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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兩個俘虜

  ()ps:標題讓我想起了兩隻老虎…… 

  ps2:求收藏啊啊啊啊啊 

  。 

  凱特·柯斯納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公爵府外發生的sao動。 

  不過她現在所處的房間背對正門,所以具體發生了什麼,她只是從聲響中粗略地判斷了一下。 

  即便如此,她也能猜測出,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請用茶。」不過她眼前的白髮女僕,卻似乎壓根不關心那些,自顧自地給凱特倒了杯香草茶放到她面前。 

  「……」凱特已經盯著艾歐菲塔好一會了,身為武者的直覺,本能地告訴她面前之人的強大。但是那麼強大的武者,卻只是個公爵府里端茶倒水的女僕,這讓凱特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能不能把我手上的鐐銬打開?」門外有人急促的跑過,凱特覺得外面或許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嘗試著跟眼前的白髮女僕交涉了一下,「這樣的話,想用茶也沒辦法。」 

  然而,令凱特沒有想到的是,白髮女僕抬起頭斜乜了她一眼,腔調平淡,沒有起伏:「您請隨意。」 

  凱特愣住了,「隨意」,隨意什麼?隨意用茶嗎? 

  看到凱特獃滯的樣子,對方考慮了一下,補充解釋了一下:「你是囚犯,不是客人,所以不必在意失禮。」 

  好直白!凱特都快哭出來了,好直白的說明!因為是囚犯,所以帶著鐐銬喝茶也沒關係,即便因為鐐銬的原因,把茶水碰灑了也沒關係——原來所謂的「請隨意」是指這個意思嗎?! 

  凱特有些無語地放棄了,面前圓桌上的香草茶她一動未動,而是扭頭看了下窗外,視線順帶地掃視了一下身周。 

  跟昨天晚上她所睡的卧室不同,現在她所處的這個房間,更像是個待客的地方,有沙發,有茶几,位於二樓的半開放露台,向外望去就能看到院庭中滿庭盛開的花卉,在月下閃爍著銀白se的輝光。 

  如果房屋的四個角落裡,沒有持劍的鐵甲女僕默然而立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凱特決定單刀直入:「剛才那個聲音是什麼?」 

  「是爆炸。」似乎是真的沒有把凱特當成客人,白髮女僕端來茶盞后,隨即便拿起了抹布,掃帚,見縫插針地做起打掃,此時聽到凱特的詢問,對方頭抬也未抬地擦拭著桌子。 

  「你不關心外面發生了什麼嗎?」凱特看著對方似乎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的表情,不禁真的有些疑惑。 

  「其他人會處理好的。」白髮女僕的回答卻有些出乎預料,既不是不擔心,又不是擔心,而是選擇—— 

  信任嗎…… 

  說起來,對方是這個家族的女僕呢……異端的僕人……大概也是異端? 

  凱特的不禁有些走神。 

  常年的教會生活,令凱特的生物鐘非常穩定,雖然前一天晚上被依文伊恩折騰得夠嗆,但是她還是在一大早就醒來了。不過即便她醒得已經足夠早,卻依然沒有看到依文伊恩的身影,鋪在地板上的被褥涼了大半,只剩下淡淡的殘溫。 

  對於依文伊恩的那些話,凱特也只是將信將疑。但是自小在修道院長大的她,從來沒有被教導過,在被俘的情況下該怎麼做才能脫身,而且依文伊恩擺出一副絲毫不怕她逃跑的姿態,更讓她手足無措了。 

  說實話,當白髮女僕帶著一幫子劍士女僕,氣勢洶洶地衝進房間,把發獃中的凱特銬起來,帶出來的時候,凱特反而鬆了一口氣——至少現在她現在的樣子,總算是跟印象中的「俘虜」一一對照起來了。 

  不過被一路押到這裡的路上,凱特也注意到,公爵府里的僕從們,臉上都帶著洋溢輕鬆的笑容,跟大神官口中的那些面目猙獰的「惡魔僕從」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看起來只是些普通人。 

  不,凱特很快就推翻了她的想法。十幾年的人生中,她遇到過很多人,面目蒼白神情嚴肅的信徒,橫肉滿面傲慢自大的貴族,衣衫破爛自卑膽怯的平民,衣不遮體滿臉麻木的貧民,但是除了孩童之外,他們的臉上,都不曾顯露過與公爵府的僕人們……或者說,跟白薔薇城的市民們那樣,自信輕鬆,充滿了喜悅,令人印象深刻的純粹笑容。 

