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婆納
曾許諾,牽上你手看萬裏梨花綻放,看盛開如火曼珠沙華。
我等著你,墨發變銀絲,你且笑著站在我麵前,說久等了!
道祖羽化已經過了萬萬年,她這萬萬年來一直居於婆娑世界中。每日裏烹茶賞雪,不知年月,三千小世界中悲歡離合,已經挑動不了她的情緒。
天地初開之時,天地間一片混沌,天地道祖自混沌中誕生,身負天道之力。
而她是跟天地道祖同時期誕生的,他們一同維護著秩序,創建三界。
那個時候的天地道祖,不過是一個少年,總是有著昂揚的鬥誌跟一腔的熱血。
她的目光總是追隨在少年的身後,她知道少年心有大誌,隻能將這份悸動深埋心底。
過了千年,三界秩序幾近完善,一日午後少年坐於庭前,她鼓起了勇氣,將心中滿腔愛意訴說出來。
少年直接拒絕了她:“你我都是天地規則的化身,如何能動這番心思?”
“可是我已經喜歡你那麽久了,為什麽就不可以?”
“一切欲念皆是虛妄,婆納你隻是太寂寞。”
少年直接將她沉入了碧水湖中,靜思己過二千年。
湖中陽光折射下來,碧綠的水中的浮遊生物,扭動著身子,而她則被關在水下的牢籠中動彈不得。
每日裏前來送飯的小子,將飯菜裏的好肉都挑揀了吃,最後端到她麵前的則是一碗被翻的亂七八糟的飯。
婆納端著碗:“今日外麵太陽真好!”
“好個什麽好?日日看都看膩了。”
她搖了搖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吃了兩口飯把碗一扔,便不再去看那小子。
等到她被放出來的時候,那小子跪到她麵前請罪:“神主饒命,之前多有得罪,還望神主大人不計小人過,莫和我一般計較,是我手賤,我就……”那小子也是狠得下心的,見她不說話,直接自斷了雙手。
天地道祖見到這番血腥的場麵蹙起了眉:“婆納,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什麽說過不饒恕他?所以她被關在碧水下兩千年是活該的,被這小子欺壓了兩千年也是活該的?
可笑啊,實在是可笑,他竟然從來都不懂她。
她以為他們是同一時期誕生的,應該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可最後卻發現一切不過是自作多情,除了徒增的煩惱,什麽都沒有得到。
她一個人失落的回到了婆娑之境,從此守著這三千小世界,心中就如同一潭死水般,再也生不起任何的波瀾。
可是,在聽到他隕落的那一刻起,一潭死水就如同破碎的鏡麵一般斑駁。
她一直愛著他呀!一直默默的愛著他,哪怕這一份愛到最後都沒有回應,哪怕她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孤獨。
聖婆摩婆納那仰天長歎:“道祖,我想要的愛很純粹,可是這世道不許。”
她此後一身白衣,世間再也無他,穿鮮豔華服又有什麽意思?
“你終於成全了你自己,維護秩序,守衛天道,回歸在時光萬千的洪流中,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而我要活著,繼續做你沒有做完的事情,當有一天我也離去的時候,我們定然會重逢,到那個時候你一定要接受我啊,因為除了跟你在一起,我已經找不到別的歸宿。”
她倒了一盞茶,以茶代酒,撒在這滿天飛雪中,修長的指尖被冷風吹襲的微紅。
她的臉上帶著笑,仿如陽光般,在這皚皚白雪中熠熠生輝。
她要堅強的活下去,帶著他的那一份。
冷風吹襲著,瓦片上的雪凍硬了,風吹在上麵帶著無盡的寒意。
時光流轉,百年已過,然而對於神來說百年時間,不過是他們早日裏煮好的一杯茶,在晚間品茗而已。
神的壽命是漫長的,除非發生一些重大的事件,否則他們不會清晰的去記具體時間。
這千萬年來,自從天地道祖隕落之後,三界交到芷幽手中。
芷幽雷厲風行,將整個三界整頓妥當,收拾完大羅天跟中羅天的反叛者之後,複活了月城城主月離,最後為了蓮千赦魂歸天地。
她是天地道祖的唯一血脈,這般真性情的模樣,一點都不像道祖,就這樣隕落,實在可惜呀。
她在婆娑之鏡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她隕落的第二天。
因為為婆娑之境,自帶的水幕結界,又是掌管時間流速的世界。
所以,三界敲響的哀鍾,整整晚了一日,才傳到了婆娑之鏡中。
婆納手指在三千小世界上輕輕的點擊著,小世界中的畫麵不停的變換,那些喜怒哀樂的情感,順著指尖湧入她全身,要將她整個淹沒一般。
小世界中也有不可預見性,如今時間到了,聖婆摩踏破虛空,人已經出現在神聖聖殿中。
麵前是一道鋪滿紅毯的階梯,在階梯的頂端擺放著一張黃金椅子,白玉雙腿交疊撐著腦袋,坐在這張椅子上端俯視著她。
“喲,來的稀客呀!我當是誰呢?原來竟是聖婆摩,這兩日腿寒的毛病犯了,一動就疼的厲害,就恕我不能起身見禮了。”
痛的厲害還在那裏擺腿,怎麽不痛死他呢?
“我沒想到道祖之前的坐騎,如今竟然如此威風,若他還在,恐怕會拿著浮塵狠狠的抽打你一番。”
“幸好那老頭死了,不然我還在被他騎在胯下!
我們仙鶴一族,都是寧死不屈,那老頭將年幼的我抓來訓練成坐騎,實在是奇恥大辱。”
聖婆摩道:“你簡直是喪心病狂,有些東西眼見不一定為實,你所相信跟看到的不過是你內心的陰暗麵,讓你看到的東西。”
“閉嘴,你知道什麽?天地道祖的真正血麵目你知道嗎?你以為他是你看到的那副模樣?”
“我不允許有任何人詆毀他,白玉!”
“他不過是戴著偽善的麵具,夜深人靜的時候,喜歡拔我的白羽,美其名曰鍛煉我的能力,我深深的受著,發誓要做能力最出眾的。可是有一日我卻發現,他才是那個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