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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楚楚伊人依舊(三)

  容顏楚楚伊人依舊(三) 

  蘇晉回頭,臉上淺淺一笑,行禮道:「公主。」 

  昭遠公主忙扶一扶他,柔聲道:「不是什麼重要場合,晉哥哥與我便不用如此客氣了。」 

  蘇晉點點頭:「公主平安便好。」 

  我是真沒想到,蘇晉和昭遠公主的關係竟好到如此地步,要知道,若非是親兄妹,我們衛國的女子不輕易叫人哥哥,一旦叫了,便是非同一般的情誼,比如夏連就時常以與他相處的女子叫不叫他連哥哥來判斷該不該更進一步。 

  但昭遠公主和蘇晉都是涼國人,不知涼國的民風如何,說不定滿大街的涼國男人都被女子叫哥哥,且昭遠公主是身有婚約之人,所以我也不敢在他們二人之間隨意猜測。 

  其實要說起來,我也去過一回涼國,那次是師父聽聞涼國某個小鎮掘出金佛真身,白日里佛光普照,遠在百里之外也可見到,那時我正好生著一種突然失了味覺的怪病,連最愛吃的燒雞竟也食之無味,連師父這樣的醫術也束手無策,原本師父覺得這也沒什麼的,反正無傷其他,只不過是失去了對美食的享受而已。 

  但對我這樣的人來說,以後再也不能知道燒雞是什麼味道,甚至再也不能知道一切吃進嘴裡的東西是什麼味道,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還不如死了算了,最後我以性命相逼,師父拿我無法,便只好應付我說帶我去拜一拜那金佛就好了。 

  我當時只有十歲,師父迷信,我也跟著迷信,於是便將夏連丟下看家,和師父遠走衛國,一路上奇聞異事不斷,期間還見證了一場毫無預兆的大洪災並在那回洪災中學會了游泳,但我和師父整天除了忙著趕路以外,還要抽出時間來幫人看看手相算算卦命來掙路上用的盤纏,偶爾生意不好還得擔心晚上要餓肚子,實在是沒有閑心去欣賞沿途的風景和研究涼國的民風。 

  最後歷經一月,我和師父終於見到傳說中的金佛,三步一跪拜九步一叩首的走近供奉金佛的廟內,磕頭時正好看見我破洞的衣裙里露出一截滿布蚊子大包的膝蓋,聽到我餓了許久的肚皮咕嚕叫喚,抬頭一瞧一尊斜身而倚的笑面佛咧嘴笑眯眯的望著我,分明是在笑話我盲目的信仰於他,登時有種想哭的衝動。 

  但令人欣慰的是,那次雲遊拜了金佛回來后,我的病竟然就真的好了,不過我覺著這約莫不關佛祖的事,僅僅因為我們在回程途中遇到一個叫做離落的少年,我依稀記得那少年唇紅齒白,十三歲年紀上下便已有俊朗之相,雖身著襤褸衣裳卻絲毫不掩貴家氣質。 

  當時他與他的爺爺正巧也路過那個小鎮,我們相遇在一座樸素茶樓,原本這也沒什麼的,在同一座茶樓里喝茶並算不得什麼緣分,我們的緣分起源於兩文錢,離落的爺爺最後付茶錢時就差這兩文錢,估摸那茶樓老闆也是入不敷出,對這兩文錢絲毫不肯相讓,我和師父實在看不過去,便爽快幫他們付了這兩文錢。 

  並不是我和師父大方,一則當時那茶樓里就只有我們四人,我和師父的茶沒喝完不能走開這樣眼睜睜瞧著爺孫倆因為兩文錢被人為難總歸不厚道,二則我和師父都認為我們本來就很窮,並不會因為兩文錢就變成有錢人所以才痛快慷慨解囊,當然兩文錢也算不得什麼慷慨。 

  我們幫了這爺孫倆,他們感激萬分,與我們相見恨晚互通姓名之後得知我生了這樣的怪病,離落便高興道他以前也生過此病,給了我一副偏方並與我們結伴而行,一路回到衛國,路上全靠他們爺孫倆帶足了饢餅我們才沒有像來程那般餓肚子。 

  回到紫龐寺,我照離落的偏方喝了半月的白開水,沒有吃一點鹽,困擾我半年的病症終於漸漸消失,我大喜,將一開始的看法告訴師父,師父便道,離落他們爺孫倆與我們師徒倆都是實實在在的窮人,飲茶這等風雅之事本就離我們遙遠,那一日偏偏就都想要去做一做這風雅事,這隻能說明我和離落的相遇原是我們的誠心感動佛祖,佛祖特意安排的。 

  我頓時恍悟,深深覺得當時那幾個響頭果真沒有白磕。 

  我現在已經記不起離落到底是涼國人還是衛國人,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看到昭遠公主就突然想起離落,總之,大概因著童年時候的悲慘記憶,涼國給我的印象實在好不到那裡去。 

  如今兩個涼國人活生生站在我面前並且齊齊感謝我的俠義相幫,我不知該作何感想。 

  蘇晉道:「公主,這回全靠這位夏姑娘出手相幫救了你,你該好好謝謝她才是。」 

  昭遠公主看向我,明媚一笑,果然傾國,嗔怪道:「晉哥哥不早些提醒楚楚,方才都冷落了夏姑娘。」然後轉身道:「桐兒,將父皇給我的燕脂和青黛各拿一斛贈給夏姑娘做謝禮。」又對我道:「如今我身邊只有這些小東西,剩下的都被哥哥扣下,等我到宮中安頓好,再另行派禮以謝夏姑娘相救之恩。」 

  我忙婉拒道:「公主客氣了,舉手之勞無須掛齒,只要公主平安,那便不僅是涼國之福,也是我們衛國之福。」 

  她笑道:「夏姑娘果然非同一般人。」突然拉住我的手親厚道:「你既是晉哥哥的好友,與我也無須講究,我叫顏楚,往後喚我楚楚便可。」 

  她作為一國公主,這般毫無顧忌的將自己的名諱告知與我,著實讓我受寵若驚,只可惜我與她身份實在相差,今日之後恐再無機會相見,便也沒有「往後」一說,於是我道:「禮數和規矩還是不敢隨意破壞,公主倒讓我惶恐了。」 

  我話音落下,顏楚都還未說什麼,蘇晉便笑道:「原來你也有講禮數和規矩的時候。」 

  這話我就不大愛聽,我雖不是出身在什麼名門世家,但作為一介草民的基本自覺還是有的,顏楚與我們衛國和親,以她這樣的身份,將來很有可能就是衛國的皇后,要我直呼衛國皇后的名諱,我還真是開不了這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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