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試探
盧宋跟屈小穎到達三環的時候，天色已經湛藍。
初冬的夜晚，天黑的早，黑的快，陰冷的天氣好像隨時冰封所到之處，讓人沒有下腳的地方。
盧宋從來都很注重保暖性，因此，給狗蛋兒包的好像一個圓滾滾的小粽子，給她自己包的也同樣沒有美麗風情可言。
雖然倆人不怎麽時尚，可好歹不冷！
當然，就憑倆人精致的小臉兒，就算穿的不時尚，也還是能夠立得住足！
他們停好車後，盧宋抱著狗蛋兒從車上下來，看到臉已經凍的變了顏色的屈小穎，她默默的抱緊狗蛋兒，在心中得意。
大冬天不講求溫度的，都活該被凍。
誰讓她穿的那麽薄，誰冷誰知道
盧宋以為今晚隻是跟屈小穎一起，卻沒想到還會有其他人。
所以，當曹俊輝出現在餐廳裏時，她有一瞬間的愣怔。
她不知道曹俊輝認不認識她，可她昨晚在電梯裏見過他們，今天就不能裝作不認識！
她把狗蛋兒放在地上，牽著他的手，先行問屈小穎，“這位昨天也在電梯裏見過，是你老公？”
屈小穎淡淡說了一聲，“我男朋友”
曹俊輝穿著黑色的薄款羽絨服，藍色的牛仔褲，非常普通，臉圓圓乎乎的，本來五官也挺年輕，可是頭頂上一圈的鋥光瓦亮活活的拉大了他的歲數。
因此，站在屈小穎身邊一點兒都不配。
更何況，盧宋是知道內情的，知道他的原配是張顏之，所以覺得有老婆還出軌的渣男更不配。
曹俊輝笑著先打招呼，“你好，我是曹俊輝！”
盧宋握住了她伸出的手，“你好，盧宋”
他走在前麵，領著盧宋和狗蛋兒進入了包廂的卡座。
屈小穎走在曹俊輝的身旁，盧宋一直默默的觀察著她的狀態。
隻是，越看越覺得，當年的事情似乎真的是她撒了慌，楚嘯威才是對的。
如果她真的受到了傷害，怎麽能恢複的那麽快！好像沒事人一樣，該漂亮還漂亮，還可以交個有婦之夫的男朋友，這心理素質挺強的。
而盧宋自己，因為內疚，因為那些個破事的間接影響就跟從地獄裏爬出來了一樣蛻掉了半層皮。
所以，越看屈小穎的狀態，盧宋越覺得事有蹊蹺，當然內疚感也就越來越少。
包廂的卡座屬於半封閉式的大圓拱形的沙發，而三大一小四個人分坐兩端。
盧宋抱著狗蛋坐在西側，屈小穎和曹俊輝坐在東側。
由於曹俊輝的存在，盧宋不便也不能在他麵前再提起屈小穎以前的往事，因此，談話的空間也就受限了。
落座後，她安靜的把狗蛋的羽絨服和自己的羽絨服都脫下來，默默的拿出狗蛋的茶杯讓他喝水。
熟練的照顧著孩子的模樣，一眼就能被她天生的母性光環所籠罩。
在盧宋默默觀察屈小穎的時候，屈小穎也在默默的觀察著她！
不知不覺間，她對她根深蒂固的成見就好像因為孩子減輕了些許。
她先開口問，“你是什麽時候結婚的？”
盧宋正給狗蛋兒挽衣袖，聽到她的問話，垂著的視線移了上來，隨口說上一句，“一個禮拜之前！”
“啊？”這倒讓屈小穎沒想到！
她指著狗蛋兒問，“那他”
盧宋說，“我老公的兒子！”
狗蛋聽不太懂，側頭直勾勾的仰望盧宋。
盧宋利用了狗蛋兒心裏愧疚，看到他抬眼望她，一伸手握住他的下巴，照著他的小嘴巴親親了一口，安撫一下！
屈小穎見狀，突然間對盧宋的討厭度再次減少了一些。
好像幸災樂禍一樣，知道她嫁的其實也不好，男人不但是二婚，還有個孩子，心裏好受了很多。
心情一好，聊的內容自然多了起來，她又問，“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
盧宋誠實回答，“開了一個小占星社”
“啊？”屈小穎不屑的笑了，“占星社？塔羅占卜這類？”
“對”
“那能掙多少錢？”
盧宋自然能夠聽得出她語氣的背後和笑容的背後蘊藏的含義。
可誰說人生在世，隻用金錢來衡量價值就是對的！
盧宋不卑不亢，也微微一笑，“掙得不多，隻是能給我很大的自由空間！”
屈小穎不能看到盧宋的笑容。就好像隻要她一笑，瞬間就能讓天上的星星掉下來一樣。
