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指揮刀下的絞肉場
()「什麼?!羅斯安菲爾家的公子在花旗銀行被給人打了?!而且還是我們這邊的人動得手?!」
石竹伯爵阿奇伯德差點把口裡的茶水噴出來,他壓低了嗓音:「那小子怎麼回事?!才剛來兩天就被治安官抓走了,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怎麼又被我們自己人給打了?!」
使者看起來很無辜:「老爺你讓我們去花旗銀行總行,把聚集在那裡的小貴族給煽動起來,所以我們的人進去觀察了一會,恰逢羅斯安菲爾家的公子來花旗銀行參觀,一進來就把那些小貴族的痛腳給捅了,因為老爺你說過艾瑞特爵士他們的身份不要聲張,所以壓根不知道爵士身份的海勒他們就衝上去把爵士給打成了豬頭,我們的密探攔都攔不住……」
「……」阿奇伯德揉了揉額頭,他已經做好承受王爵府怒火的準備了,「那麼艾瑞特爵士他們現在在哪?」
「這……」使者猶豫了。
「說!」阿奇伯德拍了下椅背,「有什麼不敢說的!」
使者的語速飛快:「現在他們扛著艾瑞特爵士,已經向公爵府衝過來了……」
一聽到這樣,阿奇伯德劇烈地咳嗽了一聲,差點就背過氣去,而就在這時,嘈亂的呼喊聲也從公爵府大廳外傳了進來。坐在阿奇伯德對面的海榴侯爵朱恩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皺著看向大廳zhong yang的侍女——
「艾歐菲塔小姐,請問外面是怎麼回事?依文伊恩爵士呢?我需要他給我們這些南嶺貴族一個說法。」
海榴侯爵所發問的對象,是一個雙手交疊,站在大廳zhong yang的少女。一頭雪白無暇得讓所有di du貴族少女都不禁為之羨慕不已的美麗長發從她的肩頭披散下來,滑落到她那身素白的連衣裙的纖細腰畔。
少女有著天使般的容顏,堪比魔鬼的窈窕軀體,但是唯有面se與神態宛若冰雪的jing靈,封凍沉默,不近情誼。
聽到朱恩侯爵的話,少女扭頭,冰冷地看者他:「海榴侯爵,伊恩少爺感染了南嶺熱,不能見人。」
「這套說辭我都已經聽了六個月了!」海榴公爵一下子暴怒了,「依文伊恩那傢伙難不成還能高燒不退六個月嗎?!再扯謊也要換個新點的理由啊!?」
聽到少女的話,大廳中十幾名至少也是花冠子爵往上的高貴人士群情激奮,原本三三兩兩地坐在大廳椅子上的他們此時全部都站了起來。
看到他們的舉動,少女面se冰寒,但是卻似乎已經早已得到了吩咐,她舉起右手——
隨著她的動作,從大廳角落的yin影中,十餘名身穿女僕裝,但是臉上卻帶著鐵面具,衣裝外罩著胸甲,腰間的鋼裙裾如同銀鏡般閃亮的少女緩緩地走了出來。
十幾雙鋼靴在地板瓷磚上發出了沉重的落地聲,從yin影中一點點顯露出身形,鎧甲女僕們左手中握著的鋼盾有她們半人多高,而右手握著的長劍寒光閃閃,閃爍著魔法的光輝。
面對大廳中面se鐵寒,赤手空拳地與自己的侍從背靠背圍成一圈的諸位貴族,白髮少女語氣森冷:「諸位閣下,我不想再提醒你們一遍,這裡是公爵府,如果以為公爵大人與他的近選官不在,你們就可以肆意妄為的話,請別怪我們這些女僕不客氣……」
作為在場貴族中爵位最高的朱恩侯爵聽到白髮侍女的話,氣得臉se比豬肝都紅了,他想咆哮,他想怒罵,如果手上有把劍,他早就衝上去回憶當年了,不過他沒有,所以他只能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擠著話語:「請幫我向伊恩爵士轉達我的問候,並且代我提醒他——」
「請不要欺人太甚!」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人砰砰地敲起公爵府的大門,即使在公爵府內,也能聽得到高牆外隱隱傳來的叫罵聲。
朱恩侯爵先是錯愕了一下,然而他很快就從叫罵的話語聲中發覺了來人的意願,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那麼巧合,但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笑著看那個觸犯了眾怒的死小鬼,是怎麼被人從公爵府里揪出來的了。
一想到這裡,他不禁重新露出了高傲的笑容,這八年來在那個死小鬼身上受到的委屈似乎也在瞬間一掃而盡——
他抬起下巴,看向白髮少女:「這一次,依文伊恩爵士依然不打算出來嗎?再這樣下去,公爵府的大門就快要被門外的那些群情激奮的可憐人們給砸破了。」
白髮少女冷冷地看了朱恩侯爵一眼,不知道為何,朱恩侯爵只覺得背脊一寒——
「「「砰!」」」
然後,一排排槍聲,響了。
。
