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第一次對她疾言厲色
秦安雅幽幽睜開眼睛，入目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暈倒前那些記憶湧入腦海，心房猛地顫抖了一下，隻好捂住心口忍住鑽心的疼痛。細微的動作，驚醒了病床前眯眸休憩的男人。
白司哲見秦安雅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挺拔的身影湊了過來，眉眼間透著濃濃的擔憂，“安雅，有沒有感覺好點？”
秦安雅攥住白司哲的手臂，迫不及待地追問，“瑾宸呢？找到沒有？”
白司哲看著女孩眼眸中閃動著的熠熠星光，實在不忍讓她失望，又找不到搪塞她的話，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反握住女孩的手心，語調輕柔，試圖撫慰女孩激動的情緒，“安雅，你聽我說。搜救行動還在繼續，他們還在找，一有消息會馬上通知我們。”
秦安雅掙紮著想要從病床下來，“不行，瑾宸依舊下落不明，我不能待在醫院裏瞎耗著，我必須做點什麽！”
白司哲勁瘦有力的鐵臂按住秦安雅亂動的身體，慕瑾宸凶多吉少，她為愛瘋魔的模樣他全都看在眼裏。她執拗著不肯接受殘酷的現實，然後做著一些徒勞無功的事情。
“秦安雅，你清醒一點！瑾宸現在生死未卜，你去了他就能安然無恙地回來？你的身體狀況自己心裏沒底嗎？這樣隻會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他第一次對她疾言厲色。
“萱城第一名媛，矜持驕傲，人人豔羨，骨子裏傳統保守的你，為了愛情連未婚先孕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所謂的愛情，就是讓你迷失自我？放棄心裏的那份驕傲，讓自己卑微到塵埃裏？當初冒險懷孕，你讓我替你保守秘密，我答應了。可是，以後我不會由著你任性妄為了！”
秦安雅眼眶裏水霧彌漫，眼淚濡濕睫毛，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白司哲，我求你，幫幫我好嗎？我不能失去他，你讓我走吧！”
白司哲修長指骨扣住女孩的肩胛骨，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你清醒一點吧！瑾宸再怎麽重要，還能有你的命重要？”
慕瑾宸重傷墜崖，即便僥幸撿回一條性命，也是遍體鱗傷鮮血淋漓，不堪入目。讓秦安雅親眼目睹他的慘狀，他擔心那種強烈的視覺衝擊會給她造成傷害，隻能盡量避免她留在現場。
先天性心髒病患者，情緒不宜過度激動，否則會有生命危險。她平時的堅強不過是佯裝出來罷了，其實遠沒有表麵上看著那樣堅強。
秦安雅拚命想要掙脫男人的束縛，“你猜對了，瑾宸的安危就是比我的命還重要！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白司哲怔怔地看著情緒近乎失控的秦安雅，她對慕瑾宸的愛遠比他想象中更加深沉，也許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將他取而代之。
秦安雅用行動告訴他，他那份深埋心底的愛，其實隻是一個荒誕的笑話。無論他做什麽努力，都改變不了秦安雅不愛他的事實。
他驚覺似的鬆開女孩的肩甲，眸底的失落顯而易見，“總之，你乖乖留在醫院裏等候消息。有我在，你就別想踏出病房的這扇門！”
秦安雅嗤笑一聲，“我昏迷前，醫院那番大膽的猜測我聽得一清二楚。你也是醫護人員，自然有那樣的認知，可是你卻從始至終沉默寡言，隻字未提，你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
白司哲心裏自嘲地笑了笑，“你覺得我早有那樣的認知，是因為心懷不軌，才選擇閉口不談？我在你心裏的形象，就這麽不堪？”
名義上講他是慕瑾宸的情敵，身份尷尬，在那種情況下說出那樣的話，怎麽都讓人覺得是一種不懷好意的惡意揣測。
別人怎麽評價他都無所謂，他在意的是秦安雅對他的評價。他的為人談不上清高正派，卻也光明磊落。他暗戀她的事從沒有對她開誠布公之前，也不曾否認過。
秦安雅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或許沒那麽不堪，可也沒表麵上看著那麽清高吧？你心裏怎麽想的隻有你自己知道，至於假公濟私，公報私仇這種事，我想你是不屑做的！”
白司哲心裏泛起苦澀，秦安雅心裏已經認定他是那種假公濟私，公報私仇的人，否則也不會說出那樣一番明嘲暗諷的話來。那樣的說辭分明是激將法，讓他主動舍棄那種做法齷齪的念頭。
男人溫潤如玉的臉部輪廓線條變得冷硬，“安雅，別人再怎麽惡意揣測我都無所謂，可是連你也認為我是那種陰暗狠毒的小人嗎？十幾年的友情也換不來你的信任，原來朋友之間的信任度脆弱得如此不堪一擊。”
