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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生與死的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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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將四份報告書一一看完,依文伊恩在手上點燃一團火焰,隨手燒掉了所有文件。 

  抬頭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依文伊恩戰起來,對著書桌上的鏡子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敲了敲鈴:「艾歐菲塔。」 

  聽到召喚,白髮的女僕低著頭,推門走了進來。 

  依文伊恩將白se的笑臉面具戴在臉上,隨手又把黑se的大檐帽扣到了頭上。在大檐帽帽頂正中,有一枚薔薇狀的徽章,閃爍著銀se的光芒:「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 

  「是的,伊恩少爺。」聽到依文伊恩的話,艾歐菲塔后推了一步,扶住房門,湖綠se的雙瞳靜靜地看著依文伊恩從她身前走過,輕輕把門關上,跟上了他的腳步,「是否需要準備馬車?」 

  依文伊恩整理著短馬甲的袖口,一身黑衣如墨的他倒是有幾分當年伽爾特的神韻,但是如果說伽爾特黑袍飛揚的樣子,就像是烏鴉在鼓動翅膀,那麼如今的依文伊恩,稜角剛硬的黑軍服的袍擺翻飛,顯露出的卻是黑se幼龍的舒張雙翼的至高威儀。 

  女僕,護衛,管家,看到走出書房們的依文伊恩,就如同看到了費爾德南·伊恩本人一樣,神態謙卑地低下頭,推到了牆角。 

  就連銀鎧長劍,頭帶面甲,每個人都獲得了真正的騎士認證的侍女劍士,在看到依文伊恩的那一刻,也不禁紛紛拔出手中的長劍,單膝下跪,向她們的主君與劍之主獻上最高的敬意。 

  「伊恩少爺,是否需要讓女僕劍士隊同行?」雙手疊十,放在腹部,從容地跟在依文伊恩身後不到一步的地方,裙擺飄舞卻不見腳尖,禮儀完美的女僕長向身前的主人輕聲提議道。 

  面對艾歐菲塔的詢問,依文伊恩頭也沒回地抬起手,豎起食指與中指,做了個手勢制止了她:「不用了,在父親大人離開后,公爵府的防衛就已經削弱了,她們還是留下來看家。」 

  每一位侍女騎士都是蘇佐從孤兒中jing心挑選出來的忠誠劍士,從小吃住在公爵府中,唯一的劍術導師也是艾歐菲塔與費爾德南身邊的黑玫瑰近選官,雖然教導時間尚淺,實力上或許略有瑕疵,但是在團隊配合與忠誠心上,卻可以堪比某些貴族所畜養的死士——或者換句話說,這隻不到1百人,平均等階劍士中階的侍女騎士,就是蘇佐所圈養的最兇惡的一群狂犬,是連費爾德南都指揮不動的私兵,下一代百人黑玫瑰近選官的根基所在。 

  宛若小型城堡般巨大的公爵府外的寬廣花園中,身穿女僕裝的少女們排成兩排,分列路旁,手持指揮刀的褐發少女一聲令下,豎起長刀斜指上空:「為了銀玫瑰與帝國!」 

  女式長靴的鞋跟「啪」地一聲,齊齊併攏,與輕飄飄的女僕群格格不入的黑葛制式步槍被提起,靠胸,然後頂槍托上肩,超過3百隻步槍槍刺如林,少女們的嬌喝聲中不乏力度:「為了銀玫瑰與帝國!」 

  雖然已經免去了身為軍人的身份,所以並沒有敬禮,但是目視著黑袍面具青年,少女們的目光中卻飽含著軍人式的驕傲與榮耀,還有一點帶著少女情懷的敬仰之心。 

  依文伊恩抬手還了一個軍禮:「為了帝國與皇帝!」 

  這些少女都是最初新模範軍選拔時,篩選出來的最優秀的女訓練兵,作為席捲全南嶺的奴隸廢除運動的直接受惠者,這些少女同女僕劍士隊一樣,對解救了她們的依文伊恩抱有著極高的崇敬與感激心,這種表現既體現在了最初的軍事訓練中,亦表現在了進入了公爵府後的言行中。 

  除了最基礎的,裝備了3百桿制式步槍的女僕火槍隊之外,女僕花園衛隊還裝備了6門2磅滑膛炮與2門7磅線膛袍。 

  平時她們以橡皮子彈與昏迷瓦斯炮彈驅逐圍堵在公爵府前的人群,而在真正的戰時,她們立馬就可以裝備上放於彈藥庫的鉛彈,搖身一變,成為一隻每人裝備60發子彈、3枚手榴捲軸,2枚閃光捲軸與1枚煙霧捲軸的標準戰術營,同時還擁有一隻營級戰術炮兵排的火力打擊能力。 

