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個時候的人們都會注視著劉文昌,而劉文昌依舊注視著木桶。隻見他伸出食指,手麵朝地,停留在那一滴滴晶瑩即將滴落的懸空,耐心地等待著那一刹那令人激動的濕潤。劉文昌又將食指放在了人中的上方,靠近著鼻孔兒,聞了聞。接著,又在嘴邊放了放,抿了抿,這個時候劉文昌靜靜地點了點頭,臉上泛起了平時難有的笑意。
劉文昌釀的酒自然是帶一部分回家,注定是倒入那個銅質的酒壺裏。
知道有一天,三伢子跑到了劉文昌的家,口裏還不停地說著:“快跑,文昌叔,小日本,小日本鬼子打過來了”。三伢子臉色發青,而此時的劉文昌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但是,不一會兒,劉文昌的臉色神情開始變得十分的凝重。
“走,去看看”。說著,劉文昌便拿著一管旱煙,迅速地在桌子邊的棱台邊沿敲了敲,快步隨著三伢子走出了家門。隻留下了劉富才的奶奶和父親。
劉文昌和三伢子跑到到村口的蘆葦蕩,也就是現在的穀水河。三伢子,你先回村,讓鄉親們都藏起來,還有把家裏值錢的都放到後山。
“那你“,三伢子望著劉文昌。
“時間來不及,你趕快去啊“。劉文昌瞪著三伢子。
清晨時分,河打圈的蘆葦葉上還點綴這一顆顆潔白的珍珠,有大的,也有小的:清風吹來,葉子嚤沙沙地響著,那一顆顆晶瑩時不時地滴落在了劉文昌的身上,打濕了那鬆而散的麻衣。頭上斑白的頭發也都濕漉起來,重重地躺了下來,齊整整地蓋在劉文昌的額頭上……
“砰砰”。霎時間,一聲槍鳴聲,打破了這初日前黎明的寂靜。蘆葦叢中的鳥兒快速地飛離,這時也給劉文昌的心中打了一個寒噤。原來此時足有五六個鬼子端著槍,朝向他陰陽怪腔地喊著。還時不時地在距船幾米處開槍。
一看這來頭,劉文昌就知道鬼子要過河,因為在郭河有個日軍大本營,劉文昌邊劃邊想。慢慢地將小船靠近岸邊。那幾個日本士兵看到後,蹦跳起來,對於船來的這個事實,好像似是打了一個比盧溝橋還要完美的勝仗。他們槍杆下的太陽旗,令劉文昌的腦子引起了一片眩暈…………
船到了岸,幾個鬼子直接跳進了小船了,並且用槍頂著劉文昌的左肩。這時隻見劉文昌將船櫓猛搖,那幾個日本鬼子便東倒西歪,一起摔在了船裏。
船離岸了。
就這樣,劉文昌不知劃了多久,也不知劃了多長。就知道看到了那暮日火燒雲,紅紅的。隨風飄揚的蘆花,輕輕地,柔柔地。
劉文昌就這樣在暗藍色的天空中看著火紅的太陽,猛地將船櫓砸向鬼子的頭上去,隻聽見慘叫一聲,落入水中。
另外三四個鬼子頓時換過神來,恨恨地用刺刀隻插進了劉文昌的右胸口,刹那間老漢悶哼一聲,吃全力用他左腳猛踩一側,那小船像鍋蓋似的結結實實地將劉文昌和那幾個鬼子蓋在了船下。不一會慘叫聲便化為了鷺草的寂靜。
隻看見河水紅紅的,像極了那火紅般燦爛的夕陽…………
劉文昌仿佛看到了那個銅質的酒壺張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吮吸著這個平原上盛產的甘甜,仿佛又看到,時光在壺嘴酒滴的流淌中,輕舟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