“追求自由的人，一般都是用懶惰來裝飾借口的人！我手底下的員工，沒有一個需要這樣的自由！不過，他們卻掙了大把的錢”
盧宋回懟一句，“價值觀不同而已！需要錢的就去掙錢，不需要的就去創造真正的自由。這沒有什麽可比性！”
屈小穎聽到她的話，心中頓時生起氣焰。
她側頭看向了身邊的曹俊輝，見他的目光看過來，她悄悄地抓住了他的手。
好像從粗俗市儈的河流中取得了一點兒信心一樣，說，“你剛結婚，不懂生活，等到以後家庭孩子需要錢的時候，你就知道錢的重要性了！”
“每個人的生活不一樣，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即可。”
倆人的路越走越偏，已經沒有了任何相同之處，於是，盧宋也不想再跟她扯錢的價值比重這些可有可無的論點。
她主動尋問，“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當然，她心裏清楚，曹俊輝的家庭環境以及張顏之的狀況，肯定不會結婚。
最起碼得先把婚離了，才能結。
她明知故問也是一種試探。
屈小穎再次側頭看了一眼曹俊輝，目光中多了些許溫柔，“快了”
“是嗎？”盧宋說，“那真是恭喜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帶著我家屬去參加婚宴。”
曹俊輝無言的彎了彎嘴唇。
而屈小穎也並未說話。
也不知道是還在介意，還是結婚的希望渺茫。
盧宋見兩人都不吭聲，隻是笑的很勉強，便掌握了主動權。
她問，“還不知道你現在是做什麽工作的！”
屈小穎轉了轉左手腕上的女士腕表，答，“銷售經理！”
盧宋又問，“你男朋友呢？”
屈小穎替他答道，“it技術”
“這個行業好，”盧宋說，“我感覺編程，it行業都是熱門行業。”
曹俊輝聽到盧宋真心誇獎，才開口道，“還行，每天坐在電腦前，挺煩的”
盧宋說了兩句客套話，突然問，“如果有人用匿名服務器給我發短信，能追蹤到他的i嗎？”
曹俊輝聽她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有一刻是沒想到的。
他的瞳孔極縮，動作也在瞬間定住，凝視盧宋，觀察著她。
他身旁的屈小穎聽到盧宋問他問題，也看了過去。
許是旁邊的視線矚目，他側頭，跟屈小穎的視線撞上，出竅的靈魂回來了，對盧宋說，“找不到”
“哦。”
盧宋心裏隻有答案，因此對他的答案也沒指望。
她的表情有些淡，這在曹俊輝的眼裏是意味深長的。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來掩蓋自己的情緒，主動問，“聽你這麽說，你是收到過匿名短信？”
盧宋心想，既然屈小穎能夠與金鼎墜樓案有關，那肯定是知道些裏麵的內情。
於是，她故意試探道，“我的網店上，有個人給我發了一個身份證號碼，還給我轉了幾百塊錢，可是我再跟他聯係的時候，他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也找了修電腦的查了，他們說用的是匿名服務器，根本查不到蹤跡！”
屈小穎陰陽怪氣的說，“那多好，你還賺了！”
“我這個人就不愛欠別人的，要麽我把答案給他，要麽我就把錢退給他”
曹俊輝放下杯子，說“真想退，平台查不到他的付款信息？”
盧宋看著曹俊輝的眼神，心裏有些錯愕。
不過，曾經在網上給她發死者劉俊莉身份證信息的‘孤裏無眠’是在三方平台上給她付的款，如果真想退，能夠原地退回給那個賬戶。
雖然當時楚嘯威查過那個賬戶，顯示也是匿名的空賬戶並沒什麽用，可是原地退回去，誰也不欠誰的還是能夠做到的！
正因為沒有退回去不是要占那幾百塊錢的便宜，而是要聯係到‘孤裏無眠’那個人，這才是最終目的。
想不到曹俊輝這個人，長得不咋地，還禿頭，可腦袋是真聰明。