手臂上帶著紅十字章袖套的女僕救援隊把地上不知道是爵士還是男爵,總之是捂著腦袋呻吟不停的貴族老爺放到了擔架上,抬向了公爵府附近的診所。
自從依文伊恩爵士歸來之後沒幾年,公爵府附近的私家診所就像稻草一樣瘋漲了出來,專治跌打損傷。還有十幾個技術確實不錯的醫師被請去了軍隊夜校,給新模範軍的士兵們上戰地急救課,那叫一個風光。
站在位於公爵府頂層的書房裡,依文伊恩望著公爵府前橫「屍」一地,一片狼藉的景象,若有所思:「諸位閣下都已經安置妥善了嗎?」
「是的,伊恩少爺。」之前在大廳中的白髮少女此時正站在依文伊恩的身後,她翻了翻手中的報告,「除去九十四位閣下被昏迷瓦斯熏暈的之外,有二十三位閣下被橡皮子彈打傷,另外還有十三位閣下在最後的肉搏戰中被女僕劍士隊壓制,其中有兩位傷勢較重,可能需要神官治療后才能恢復。」
「哈……」依文伊恩嘆了口氣,從窗戶邊離開,他走到堆滿了文件的書桌旁,隨手拿起放在上面的一份報告:「羅斯安菲爾家的那位公子呢?還有他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小侍女,劍聖麥斯威爾的關門弟子呢?他們怎麼樣了?」
「都已經解救出來了。」少女向依文伊恩報告道,「艾瑞特爵士受了點輕傷,法蘭莉爾小姐受到了些驚嚇,衝進公爵府的人中有三個高階戰士與一個真理初階的墮武聖,大概就是他們打暈了法蘭小姐。」
說到這裡,少女不禁抬起頭看向蘇佐:「不過我不理解,伊恩少爺你為什麼要特意吩咐我們,把他們兩人救下來?既然已經確認了他們此行的目的,那麼趁亂殺掉他們兩個,再嫁禍給阿奇伯德伯爵不更好嗎?」
少女的語氣平靜,但是話語中卻隱含殺機。依文伊恩毫不懷疑,只要當初有他一個命令,先前那場宛若兒戲的亂戰中,少女絕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兩人殺害在人群中。
依文伊恩苦笑著搖了搖頭,如今的他已經成長成少年,身上穿著前世維多利亞時期流行的襯衫與馬褲,依照帝國貴族無論男女皆留長發的時尚,在腦後紮起了低馬尾,身高也已經超過了均值,達到了1米8這個前世他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嘆氣過後,依文伊恩看向少女:「艾歐菲塔,你覺得羅斯安菲爾親王如果得知自家的獨子死在了白薔薇城,尤其還是死在了公爵府前,並且他還非常清楚他派他的兒子到南嶺是為了什麼事情,那麼你覺得當他得到這個噩耗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兇手將會是誰么?」
「……」聽到依文伊恩的詢問,名叫艾歐菲塔的少女並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沉默著。
依文伊恩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沒錯,親王閣下甚至不需要等待更確切的情報,就會在第一時間恨上我——或者說,如果我是阿奇伯德的話,那麼我在得知手下誤傷了艾瑞特爵士的第一時間,就會立即命令密探在公爵府門前殺了兩人。到時候在親王的心裡,他頂天了算是一個保護不周的責任,而既然是這樣的黑se交易,親王也沒法拿他怎麼樣。反倒是我這邊,無論是不是我殺的,都需要面對艾諾利亞皇帝的質詢與責罰。」
「更何況,相對於遍布我方眼線的南嶺,遠在di du的親王身邊的輿論,是現在的公爵府的情報控制能力鞭長莫及的。只要親王耳邊稍微有人吹吹風,即便艾瑞特爵士並非我殺的,親王也要真的把我當成兇手了。」
把手中的文件放下,依文伊恩靠在桌子上,捧起咖啡喝了一口,這種口感醇厚得有些過分的咖啡,在一開始的幾年他還有些喝不習慣,現在倒是已經無法再忍受劣質咖啡中的那種酸澀了。
看著陷入了沉思的少女,依文伊恩用調匙在杯子中攪了攪:「還有,艾歐菲塔你先前不是問我,為什麼要建議我父親費爾德南公爵拖慢攻取新龍歌城的進度嗎?明明知道他只要一刻不回來,那麼這幫南嶺貴族就一刻都不會消停的情況下。」
「是的,伊恩少爺,我弄不明白。」聽到依文伊恩的話,艾歐菲塔面se冰冷地搖了搖頭,「要不是公爵大人放緩了進攻速度的話,以新模範軍的實力,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攻入新龍歌城了,這樣的話,『新月』也不會成立,艾瑞特·羅斯安菲爾爵士也不會到來,教會的教典執行官也不會聞風而動——」
「這樣的話,什麼都不會變。」依文伊恩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曾明白這些道理。