  這樣的兵力,再加上公爵府自身配備的術陣防禦體系與30人的女僕法師隊,等閑兩個真理級強者,或者一隻千人以下的作戰部隊,根本就不可能打進來—— 

  不過這倒也從側面證明,伊恩這一家父子該有多麼地遭人忌恨。 

  。 

  遠征軍歸來的消息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傳遍了全城。 

  雖然作為這次遠征主力的新模範軍,其最初的編製基礎,是依文伊恩用被解放的農奴搭建起來的,但是在第一個五年計劃結束后的二次擴招中,所募集的近2萬5千人的新兵,卻幾乎全部都是薔薇郡本地人。 

  所以就像是以往幾十年來的那樣,白薔薇城的市民們早早地打聽清楚了遠征軍軍列火車回歸的時間,自發地準備好了歡呼用的花束與綢帶,聚集到車站前的巴黎廣場前,等待著軍人們的出現。 

  依文伊恩一身黑se的軍裝,臉上帶著一個在右眼處,有一道藍紫se閃電圖案的白se笑臉面具,市民們踮著腳尖,看著那個背著雙手,跨立在火車站緊閉的鋼鐵大門前的黑se背影,指指點點—— 

  「那就是依文伊恩小公爵……」 

  「真的是他嗎?總是帶著面具,從來沒見過他長什麼樣子,現在站在那裡的只是個替身也說不定。」 

  「不會?那麼重要的場合,應該是真人才對?」 

  「切,你不知道嗎?那些貴族可是恨死小公爵大人了,那些該死的帝國寄生蟲……」 

  「別提那些混蛋……只有依文小公爵這樣的人,才能說是真正的帝國貴族!」 

  依文伊恩忽視了市民們的竊竊私語,抬手看了看手錶。雖然已經九年沒有看到凱旋式,領民們因此而興奮異常,但有治安官與城尉官負責維持秩序,還不至於到忘了不知輕重的地步。 

  銀se的預言術錶盤上顯示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依文伊恩抬起視線,向正看著他的城尉官團長辛德拉·格萊海特點了點頭。 

  身穿嶄新的黑se的老式制服的辛德拉神情一肅,他板起面孔扭頭看向廣場的方向:「肅靜!」 

  隨著他的命令,左右的城尉官跟著他一同吶喊了起來,此起彼伏的呼喊聲沿著巴黎廣場傳向街道的遠處,如同傳聲遊戲一樣蔓延向城市的各個角落,一時間,似乎連整個白薔薇城都徹底靜了下來。 

  在廣場的上空,鳥群扑打著翅膀,依文伊恩淡淡地開口說道:「打開大門。」 

  十名城尉官一同用力:「哈啊——!」 

  轟—— 

  鋼鐵的大門訇然中開。 

  門縫裂開的一瞬間,就彷彿是起始的信號,還不等看清門扉內的樣子,衣著鮮艷,手捧花環的市民們就已經開始歡呼了起來。男人們用力晃動著手中的花束,se彩艷麗的綢帶被婦人們興奮地揮舞著,正值妙齡的少女們手捧雙臉,發出了興奮的尖叫,就連原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孩童們,也不禁歡躍著穿梭在興奮的人群間,想要找到一個能看得更清楚的位置—— 

