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南嶺貨幣秘辛
在愛黛希爾自身的堅持下，愉♀悅的教師遊戲很快就正式開始了。
當然，其間依文伊恩既沒有跟龍少女玩什麼羞恥度極高的教學遊戲，也沒有在放學后「放課後」，老老實實地給愛黛希爾講了一個月的課。
說實話，依文伊恩不算是個好老師，壓根沒有多少教學經驗的他，除了讓愛黛希爾去看書外，通常是想到哪就講到哪。然而依文伊恩有些敷衍了事，卻架不住愛黛希爾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學生，預習複習的功力非常紮實，而再加上依文伊恩在課上非常生動的課例講解，卻是進步極快。
一個月之後，她已經能聽懂依文伊恩口中絕大部分的術語名詞，並且提出一些自己的理解與問題。
當被依文伊恩問起為什麼會那麼適應的時候，愛黛希爾反而有些訝異——
「我在皇宮的時候，大師們也是這樣教的啊？」
反應過來的依文伊恩當場直接捂住了臉懊惱不已——
他居然忘了，這個世界在他創辦學校之前，根本沒有規範化教學這種概念啊！
而這天日耀日（星期二）的上午，半工半讀的教學也依然在繼續。
因為愛黛希爾差不多也弄懂了文件上各種生僻的帝國辭彙，再加上之前有三十年南嶺宮廷教育的基礎，所以最近一段時間，依文伊恩已經把一般的文件放手讓愛黛希爾處理了。
既是考校，又是磨礪，結果讓他非常滿意。
修繕一新的書房內，愛黛希爾坐在書桌后批改著文件。她突然抬起頭，推了推她鼻樑上的新眼鏡，然後鼻尖在身前的文件上輕輕點了點，在這份打擊銅幣私鑄的法令上稍稍停留了一下。
「依文伊恩主人。」愛黛希爾曾經打算稱呼她事實上的教授者依文伊恩為「老師」，不過在依文伊恩的堅持下，用了秘書官領主輔佐官常用的「主人」的稱法，「之前你跟我說過鑄幣稅的問題，不過我還是有些不太清楚……這個政令究竟是怎麼成了整個玫瑰郡工業化進程中最基礎的一步？」
「唔……」依文伊恩本是靠在厚實的椅背上，通過少女雪白的頸項看著她處理文件，被愛黛希爾這麼一問，他不禁直起身來，「鑄幣稅啊……實際上這只是整個經濟運作手段的第一步，愛黛希爾你還記著鑄幣稅——也就是鑄幣利差的解釋嗎？」
「鑄幣稅是指貨幣發行方，在鑄造與發行貨幣的過程中，所獲得的利潤或收益，通常是指貨幣所含貴金屬的實際價值，與貨幣面值的差值，所以又可稱為鑄幣利差。」愛黛希爾只是稍稍回憶，便快速答了上來，「通常帝國銀幣的高度純銀實際價值在10克純魔法銀左右，而帝國銀幣的實際重量為9克，而這1克多的差價除了是加工價值之外，還有就是皇室所具有的鑄幣稅的特權。」
「沒錯。」依文伊恩點了點頭，「可以說，在帝國，鑄幣稅本是專屬於皇帝的特權，任何私鑄通幣的行為一旦被查出來都會被處以死刑，而實際上因為銀幣與金幣內被施加的魔法印記，除了少部分法師之外，普通貴族根本沒有鑄造的能力，而身為法師，隨便加工一些魔法物品所獲得的利潤，也要遠遠超過鑄幣稅所帶給他們的那點甜頭。」
實際上依文伊恩的講解有些省略。如果算上魔法道具失敗所產生的消耗，鑄造貨幣的利益也不是所有法師都會無動於心。而若是使用真理鍊金術，那麼直接把其他鐵，土等常見物質直接轉化為銀、金等重金屬，其中的高額利潤差距，足以讓普通的煉金師鋌而走險。
但是真理鍊金術金屬所自帶的高放射性，在帝國任何一家稍大點的店面都會被查出來，帶有強放射性的煉金銀，跟原礦提煉的礦銀，以及使用法術提煉的高純度魔法銀的價格也幾乎是天差地別。
前者往往只能用於條件有嚴格限制的煉金工業金屬，而後者兩者才是帝國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與接觸的金屬銀。
所以綜上所述，同樣在工業比較落後的帝國，並沒有出現中世紀那種私鑄幣流行，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
「不過，因為南嶺與帝國之間的南嶺山脈的原因，帝國鑄幣廠的觸鬚被牢牢地封鎖在了南嶺地域之外。整個南嶺數千萬的銀幣缺口不可能全部經由飛空艇，運到南嶺來。所以皇帝給予了我們銀玫瑰家銀幣的鑄幣權，但是因為又擔心我們銀玫瑰家會偷偷增加鑄幣量，沖亂整個帝國銀幣的流通市場。所以皇室只允許我們銀玫瑰家鑄造低含銀量的黑銀幣——而這也便是南嶺烏銀幣的由來，想必愛黛希爾你也很清楚了。」