他扭頭看向少女湖綠se的眼瞳,跟九年前的那個少女相比,她們是如此的相似,但是卻依然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依文伊恩說不好自己的心情,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銀杯。
「首先。」依文伊恩向少女豎起了第一根手指:「艾菲爾,聽我講一個故事。」
「從前在一個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國家建立在崇山峻岭與密林之間,這個國家的國家實力不強,但是國民的xing格卻很頑強,以下我簡稱它為『猴國』。因為某種原因,有另一個白se的帝國要攻打這個猴國,這個國家叫『鷹國』。鷹國的戰鬥力很強,但是士兵卻沒有什麼作戰興趣,他們每個人都總想著趕緊打完仗回家,所以拚命地往猴國的深處穿插,想要趕緊打下猴國的全境,然後好回家過年。」
說到這裡,依文伊恩頓了頓:「他們的實力差距,就跟新模範軍與龍歌復**之間的差距一樣大——一方佔據著絕對的兵器與戰術優勢,另一邊佔據著絕對的人數優勢,你猜結果如何了?艾歐菲塔。」
「按照我的理解,有著新模範軍實力的鷹國,必將擊敗猴國。」艾歐菲塔很簡略地回答道,「不過從伊恩少爺您的意思來看,失敗的是鷹國?」
「鷹國勝利了,而且是閃電般的勝利,並且被喻為戰術史上的奇迹。」依文伊恩笑了笑,也沒有直接回答,「所有的戰術目標在短短的3個月內就全部達成,猴國的軍隊被摧毀,首都被佔領,鷹國的軍人走在猴國的大街小巷,巡邏兵、風憲官與大炮排成長隊,遍布街頭。然而三年後,鷹國的皇帝宣布戰爭失敗,鷹國全部的軍隊撤回國內。」
「……」對於依文伊恩的故事,白髮的少女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中那對深邃的湖綠se眼瞳中會滑過一絲疑惑。
「鷹國的軍隊入侵太深,太快了。」依文伊恩嘆了口氣,「他們僅僅是完成了軍事戰略目標,摧毀了成建制的軍隊與zheng fu,但是卻並沒有完全殲滅猴國的有生力量,更沒有擊垮猴國人民的抵抗之心。」
「在猴國的街頭巷尾,高山密林,街屯道所,只要是鷹**隊出現的地方,猴國的襲擊者就會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們發動襲擊,即便他們死上10個人,只能殺死一個鷹國的士兵,但是只要有鷹國士兵死去,猴國的襲擊者就會歡呼著覺得獲得了勝利。」
「那些襲擊者都是些什麼人呢?他們大多數都是由抵抗組織武裝起來的普通人,平民,從孩子到婦人,只要她們手上有一個拉弦式火球術捲軸,那麼他們就完全可以殺死十幾名鷹國的高素質軍人,因為這些襲擊者無時不刻都在猴國的每一個角落,所以除非是進行慘無人道的大屠殺,根本沒法根除這種襲擊的威脅。」
看向艾菲爾,依文伊恩淡淡地笑了笑:「像是南嶺人這樣抵抗了帝國那麼多年的民族,在抗戰的決心上,絕對是可以跟『猴國』相提並論的民族,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會有二十一年戰爭,所以才會有七鎮叛亂。」
依文伊恩抬起手掌,看著自己枯瘦蒼白的右手,總覺得上面有濃郁的鮮血正不斷地往下淌著——
「與其等他們叛亂了之後,再背負上不人道的名義進行屠殺與清洗,不如學習另一個紅se帝國『兔國』的做法,明明可以在1年內結束的戰鬥,打上十年,消耗敵國的有生力量,消磨敵國的戰鬥意志,慢慢地擠榨出南嶺抵抗者的每一絲戰爭潛力與作戰意志,直到最後確保龍歌王室全部的軍隊,預備役,以及可戰鬥人員,全部被消滅在戰場上——」
依文伊恩捏緊了五指:「這樣的佔領,對於帝國而言,才是穩固而長遠的。」
他早已經有了覺悟,一將功成萬骨枯,無論是己方的還是敵人的,就如他九年前曾經跟某個治安官小姐所說的那樣——
這才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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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幾章寫得都超頭大……因為是第一次接觸類似的劇情,所以書評區求即時的反饋,我才好寫穩……另外繼續求票求收藏,明天要還要交劇本大綱……哦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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