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諾蘭姬邇的啞巴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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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行所審判官,蘭伯茨·李奧伯特,從今ri開始你便被革除教籍了!」
「不!怎麼可能!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為聖座立過功!我為聖座流血!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抱歉,蘭伯茨大人,李奧伯特至高主教親自提案,經由教皇冕下籤署,已經正式生效了。來人,把這個人從教會要地驅除出去!」
「混蛋!可惡!讓我見聖座!讓我見冕下!讓我見主教大人!父親!你不能這樣對我!父親!」
「啊啊啊啊啊啊!」蘭伯茨從破舊的木板床上,猛地坐了起來。
拚命地喘著粗氣,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是夢嗎……」
用地捂在額頭上,他逐漸清醒了過來:「又夢到這些了……」
從公爵府被釋放后,他緊接著便收到了教會的除籍令,一片震驚中,後來發生了什麼他已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恍惚中被人從大教堂中丟了出來。
接下來的十幾天里,身無分文的他因為無家可歸,在街道上四處遊盪,淋過雨,挨過餓,但是因為恥於去做那些賤民們才會做的苦力活,最後因為飢餓還是因為什麼的,暈倒在了大街上。
然後昏迷的他被一位好心的老闆娘救了回來,之後便一直在這家小小的酒里工作至今。
一開始他只是心存報答之意,不過現在已經只是在為了攢回去的路費而工作了。
「波茨!波茨你醒了沒?醒了就下來工作!」
如今的這個老闆娘說起來倒也很漂亮,救了當時昏倒在大街上的他,人也很善良,不過xing格實在是有些太……總之,蘭伯茨覺得能離開還是儘早離開的好。
想他堂堂一個前教會聖騎士,居然干起了這服務生兼打雜的活……
一想到這裡,蘭伯茨就禁不住有種想要呻吟的衝動,如果這副模樣被以前的同學看到了,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一邊這麼想,一邊把鞋帶用力系好,蘭伯茨看了看房間里豎著穿衣鏡。鏡子中的自己一身普通的侍應生打扮,工廠生產的下等料子剪裁出來的白襯衫與馬褲,頭上纏著一條頭帶,歪下來,把那隻嚇人的獨眼遮了起來。
那麼大的鏡子,因為運輸困難,放到帝國便是極其貴重之物。然而在這個白薔薇城,卻不過是普通人家都買得起的「稍微有些貴」的傢具。
推開門,扶著樓梯,從閣樓上走了下來,蘭伯茨看著正站在大廳里的女子,背脊稍微有些僵硬。
女子一副普通的睡衣打扮,此時正叉著腰站在大廳里打哈欠。她便是蘭伯茨如今的頂頭上司,諾蘭姬邇的店長大小姐,辛西婭·高德弗利,看到蘭伯茨下來,她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你那什麼臭毛病,一睡著就鬼哭狼嚎的,早知道就不救你了,爛在哪裡也不會擾人清夢。」
蘭伯茨沒有說話,默默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因為心理方面的yin影,他確實是總也睡不好。現在大概剛到上午九點鐘,以普通人的觀點或許確實不算早了。但是對於一直經營到4點才會歇業的諾蘭姬邇的主僕而言,到現在才只不過睡了4個小時。
蘭伯茨身為戰士高階,一天只睡那麼長時間雖然身體上會有些不適,但是也已經足矣,但是對於確確實實,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的店長小姐辛西婭來說,這確實非常辛苦。
所以會有些抱怨也很正常。
蘭伯茨這樣理解著,而且店長小姐語氣雖然不善,但是卻並沒有因為他這個怪癖而將他趕走。
