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先禮
我和馮程程一前一後，踩著台階，上了二樓，迎麵是一間垂著珠簾的雅間，有錚錚的琴聲從裏麵傳出來。
我透過珠簾，看到了一個穿著優雅漢服的小女孩正在撫琴，琴聲悠揚，那個女孩子的臉更是讓人沉醉。
隻是可惜了，這樣的女孩子，本來應該是父母手心中的寶兒，如今卻不知什麽原因淪落風塵，細細去追究的話，應該也是一部血淚史吧。
“馮姐這裏很高級啊！“我收回思緒，不緊不慢的對馮程程說。
“那是，總不能跟一些流落街頭的女人相比。“
她的語氣裏頗有幾分得意。
確實，紅樓在她的手裏確實比在陳紅的手裏看起來更上檔次。
她把我讓進屋裏，我毫不客氣的撿了最好的一張椅子坐下。
她向那個小女孩使了個眼色，那個女孩立即收起琴，恭恭敬敬的一禮，默默的退下了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猜她就是米露口中那個不肯接客的心同，心中不免有些替她惋惜。
“馮姐，我今天到這裏來可是來要人的。”
我抬起頭，目光傲然一瞥。
其實孤身一人到這裏，我還是有些心虛的，但是我不能表現出來，否則還沒有開戰我就已經敗了。
她吃的一聲冷笑，“我當然知道你是來要人的，但是你可知道，你要的人差點兒殺了我，我若這麽輕易的放她走了，那麽我心中的委屈該找誰去說去？”
她翹起白嫩的手指，提起桌上的青瓷茶壺，默默的倒了一杯茶，然後緩緩放下，優雅的啟齒：
“夏喬，不管為什麽，既然來了都是客，我自然會盡心盡意的招待，隻是日笨的茶道太囉嗦，不如中國的直爽，來，嚐嚐，今年最好的碧螺春！”
她遞給我一杯，自己拿起了一杯。
我看了一眼，碧綠的茶湯中，蜷曲的茶葉仿佛一隻隻青螺，湊近，清香而略帶微苦的氣味飄來，讓人不覺神清氣爽，我默默的抿了一口，便輕輕的放下了。
“既然不肯放人，那麽，馮姐是約我來談條件的了？”我的眉毛挑了挑，故意端出一副老大的氣勢，目光隻瞟了她一眼，就落在手腕上帶著的一隻玉鐲上。
今天的目的雖然是來打架，但是不能一上來就打架，為了襯托紅樓的氣氛，我在打扮上也格外花了些心思。
我穿了一件孔雀藍的刺繡高開叉真絲旗袍，還特意為這身旗袍配了一隻碧綠的緬玉鐲子。
我想，這多多少少會讓馮程程減輕對我的防備，同時也會勾起她的疑心。
果然，她的目光不時偷偷的落在我的身上，在我的抬頭的一瞬間，又迅速的抽離。
她也許在忖度我敢孤身一人來，究竟會有什麽底牌。
“沒錯。”她的目光再次垂下，柔和的盯著手中的茶壺，”你既然這麽喜歡開門見山，我們不妨就開門見山。我約你來，除了讓你把陳紅帶走以外，還要你留下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我的心裏忽然警惕起來，然而還是極力的壓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有一分一毫的失態，所以，那幾個沉重的字從我的口中出來的時候，速度愣是被放慢了二分之一。
“天堂娛樂城。”馮程程笑了笑，“我知道你是那裏的最大股東。“
“馮姐的胃口好大！“我冷笑。
讓我交出娛樂城，簡直比把我趕出D市還殘忍，娛樂城是我的主要經濟來源，沒了它，我跟那些站街女沒有什麽區別？以後，我拿什麽跟南天對著幹？
“當然，你也可以不交出來，那麽，就請你把陳紅的屍體帶回去。“
她終於抬起頭，委婉的對著我一笑，舉起茶杯，再次抿了一口。
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馮姐，你以為陳紅的命對我那麽重要嗎？她不過是一個不合格的失敗了的殺手而已。”
我哼的一聲冷笑，舉起茶杯，做了個敬酒的動作，“她死不死和我根本沒有關係，如果你替我殺了她，我反而還要感謝你，我也省得沾染了血腥。其實，她和我的仇恨，不比我和你的少多少。”
“你不用誆我，夏喬。你們倆的關係這段日子我可都看在眼裏。”她的眼神忽然冷了下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婉，我甚至可以看著這樣的她，想象她當年的樣子。
當初風華正茂的時候，她在男人的身子底下一定百煉成鋼了，以至於這一份柔媚已經成了她氣質的一部分，和那些舉手投足間透著風塵氣的媽媽桑相比，她顯然出色了很多。
我覺得，我到了她這個年齡，肯定是沒有她的氣質的，因為仇恨已經將我的優雅徹底磨沒了。
“馮姐，您還不知道吧？我和陳紅在監獄裏的時候就是死對頭，她幾次三番把我賣給監獄裏的醫生，獄警，並從中撈取好處。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了，就奮起反抗把她打了個半死，她住進了醫院，結果無意中勾結上了醫生，給我安了個精神病的帽子，讓我受盡折磨，要不是有人通風報信，我很可能就被關在精神病院一輩子了。”
“那個地方，是個監獄都不如的地方，我能理解。”馮程程笑了笑，眼睛裏依舊波瀾不動。
“後來，我來到了紅樓，沒想到冤家路窄又遇到了她，她處處跟我作對，把我從頭牌的位子上拉下來逼我去站街，這還不算，她還暗中派人打我，搶我的錢，我好幾次都差點兒死在她的手裏，要是沒有黑豹，也許今天的夏喬就是一副白骨了。所以，我告訴你馮姐，現在她因為我死一次，我真的不在乎。”
我抬起手，向著她擺了擺，眼睛裏盡量擠出一絲笑意。
“那你為什麽還要來？”馮程程挑了挑眉，故作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當然不是為了看她死，如果她活著，我會把她用在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還給她，可是她死了，我就沒有機會了。不過，您如果實在不願意放，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我一口氣喝光了那杯茶，起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