防，狠狠跌坐在光麵可鑒的木質地板上，頭發散落的她看起來是那樣的狼狽。
她理了理散落的發絲，露出一張精致卻慘白的臉龐，聲音依舊是輕飄飄的，“既然宋少連公平的競爭機會都不給我，那我就隻能另謀出路了。別把我逼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是人，我說得對吧？”
宋遠銘的眸底暗潮洶湧，他突然有種不安的預感，邁出去的長腿又收了回來，蹲身擒住女孩的下頜，“將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套牢，禁錮了他的自由，這就是你所謂的“愛”？這樣的愛讓人窒息，恕我宋遠銘消受不起！愛情不是佔有，而是成全。是不是很困惑，明明你是那樣的優秀，卻沒能讓我心動？而米薇雪各方麵都比你遜色許多，而我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想知道嗎？”
“那是因為，她理解我的為難。在酒店門事件發生之後，她選擇了退出，而不是苦苦糾纏。她理解我的處境，知道我的為難。她寧願委屈自己成全別人，也不願意拿過去的感情作為談資去苦苦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