“我跟瑾宸雖算不上生死之交，卻也曾患難與共，詛咒他死，搶奪他心愛的女人，那種卑鄙無恥的事情我來做不來。”他承認聽到慕瑾宸出事的消息時，心裏的陰暗麵曾經有過邪惡的念頭，不過那僅僅是一閃而逝的念頭。
白家是醫學世家，從事的是救死扶傷的工作，所以白家子孫骨子裏保留著一股清高勁兒，不願意與世事汙濁混為一流，自恃清高，骨子裏排斥那種陰狠下作的手段。
秦安雅腦海裏閃過無數個畫麵，那個斯文儒雅，溫潤如玉的男生，總會在她麵臨困境時第一時間跳出來幫她解圍，默默地守護了她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過逾越友情的行為。他家事顯赫，卻平易近人，被譽為名流圈的一股清流。
曾經有人把白司哲比喻成守護正義的使者，他作風正派，文質彬彬，幹淨無暇，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那種會趁虛而入，奪人所愛的陰險小人？
她整理著淩亂的思緒，“因為瑾宸失蹤的事情，我腦子很亂，說話有點衝，你別跟我計較。”
白司哲檀黑的眸子鎖緊女孩的眼睛，“不管你將我想得多麽的齷齪不堪，我都認了，我隻求問心無愧就行！”
西褲裏傳來手機震動的嗡嗡聲，打破了短暫僵滯的氣氛。
秦安雅的心懸到嗓子眼，“看看是不是宋少將他們打來的？是不是搜救行動有了新的進展？”
心裏隱隱期盼，慕瑾宸能夠成功脫險，平安無事地歸來。
白司哲在女孩的催促下摸出褲兜裏那隻震動不停的手機，她猜得沒錯，果然是宋遠銘打來的。
他不假思索，指腹快速滑向接聽鍵，“老宋，是我！是不是找到瑾宸了？”
秦安雅屏住呼吸，耳廓貼近手機的位置，仔細聆聽著宋遠銘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對她來說，宋遠銘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都至關重要。
電話那頭的宋遠銘撚熄煙蒂，腳旁已經多出一地的煙頭，原本低沉的沙啞在尼古丁熏染過後變得更加沙啞。他沉默了片刻，語調裏透著幾分失落，“還沒有！天已經快亮了，派出去的艦艇編隊和巡航的直升機已經收編。白天不比夜裏，這種規模的搜救行動太過引人注目。如此興師動眾，我擔心瑾宸出事的消息會走漏風聲。”
秦安雅聞言頹喪著臉坐回到床榻上，蒼白到透明的臉寫滿了悲傷，眼淚再次抑製不住地滾落下來。
白司哲瞥了一眼床榻上淚流滿麵的女孩，心髒猶如被人用刀狠狠割了一下，“你是擔心瑾宸出事的消息走漏出去，會被有心人利用，拿來大做文章？”
宋遠銘捏緊了手機屏幕，“這隻是其次。最近洛杉磯那邊不太平，生意被人搶了，聽說還有幾處錢莊屢屢有人作亂。秦小姐有孕在身，瑾宸一直沒有回去親自處理那些棘手的事情。一旦爆出他出事的消息，那些暗中虎視眈眈的人還不趁火打劫？”
他跟慕瑾宸關係最好，很多他生意上的事多少有些了解。不像白司哲，對瑾宸生意上的事一無所知。
白司哲瞳孔微微緊縮，自從他跟慕瑾宸因為秦安雅的事情關係鬧僵之後，他就很少插手他生意場上的事。不像宋遠銘，偶爾會出麵替他解決生意上的麻煩。
他走到窗下，刻意避開秦安雅，“瑾宸人還沒找到，艦艇編隊收編，接下來你們有什麽打算？”
宋遠銘看著海麵上正在收編的艦艇編隊，嗓音有些嘶啞，“瑾宸出事的消息不能走漏風聲，所以隻能暗中秘密打聽他的下落。”
白司哲也讚同宋遠銘的觀點，“那此次跟路家少爺激戰的那夥匪徒打算怎麽處理？瑾宸的命就險些葬送在他們手裏，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宋遠銘幾乎將手機屏幕捏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瑾宸，等人找到了再跟他們秋後算賬也不遲！”
男人話鋒一轉，“對了，秦小姐醒過來了嗎？人沒事吧？”出於朋友的道義，他覺得有必要詢問一下她的狀況。
白司哲看著床榻上黯然神傷的秦安雅，暗自歎了口氣，“她已經醒了，嚷嚷著要去找瑾宸，被我攔住了！她看起來不太好，幸運的是，肚子裏的胎兒還算良好。”
宋遠銘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嗓子明顯壓低，“照顧好秦安雅，她肚子裏是瑾宸唯一的命脈！如果瑾宸真的遭遇不測，我們能做的就是替他保住這點血脈！”
遲疑了片刻，他繼續說道“老白，我知道你有你的私心，作為局外人沒資格要求你放下自己的私心去顧全大局，但是我想說，瑾宸是真拿你當兄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耿耿於懷，畢竟愛情和友情無法兩全。”
白司哲抿緊了唇線，良久才說道“我不是那種自私自利的人，在大是大非麵前我會拿捏好分寸！”
宋遠銘眉頭稍微舒展開來，“你能這麽想，那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