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顆佛心
他不知道自己漫長的一生,意義在什麽地方,直到她從樹上掉落下來,在諸神麵前一臉茫然。
是啊,她根本就不懂擅闖法會是什麽罪責,他將她救下了,麵對諸神的質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揭過了。
諸神雖然不滿,但到底沒有辦法駁斥他的決定,誰讓這巫山神宮之內他最大呢!
他此刻無比慶幸自己是神佛迦樓羅,而不是一個無名小卒。
每次見她,都會給自己帶來意外跟驚嚇。
雖然他是神佛,說驚嚇可能誇張了些,但是萬萬年來將他五彩袈裟當做抹布,滿手油漬塗抹上來的隻有她。
他心中漲滿了氣,生平第一次知道了怒是什麽感覺,可多年修行教他不要如此,念了一便心經,才將其壓下去。
偏生她一臉的無辜,說沒帶帕子的鬼話試圖糊弄他,他想一巴掌將這不時好歹的女子拍飛,但不能這樣做,他轉身不顧她在身後的叫喊回了巫山神宮。
當青石一臉憤然的談起她,他心中的怒意已經平息,卻沒由的有些羨慕起來。
她這樣肆意的活著,真是在這三界中,是獨有的一個呀!但願能一直這樣。
而她也沒有辜負他所希望的,將肆意灑脫用到了極致。
她一人獨挑眾仙門,硬生生逼的人家搬離了山頭,青衣同他說時,他的心頭卻生出了點點期待來。
這萬年來的時光裏,總算有這麽些許的不同來,她如同一抹光,捅破了他孤寂的星空,將夜幕點亮。
各仙門搬離山頭的第二日,依舊是一道聯名的帖子告了上來,他暗中將此事壓下,親自替他們牽了條靈脈入地底,才算是令他們作罷了。
她定然是不知道的,隻以為眾位仙門的掌門畏懼她。
他自然也不想將此事告知於她,她一直肆意灑脫就好。
約莫的有幾日未曾見著她了,恰逢諸位神君聯名遞上帖子,他頭疼欲裂。這剛剛替她解決了一件事情,她又惹到了諸神門下。
此事可不是他遮掩就能過去的,他就著這次機會拜訪了雲幕裏,總算是能見她了。
雲幕君自然知曉她惹了禍事,此時見他上門,便知道不妙,不過蘇遮也確實是個聰明人。
他提出要將她帶往巫山神宮內管教一番,他欣然應允。
畢竟人在他巫山中,諸神再氣憤不過,也不能越過他來私自做些什麽。
他知曉她最怕抄寫佛經,將她帶入巫山的那一刻,特意讓她抄寫佛經三百遍,一來是讓她收斂心神,二來是將她時間占滿。
免得她再出去為非作歹,畢竟他在諸神麵前,可是說要罰她,諸神才作罷。
她要是轉過頭去再找麻煩,恐怕最後諸神會直接越過他,將這狀告到諸天方鏡,到那時候一切就不可挽回了。
她抄寫佛經,用了三日時間,抄寫的歪歪扭扭的,這中間還跑去人間界。
他為了找她費了好大的心神,卻未曾想她在下界吃飽喝足了,還招惹上一大朵桃花,真是招搖。
對方一見了他一頓嘲諷,說他配不上她,他心中冷哼,這世間若是連他迦樓羅都配不上她,那麽,又有何人能夠配上。
不過是一介凡人,竟然敢跟他爭輝,簡直是不知所謂!
她一見到自己,就要溜之大吉,他叫住了她,本來想狠狠懲戒她一番,看著她討饒的模樣心下一軟,終於還是不忍對她說重話,隻得再讓她多抄寫些佛經。
自然她一臉菜色的隨著他回了巫山神宮,他讓青衣帶她入了破空院,一個人站在殿內,手中浮出一朵金蓮,金蓮在半空中伸展開,裏麵赫然出現她離開巫山後的一舉一動。
她下界後對一切都很新奇,買了一串糖葫蘆吃的香甜,那紅彤彤的有那麽好吃?
她在酒樓內吃的歡快,嘴角上揚,真是一個吃貨。
看到她跟那男子進入賭坊之後,眉心蹙起,心中不知什麽滋味,隻覺得那些男人很礙眼。
她真是狡猾,使用法力露出了一手,將那些賭徒都鎮住了。
男子失敗之後履行承諾,將賭徒們都遣散了,她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心底有著善念。
場景在他們二人走了之後,戛然而止,這之後的事情他便不想知曉,抬手金蓮合攏沒入了掌心。
身體疲乏,青衣備好了熱水。他將衣服一件件的褪去沒入池子中,始終有些不自在,往頭頂上瞧了瞧,便看到了她的一雙眼睛。
真的是狗膽包天,迅速的將衣服一穿,一件袍子兜頭罩在她的頭上,這次抓包應該是第二次,她真的是生冷不忌,便是男子沐浴,她也要往前湊上一湊。
被自己抓住,那便少不了要問責她。她討好著,說是瓦破了,不小心看的,便如兔子一般遠遁而去。
有膽子看他沐浴的,就隻有她,務必要重罰,他取了一大疊謄寫紙,淩空扔入了破空院。
想著總該消停一陣子了,卻未曾想青衣告知她出了破空院,待他入得破空院,早已經人去樓空。
他仰頭,一顆星辰劃過天際,神隕落了,道祖將這三界托付於他,他卻始終都不能阻止諸神的隕落,一切都是循環,連道祖也不例外,終有一日他也會這樣。
南陽仙域兩位侍者來巫山,說南陽隕落了,他才知那抬頭隕落的星辰是南陽。
所有一切必然不是偶然,當神之殿出現在巫山時,那四角銅鈴響起時,神執使一副傲然的姿態,審判弑神者,又是這一套說辭。
第二日四方諸神前往神之殿,他在其中,審判之庭拉出金籠子,她被吊在上麵,腿上血肉橫飛,麵無血色。
他心下怒,隻能強壓著,因為他的妹妹妗妗在神之殿內,不能牽扯到妗妗。
這萬萬年不見,也不知她過的好不好,可曾堅守自己的著信仰。他有無數的話想對她說,最後卻隻能憑借送聲送達。
他居於巫山神宮之內,受四海諸神朝拜,可內心卻依舊荒涼。
她是飄入他心間的一片梧桐花,輕輕柔柔的卻攪動了他整個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