一下子就能抓住她話的把柄，又或者是一下子就能吃透她的話。
於是，盧宋心裏微微有了戒心，她說，“平台沒有這個權限，不過我確實可以自行退款，讓平台把錢打進那個賬戶裏麵，隻是沒法跟他說一聲，他也不知道”
曹俊輝說上一聲，“知不知道有什麽？你要真心想退，錢打過去就是那個意思了”
盧宋看著他，將自己單純無辜的一麵展示出來，“你說的也對”
之後曹俊輝主動問，“你愛人是做什麽的？”
盧宋坦白說，“警察”
曹俊輝並未驚訝，而是說，“當警察的挺辛苦，風裏來雨裏去，工資還不高”
屈小穎似乎沒想到盧宋能跟個二婚的警察在一起，眼中多了不一樣的情緒。
她不客氣的說，“整天忙，工資還不高，還帶個小孩兒，好像沒有可取之處了”
盧宋麵帶笑容，也不跟他們一般見識，“我覺得生活的挺好就行人嘛，不就是生活給自己看的！”
冷暖自知，差不多就是那樣的意思。
其實盧宋的嘴挺毒，她要真的回懟屈小穎，那你找曹俊輝圖啥，長得醜，還是有婦之夫，屈小穎也無話可說。
不過，畢竟她今晚還有目的，因此，能忍的氣，也就忍下了。
曹俊輝當然沒有諷刺挖苦的意思，他繼續問，“你愛人在什麽地方當警察？”
盧宋答，“五環，一個老的警察局，我的店麵就在他們單位的對麵，每天一起上下班，特別近！”
其實她是在打太極，因為她感覺曹俊輝問在什麽地方是故意為之。
所以，她隻說了個大概位置，不信他真的能問的具體。
餐食已經上桌，盧宋撿了些比較好消化的，給狗蛋兒弄到他的小盤子裏，讓他再吃點兒。
之後，曹俊輝側頭故意問向屈小穎，“你今天不是去五環的警局了？哪個警局？”
屈小穎顯然沒想到曹俊輝當著盧宋的麵兒會問她去警局的事兒，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像不想讓盧宋知道一樣，看了曹俊輝一眼，有些支吾，“啊？啊對。”
曹俊輝似乎沒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直接說，“她愛人就在五環，有可能就是她愛人的警局！”
如果說第一次是不經意。
那麽第二次第三次就是故意引導。
這盧宋還是聽得出來的！
於是，她幹脆就裝的再單純些，裝作不懂他的用意，自報家門，“是嗎？我愛人在東新警局，你今天去他們警局了？去幹什麽，是有事兒還是”
“不是，”屈小穎臉色有些冷著的打斷，“我去的是康城區警局”
以為那個姓於的警官就是那裏的人，她正好聽了一耳朵。
盧宋算是看出來了，曹俊輝跟屈小穎在這點兒上沒有串通。
要不然屈小穎怎麽會不配合他。
這幸好盧宋一直遊走在康城警局和東新警局之間，也靜靜的關注著屈小穎，掌握了她的行程並且知道她的事情。要不然，還真的被她騙了。
盧宋也故意問，“你去警局幹什麽？”
屈小穎忍不住了，冷冷的說了一聲，“沒事。”
坐在他身旁的曹俊輝似乎並沒有達到他的目的，他又問，“上個禮拜我聽說五環的金鼎ktv出了一件跳樓的命案，本來定性為自殺，後來改成謀殺了？”
“嗯，”盧宋隨意的跟他聊著。
到此時，她已經感覺出了曹俊輝這個人的可疑之處。
盧宋到過他的家，知道他有個哥哥是弱智，想來心眼及思維都給他了吧！
倆人各懷鬼胎，盧宋心知肚明。
不過此時她要做的，是裝成個無辜的人，讓他盡可能的露出馬腳。
於是，她說，“就是我們那邊兒的警局辦的案，我也聽說了！還聽說那個女孩子大學剛畢業不到兩年，還是家裏的獨生女，太可惜了”
曹俊輝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夾了些菜，狀似無意的問，“現在案子怎麽樣了？”
“不太清楚，”盧宋說，“別看我們離警局挺近，可我得到的消息也是從網絡上還有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