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花漸欲迷人眼(九)
亂花漸欲迷人眼(九)
知照看了看我手裡的錦袋,笑道:「昨日是知照魯莽,誤會了夏小師傅,還差些讓人傷了他,這些銀錢也是夏小師傅應得的,斷說不上貪財二字,瑟瑟姑娘這番,倒叫知照要無地自容了。」
我在來路上便猜到他會這般說,我也看出來他的出身絕非尋常,自然是不會在意這點錢,但是為了在他心裡樹立我的良好形象,我當然不能輕易依了他。
我站起身來硬將錦袋塞到他手裡:「雖然是誤會,但知照你昨日叫人出手也是為了護我,這份情義我都還未報答,怎敢讓夏連收了你的銀子,而且我們昨日吃了你不少瓜果點心,就算是要賠禮,也足夠了。」
「可是這……」他仍是不從。
我正色道:「這本是知照的銀子,你拿回去乃天經地義,但我和夏連都是在江湖上行事的人,若是平白受了別人的錢財,讓江湖人士聽了去,我和夏連定然會顏面無存,還望知照莫再相拒。」
其實我夏小六行走江湖,從不在意什麼名聲好壞,向來執行的都是不拿白不拿的原則,何曾像今日這般正經大義?但為了我的知照,自然是心甘情願。
知照愣了愣,然後瞭然一笑,便不再多說,將錦袋收回:「難怪總覺瑟瑟姑娘身上有一股俠義之風,原來是江湖上的人,以往知照總聽聞江湖中大多是坦蕩正直之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知照委實有幸了。」說完,朝我拜了一拜。
我麵皮雖厚,但也還殘存一些自知之明,我是什麼德行我自己清楚得很,他突然這般稱讚我,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摸摸後腦勺呵呵道:「好說,好說。」
「咳咳……」一陣清風拂過,知照突然咳了起來,我正擔憂上前,他身旁的護衛玄音便過來扶他,看了我一眼道:「公子……」
「我無礙,無須憂心。」知照擺手道,說完又咳了幾聲。
這幾聲就像咳在了我的心上,玄音明顯也對我露出了不悅之意,我趕緊道:「近來陽光還不夠暖和,風還是有涼意,知照還是現行回屋歇著吧。」想了想,又道:「我還有些事情,便暫不與你多說了,改日天氣好些我再來看望你。」其實我時間多得很,但如今狀況看來,想讓知照主動邀我進他的屋子,八成是不可能了,這種事情也急不得,我也不用多做停留。
知照點頭道:「既是如此,那知照便不再相留瑟瑟姑娘了。」
與他道了別,我便回了紫龐寺,路上遇到一隊整齊的官兵往山上行來,前頭有幾個人身著官服手提拂塵,看看應當是宦官,看來崇元寺今日便要開始戒嚴了,這斷時間來看望知照也不便了許多,但對我來說不是難事,只是知照他……
想想崇元寺里的和尚對知照都很是尊敬,這回皇宮裡的人來祈福,應當是影響不了他,那慧遠住持也該會把他安置好的,我便放下心來,徑直回了紫龐寺。
我怕遇上寂空,到時候免不了又要受他一番訓斥,便從后牆進去,奈何我運氣不好,迎頭便撞見二師兄,完蛋,二師兄平日里最聽寂空的話,我不幹活擅自逃跑,他這回看到我八成要去告狀了。
我鎮定的朝他打招呼:「這不是二師兄嗎?二師兄好,二師兄好……」
他看我一眼,理都沒理我一下,便朝一旁走開了。
我吃驚得很,一問才知道寂空住持有事剛剛下山了,而且沒有十天半月回不來,看來不是一般的事情啊,不然寂空住持怎麼會在這個當口離開紫龐寺呢?不論如何,這對我來說絕對是一個好消息,這段時日沒有寂空住持那張老臉在,我又有一段舒心日子可過了。
回到住處,夏連那小子正抱著他的母狐狸躺在師父的搖椅上曬太陽,母狐狸愜意的窩在他懷中,比起初撿到它那幾日,顯然是和夏連熟絡了不少,火紅的皮毛在陽光下鮮艷得刺眼,我摸摸下巴,走過去打量起它來。
夏連睜眼看我,又閉上:「哪兒野去了?滿身的藥味兒。」
這臭小子鼻子比小白還靈,用不著我回答,他定然已經猜到我去了知照哪兒,我道:「我問你,你可聽說過昭遠公主養的紅狐?」
他回道:「昭遠公主沒聽說過,紅狐我手裡不就有一隻么?」
我繼續摸下巴:「你這隻紅狐到底是哪裡撿來的?」
夏連道:「不是說了好幾回么,就在山腳下,它那時受傷了,本不想管的,但想著帶回來也可以給小白做個伴,哪知道小白這沒出息的竟然怕狐狸。」
說起這事來我也心痛得很,老虎不是山中之王么,但是那日夏連將這隻狐狸帶回來時,它卻躲得遠遠的哄都哄不過來,但凡是有這隻紅狐在的地方,都找不見它的影子,叫我失望了好久。
我點點頭,想了想道:「昨日我聽知照說起昭遠公主養的紅狐,似乎是金貴得很,不知道你這只是不是昭遠公主養的那個品種,若是的話,指不定能賣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