「因為戰爭的原因，導致銀玫瑰家的鑄幣情況一直存在著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入不敷出，越鑄越虧。」在依文伊恩之前，費爾德南完全不懂經濟，空有著令無數懂商的貴族眼紅到爆的鑄幣紅利，卻反而把自己越圈越深，一想到這裡，依文伊恩就忍不住想要嘆氣，「烏銀幣最開始對帝國銀幣的兌換比在1：3，也就是說，一個帝國銀幣，有三個烏銀幣的含銀量。不過後來隨著你們南嶺復國主義的爆發，陷入戰爭后的南嶺烏銀幣在一些有心人的打壓下，價值不斷貶值，最後達到了5：1帝國銀幣的驚人廉價，這是個什麼概念？愛黛希爾你可以自己算一算。」
「唔……」一直靜靜地聽著的愛黛希爾不禁沉吟了一下：「一枚9克純銀帝國銀幣相當於10克銀金屬，而一枚烏銀幣中純銀含量有3克，卻只具有2克銀價的市值，也就是說，銀玫瑰家沒鑄造一枚烏銀幣，都要虧進去近1克純銀嗎？」
「所以在九年前，我才會幾乎是閃電上位，一口氣砍光了我老爹所有的金融顧問，還拿到了我老爹的認可。」依文伊恩攤了攤手，卻是說出了一個外界幾乎無人知曉的公爵府秘辛，當初幾乎所有人都對費爾德南的這一系列殺人扶幼子上位的舉動給弄得一頭霧水，但是卻沒想到其中卻是有這樣的內涵。
「這群廢物，無論是沒意識到也好，還是有意誤導也罷，總之是該死。」依文伊恩對此毫不留情，因為這些傢伙公爵府至少每年要順勢數百萬銀幣，要不是老爹夠給力，都不知道銀玫瑰家是怎麼堅持到他回歸的。
「所以我接管了鑄幣管理權與領地的商業治理權之後，既然意識到其中有這種玄機，便開始策劃這個圈錢計劃了。」依文伊恩淡淡地說明著。
「而之前只跟帝國的皇帝談過嗎？」愛黛希爾對於銀玫瑰家幾次大動作還是蠻有印象的，因為銀玫瑰家的任何的危險舉動都會弄得新龍歌城一陣雞飛狗跳的。
「實際上當時皇帝陛下也並不清楚我究竟要搞什麼。」依文伊恩攤了攤手，笑了笑，「皇帝侄子的身份還是很好用的，當時老爹說要把鑄幣權正式交託給我，皇帝陛下看我一個小孩子，也沒想那麼多就同意了。」
「然後接下來，你就用……嗯……『剪羊毛』的手法，把全南嶺的貴族與帝國的投機商們給坑了嗎？」愛黛希爾回憶著在花期銀行總行長，米德爾的書上所看過的那些文字。
「很簡單的手法，不是嗎？」依文伊恩語氣中稍稍有些愉悅，那種反戈一擊的愉悅感覺，至今殘留在他的腦垂體上，「這幫子吸血鬼貴族與投機商的手法也不過是那樣，高買低買，把高價的銀塊賣給我們，換取帝國銀幣，然後等到烏銀幣新的一輪貶值開始，再用帝國銀幣買走廉價的烏銀幣，再次讓南嶺的流通銀幣保持通貨緊縮，入不敷出的狀態，以壓高整個南嶺的農商運作工本。然後等到南嶺的通貨進一步緊縮之後，再用到手的烏銀幣炒作南嶺的銀貨市場，讓銀價居高不下，讓銀玫瑰家被迫只能從他們——帝國的手中獲取礦銀，重複一開始的循環。」
「如果這樣下去，整個南嶺都會被這幫混蛋給活活榨乾。」
依文伊恩的話語帶動了愛黛希爾的想象，通幣之所以替代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流通於市場上，便是因為貨幣的便捷性可以極大地壓低交易成本，而市面貨幣缺乏，只會讓交易貨物的交易與流通成本極速升高，導致整個南嶺農商市場因為喪失流通性而被摧毀。如此這樣逐漸褪化成自給自足的小農社會，對南嶺的打擊是巨大得不可想象的。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樣的南嶺，幾乎就是整個南嶺那輝煌文明的摧殘。
因此，愛黛希爾不由得感到了深深的慶幸——還好有依文伊恩給了這些吸血蟲狠狠的一耳光。
「所以當我再次在市場上放出風聲，打算通過成立花旗銀行，布置出一條新的融資渠道的時候，這些已經吸得滿肚肥腸的吸血蟲們簡直是喜不可耐——要知道，貴金屬的通脹率有限，按照他們以前的布置，頂天也就是賺取一成左右的毛利，而花旗銀行直接給出他們8%的凈利潤，再加上他們返回來用這108%的利潤再吸干南嶺的融資通幣所能獲得的利潤，最起碼也是兩成以上（算上南嶺銀幣進一步貶值后所能獲得的收益）。」
「不過其中有一個風險卻是他們只有小部分人才會意識到的。」依文伊恩豎起了一根手指，「兩年，這是花旗銀行所給出的最低限制，他們的本息金無法立即獲取，這是相比他們原本的模式，最令這部分人最擔憂的一點。」
整個南嶺貨幣戰爭的細節披露，不過時間有限，再加上不是學金融的，所以關於利潤數字，我只是粗略地估計了以下，如果有懂行的看著意思意思，笑笑就行，如果有興趣指錯，會非常歡迎（不是太靠譜，但是有興趣的讀者也歡迎討論，特地來指點江山的謹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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