  然後—— 

  逐漸的,越來越多人看到了異樣,歡呼聲漸漸靜了下來,就像是有人猛地伸出手,掐住了廣場上所有人的脖子。 

  依文伊恩伸手拉了拉帽檐,把視線壓了更低了一點。 

  早已經知道內幕,一身素黑的他,此刻看上去,卻像是在場無數衣著鮮艷的人群里,唯一一個堪稱衣著得體的人。 

  面對著洞開的鋼鐵大門中,逐漸露出身影來的士兵,依文伊恩抬起手,置於太陽穴旁:「為了那些不得不成為英雄的英雄們—— 

  「致敬!」 

  啪—— 

  漫天的火藥與硝煙之中,朝向天空的禮槍扳機被扣響了。 

  。 

  第一個走出大門的艾默生胸口處則別著一枚英勇勳章與一枚鐵薔薇勳章,而他的肩上則是嶄新的中士軍銜—— 

  以及一具沉重的棺木。 

  沉默的英雄與活著的英雄並肩而行,他們並肩離去,並肩而歸,一同面對戰爭的恐怖,亦將一同面對勝利的榮耀。 

  艾默生與身邊的四位同僚一起,一步一步地穩穩地抬著肩上的棺木,走出車站大門。艾默生只感覺到肩上的負擔是如此之重,重若千鈞,又是如此之輕,因為生命之輕,靈魂已逝。 

  艾默生默默地看著眼前無數雙愕然地看著自己的眼睛,他的雙手緊緊地扣在棺木上,直至木絲深深地嵌在了指縫間。 

  戰爭就像是一場噩夢,任何人都會對其感到畏懼,因為沒有人會想要英年早逝。 

  當我們終於歸來,而他卻躺在棺木里,身上蓋著帝國戰旗,我扶持著他的身體,胸前掛著勳章。 

  淚水早已經盈滿眼眶,連公爵也不能走在英雄之前,享受第一聲歡呼的榮耀。哪怕只是不得不成為英雄,哪怕一生短暫易逝,但是你們他然是正義的楷模。請記住,他們是不得不成為英雄的英雄,我們是如此地熟悉他們,即便是現在,能依然能看見他們的面容,聽到他們的聲音,感受得到他們的靈魂,與我們同在—— 

  生者的英雄與死者的英雄並肩而行,驕傲地昂首挺胸,共享勝利的榮耀與歡呼。 

  艾默生咬著嘴唇,強行壓抑著雙腿的顫抖,在嘹亮的軍樂隊歌聲中,一步一步地,穿越廣場上的勝利門,扛著棺木,走向烈士公墓的方向。 

  。 

  「我不在的時候,你做得很不錯。」 

  一身黑袍的費爾德南跟依文伊恩肩並肩,站在城郊公墓的主席台上,看著新晉士官們一鍬一鍬地埋葬著自己的戰友。 

  身穿黑袍只是費爾德南的習慣,一生殺敵無數的他當然不會因為區區3千名士兵的戰死而感到傷感。實際上作為跟南嶺人打了一輩子仗的銀玫瑰公爵,在他看來,這次遠征堪能以完美與奇迹來形容,而令他極其驕傲與自傲的是,這一切的勝利與榮耀都來自於他的兒子。 

  「這個想法很不錯,可以讓得到晉陞的士兵記起他戰死的同僚,不至於因為受到嘉獎而立即驕傲自大。」費爾德南用貴族特有的思維點評著蘇佐的安排,他對於自己的出場被排到了士兵之後倒沒有什麼意見,因為是他的親子,他的驕傲,所以這個安排他倒也樂見其成。 

  「依文,我可以非常自信地說,你是帝國這一代年輕一輩里,最天才的數人之一,所以既然我回來了,那麼就不要那麼忙了,放鬆放鬆,到處轉轉,你的身體太差了。」大公爵看著自己的兒子,越看越滿意,他倒沒有對於依文伊恩那近乎妖孽的智慧給嚇到。因為每隔幾十年,帝國中都會出現一批卓越閃耀的年輕天才,他們中有的是貴族,有的是教士,也有的是平民,而這也是帝國賴以昌榮不斷的原因,雖然依文伊恩的成就很高,但是畢竟比較偏門,所以也並非多麼令人矚目。 

  面對費爾德南的誇讚,依文伊恩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他現在心疼得要死,又後悔得要死,費爾德南大公英勇又善戰,但是什麼都好,就是用兵上太過粗獷,總共三萬人的新模範軍在他手裡生生折了1成。這些新軍士兵可跟以前的那些帝國大頭兵不同,作為蘇佐心中預計的後備軍官,他們每個人都是接受了全套的軍官教育。別看現在死了3千人,以後擴充擴充,就是三萬大軍。 

  「不過……算了,反正我也沒造反的念頭……」 

  依文伊恩撓了撓頭,最後決定還是放棄這個苦惱,對於他而言,高素質的軍官有其他的作用。而他現在的目標就是趕緊搞定那些**貴族與教士,然後自己找個青山綠水的地方遊山玩水,修養身體。堂堂公爵之子,因為黑血者的問題,在白薔薇城關了九年的緊閉,這樣的ri子連他前世都不如——好歹他前世還能坐在輪椅上,跑去看看密歇根湖呢。 

  人到中年,就容易啰嗦,堂堂費爾德南大公也不能例外,他的碎碎念等依文伊恩思維發散完一圈回來之後還沒停下來:「……但是,相對其他諸公的繼承人而言,你的實力卻太差了,否則怎麼可能被冰原狼家的小郡主奪走這一代最強天才的名號——比文治你比她強多了,但是在戰鬥上……」 

  就在這時,公墓遠處,突然有sao亂的哭喊聲傳來。 

  大公與依文伊恩同時皺起眉頭,看向遠處西城門的方向。 

  身為治人者,只需遠遠一聽,他們就能立馬分辨出那些哭喊聲中所表達出來的情緒—— 

  那是竭斯底里的恐懼與痛苦。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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