在心存感激的同時,蘭伯茨只能拚命工作,以儘早賺到離開的錢來回應她的好意。
當然,至於我們的辛西婭小姐,是不是單純只是因為心疼那些飛走的醫藥錢,才忍耐至今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蘭伯茨站到自己面前,辛西婭也沒有廢話:「波茨,啤酒與食材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你去附近第七大街的納布羅商會再買一些回來。馬車就在院子里,去的時候別忘了先給米蘭達與希普喂些豆谷。」
米蘭達與希普是兩隻馬的名字,一頭棗紅se的母馬,一頭褐se的小公馬。諾蘭姬邇的店面雖小,但是其實力卻一點都不可小視——至少以蘭伯茨身為前聖騎士的眼力來看,養在後院馬廄里的這兩匹血統純正的法納獨角馬,如果放到外面的馬市中,沒有1千金幣絕對下不來。
聽到辛西婭的吩咐,蘭伯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還是這副悶葫蘆的樣子……」看著蘭伯茨遲鈍的反應,辛西婭不禁嘆了口氣,「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哪被人砸到腦袋了,明明看起來蠻聰明的一個人,結果什麼都問不出來。發癲的時候嚎叫聲那麼大,清醒的時候一句話都不會說,連招待都當不好。」
「……」蘭伯茨沉默不語。他啞巴了嗎?當然沒有,只不過在醒過來之後,被辛西婭問到他的身份與姓名,他因為羞恥而赧於回答,結果誤打誤撞之下,被辛西婭當成了啞巴。而對於這個美妙的誤會,蘭伯茨也沒有解釋,這樣的情況對本來就有些心灰意冷他而言正好,之後乾脆就沒再開過口。
所以這一個月來,附近的人逐漸地都知道了第九街的諾蘭姬邇酒來了個啞巴招待,銀se的頭髮,藍se的獨眼,看起來像是個純血的帝國人,但是不會說話,神情木然像個傻子,除了力氣大點外,看起來就像是個純粹的殘廢。
在一開始的時候,辛西婭的仰慕者中還有不少嫉妒蘭伯茨的人,故意找茬揍了他幾次,不過因為那個除了招架之外,木然獃滯的反應實在太過另人無趣,再加上被辛西婭小姐發現之後被罵得狗血淋頭的,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這樣做了。
在給蘭伯茨吩咐完任務后,辛西婭就打著哈欠回屋睡覺去了。而留下來的蘭伯茨則先去馬廄給兩匹獨角馬餵了幾把飼料,然後回后廚收拾了下昨天晚上沒來得及收拾的碗筷,便趕著馬車出門了。
別看這些瑣碎的雜活蘭伯茨現在做得利索,在一開始的時候,他洗個碗摔七八個盤子砸五六個鍋子什麼的很常見。除了在照顧馬匹很有一套之外,蘭伯茨實際上連貨車都趕不好,最後逼得辛西婭只好趕他去前台端盤子。也算是物盡其用,也對得起他那張飽經滄桑的小白臉了。
「啪!」蘭伯茨熟練地甩了個響鞭,兩隻極通人xing的小馬輕快地踏了幾步,便牽引著貨車,在蘭伯茨手中韁繩的控制下,「嘚嘚嘚」地跑上了大街。
「喲,諾蘭姬邇的啞巴夥計!早上好啊。」看到蘭伯茨出門,街道旁有店主跟他打了聲招呼。
做生意的老闆都很清楚,店鋪雇傭人手不怕夥計什麼都不會,就怕夥計又笨又不勤奮。而諾蘭姬邇的這個啞巴夥計雖然看起來蠻呆的,但是從一開始的什麼都不會做,到現在幾乎什麼都能做,才不過一個多月。進步顯著,再加上那睡得晚,起得早(外人的誤解)的勤奮。在諾蘭姬邇附近的店家中,這啞巴夥計已經是小有名聲了,不少店主都有些羨慕地表示,有個吃一人飯干兩人活的能幹夥計真是好。
而蘭伯茨對這位店主的招呼聲卻不理不睬。他堂堂一個聖城子弟,前高級教士,做這樣打雜的工作本來就已經很掉價了,再跟這些不過是普通民眾的店家談談笑笑……
太不像話了。
而向蘭伯茨打招呼的店家看到蘭伯茨沒有回應,也沒有生氣,笑了笑,就繼續哼著小曲,揮舞起掃帚,打掃起店面前的街道。
蘭伯茨駕駛著馬車走出不遠,面無表情地回頭望了望,然後回過頭來,高高地揚起馬鞭——
「啪!」一聲響鞭,貨車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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