  那是很舒服的笑容,沒有狂熱,沒有虛偽,沒有勉強,沒有痴傻,自然而然的微笑…… 

  令人羨慕。 

  然而這些人,卻都是—— 

  「異端的子民嗎……」凱特低聲地念叨著。 

  她的聲音不算低,但是房屋之中,卻沒有人理她。 

  凱特抬起頭,看著艾歐菲塔張了張口,最後卻什麼都沒問出來。 

  她心中滿是迷茫,找不到方向。她不禁覺得,如果答案這種東西,也可以像是劍術那樣,只要明確地努力下去就可以一步步接近,該有多好。 

  仔細考慮一下,她從小在修道院長大,從來都是在艱苦的禁yu修行中,在大神官與教皇冕下的教誨中成長,似乎從來不知道迷茫為何物。雖然她很清楚自己是個人,但是一直以來,她都是把他人的話語作為行動的方向。 

  這樣的生活,對她而言,很簡單,很習慣。 

  當她聽從教皇冕下的建議,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聖騎士團的職位,來到聖行審判所報道的時候。聽著聖城其他人對自己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凱特卻覺得很輕鬆。她覺得冕下的命令很正確,聖女殿下比她更優秀。而如果身為前聖女候選的她,繼續留在聖城中的話,便免不了被人拿去跟聖女殿下比較。 

  這樣的話,冕下會很煩惱,聖女殿下會很煩惱,而如果他們很煩惱的話,凱特自己也會跟著一起很煩惱。 

  這樣不好,這樣不對,所以凱特理所當然地覺得,這樣聽從冕下的命令,是最好的結果。 

  沒錯,只要聽從命令就行了,因為聽從命令就是正確的,做一個不犯錯的人,便是對自己與他人的人生最好的交待。 

  然而,這個想法,在來到審判所,來到白薔薇城后,卻被輕易地粉碎了。 

  十三科的大家對她很好,就像是對待妹妹一樣關懷著她。 

  阿貝爾神父是一個時常脫線的有趣的人,但是凱特卻能感覺得到,隱藏在那略微有些不可靠的外表下,那溫柔而又悲傷的內在;蘭伯茨教士跟她一樣,是個純粹的聖行所新人,是因為這次任務,才專門申請調任進聖行所的聖騎士,雖然只有一隻眼睛,沉默寡言,時常看著遠方發獃,時而咬牙切齒,似乎有什麼積鬱,但是凱特卻很羨慕他身上那種毫無迷茫,堅定果敢的騎士氣質;領隊安德魯森神父的話不多,但是十三科的大家卻很信服他,除了他的強大之外,就連凱特都能察覺到,他身上隱藏著的,跟阿貝爾神父異曲同工似的溫柔——如果說阿貝爾神父的溫柔,是一種溺愛的話,那麼安德魯森神父交會大家的,卻是殘酷的溫柔…… 

  然而,就是這樣的大家,卻自喻為必要之惡,明知所作所為是「罪」,卻依舊會毫不猶豫地去執行的「代行者」。 

  但是……但是凱特卻想不通,「對」與「錯」,難道不是人們行事的唯一標準嗎? 

  做「正確」的事情,不做「錯誤」的事,這彷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為何到了聖行所之後,就變得不同了呢? 

  難道,真的如神父他們所說的那樣,為了正確的信念,有時卻必須不擇手段才能達到目標,這才是「世界的真相」嗎? 

  但是……為了正確的事情,而行使錯誤的手段,這難道不是本末倒置嗎? 

  一定是有著自己不知道,也考慮不明白的理由? 

  凱特想不明白,最後她放棄了,她決定不想。 

  果然,只需要聽從命令就行了,只有命令是正確的,因為是諸神與冕下的命令。 

  所以……聽從命令,就是正確。 

  在出發前的黃昏,在希歐多爾地下大聖堂的神壇前,凱特默默地向諸神獻上了誓言,她的人生,她的生命,都是由教會所給予,所以為了教會,為了諸神,為了使命,她可以付出一切。 

  即便她未被選為聖女,但是她依然願意為了懲惡揚善,為了給予期望之人以期望,而甘願付出一切。 

  諸神是正確的,因為冕下是正確的,所以既然他們認為這條黑暗之路,有必要存在,那麼凱特·柯斯納便會甘心化身為光明的影子,執行聖行所的一切命令。 

  但是,就是這凱特曾經以為不可瓦解的信念,在那個可惡異端的口中,卻被輕易地摧毀了。 

  「你……確認你所聽到的,真的是諸神的話語嗎?」 

  凱特迷茫了,她發現她回答不上來。她曾經認為,只要能聽到神的話語,那麼她就永遠都不會迷茫。 

  但是就是這樣的理念,卻被人嗤笑著指出,簡直不堪一擊。 

  這樣的感覺……很痛苦。 

  但是雖然很痛苦,卻無法逃避。 

  在這間偌大的公爵府里,沒有神父,沒有冕下,一切都只能依靠凱特自己,通過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判斷。 

  但是接下來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凱特自己卻毫無頭緒—— 

  然而,只有「要做正確的事」這件事本身,凱特卻似乎連猶豫都未曾猶豫過。 

  因為,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 

  蘭伯茨全身**,滿身都是鞭痕,被高高地吊在刑具上,被子彈打出來傷口,在神術的治療下曾經一度結痂,但是隨著審訊的進行,卻又重新迸裂了。 

  「這傢伙昏過去了。」負責審訊的近選官用鞭子末梢頂起蘭伯茨的臉看了一下,「這傢伙嘴倒是滿硬的,連年齡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都不肯說,半個字都沒撬出來。」 

  「他不說也沒關係,伊恩少爺的意思只是找個理由揍他一頓,拷不拷問得出東西,反而次要了。」另一名近選官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哼,要不是小公爵撤了好多刑具,我扒他一層皮下來,看他說不說。」 

  持鞭的近選官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小公爵的所作所為,身為公爵府近衛的他們無疑是看得最清楚的人。而家人也都在白薔薇城的他們,因為領地的長治久安,受惠頗多。所以對小公爵的命令,他們這些平民劍士,倒是也從來都是盡心儘力,就是偶爾用力過頭,弄得依文伊恩哭笑不得。 

  不過另一個負責記錄的近選官,上過幾年平民學校,倒是明白矯枉過正,笑著對他說道:「審了一夜了,你累不累啊,休息會,伊恩少爺只是讓我們裝個樣子,又不是真想讓你把他弄死。」 

  「你說小公爵他是想幹什麼?」聞言,持鞭的近選官倒也坐了下來,「你腦瓜比我靈活,分析分析?」 

  「呵呵。」拿筆的近選官笑了笑,「大概是想偽裝一下,對於想要知道的信息,伊恩少爺那裡大概已經通過其他渠道得到了情報,不過審也不審就把情報拿出來用,明擺了是說『你們中有我的卧底』,所以要掩飾一下。」 

  「哦……這樣啊……」近選官應了一聲,發了會呆,他突然又有些不解地坐起了身來,「不對啊……小公爵叫我們這樣偽裝是給誰看啊?」 

  「啊?」正在翻看以往審訊記錄的近選官愣了下,「你說什麼?」 

  持鞭的近選官越想越不對勁:「你想想啊,這可是公爵府內部啊,偽裝給誰看?掩飾給誰看?誰能看到?敵人?那麼小公爵的意思難道是——公爵府中居然有……」 

  兩人面面相覷,同時愕然出聲:「——卧底!」 

  持鞭的近選官「啪」地一聲,不由自主地一鞭抽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顧不得喊痛,他有些恍然地站了起來:「我就說嘛!小公爵怎麼突然就被襲擊了!肯定是小公爵的真容被透露出去了!而且透露出去的這個人還是公爵府里的人!」 

  「……原來如此……」負責記錄的近選官也不禁感嘆了一聲,「沒想到伊恩少爺那麼快就意識到了,倒是我們,愣是審了一夜,才反應過來。」 

  持鞭的近選官打了個哈欠:「是啊,不愧是小公爵,不過怎麼回事,一沒事做,困意就上來了……」 

  「唔……」看起來記錄的近選官也有些犯困,「一夜沒睡,大概確實有些……」 

  「有些……」 

  「……有些……」 

  記錄的近選官頭一點一點地,但是他強撐著腦袋,想要保持意識:「……有些不對……可惡……」 

  身邊傳來「砰」地一聲,卻是持鞭的近選官倒在了地上。 

  從地牢口處,鎖扣咯噠一聲,卻是有人打開了地牢大門。 

  負責記錄的近選官捂著口鼻,艱難地想要轉身,看看從門口進來的人的樣子。 

  但是扭到中途,他就因為身形不穩,摔倒了下去,在他眼中最後看到的影像,是一雙白鴉近選官樣式的皮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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