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只羨鴛鴦不羨仙

  087 只羨鴛鴦不羨仙 

  白墨鼻子一酸,他不管她了,她怎麼辦? 

  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遲劭南只是腳步微頓,卻沒回頭。 

  「這是他的遺書,我不敢看,我怕……我害怕他怪我,怪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他也許就不會死,你不知 

  道……」她有些急,就跑到了他面前,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眼裡就有了淚,卻強忍著不肯落下來。 

  她深深吸了口氣,有些緊張,緊緊抓著他的衣袖。「我知道,我說這些,你會生氣,可是我去醫院的時候,那個顧醫生跟我說了,他的腦部受過重傷,然後死於術后的綜合症,就留下了這一封信,可是我知道,他從來都沒有受過重傷,就是……在古堡酒店的時候,著火了……他為了護我……」 

  她使勁擦著自己的眼淚,「你別讓我看,我求你。」 

  遲劭南就沉默的看著她。 

  她透過淚霧看著他,「你別丟下我,也別讓我看。」 

  「白墨,我不認為,他會怪你,就算他的受傷跟你有關,導致的他動手術,我想每一個男人都會用盡全力去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話是這麼說,看我不相信,我不看!」怎麼可能有一個人會為了另一個人付出生命還心甘情願呢? 

  就算是她相信郁遲對她的感情很深,可他真的不會怪她嗎? 

  那幾年,她真的是被他寵壞了,雖說是意外可還是因為她,他真的一點都不會譴責她嗎? 

  她不敢看,也不想看。 

  或許,不看,他就還活著吧! 

  「白墨,你怎麼就是不能懂我的心呢?」 

  「你別逼我,我不看,我不看!」 

  遲劭南嘆了口氣,對於她的自欺欺人他理解,可是她卻不贊同她的做法。 

  「白墨,為了我,也不可以嗎?」 

  白墨看了看,「對不起。」 

  他嘆了口氣,沉默著,真是枉費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啊。 

  沒想過為她做這些,是為了讓她回報些什麼的,她難過,他只是不想看著她難受罷了,也不急於讓她在這段感情里表示些什麼,他只是想,他與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她可以慢慢的了解他,覺得他對她足夠的好了的時候,願意在一起的時候就在一起。 

  這樣的,在她身邊,算什麼呢? 

  把自己定義成備胎,也得她心裡有這個想法才成立啊。 

  遲劭南蹙著眉頭,自己每回都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狽不堪,可卻屢屢在她受難的時候不能選擇袖手旁觀,他以為兩個人會有些什麼樣的改變的時候,她會自動的縮進她的殼子里,始終不願意踏出來。 

  他很挫敗,又有些懊惱,有時候不知道真是不知道要把這個女人怎麼辦。 

  當做沒事發生過,繼續討好她,依照現在是進行不下去了。 

  他一直覺得,想要從根源上她不難過了,就是讓她完完全全的知曉這幾年裡,那個缺失那個男人的幾年裡,白墨知道那個男人為她做過什麼,或許感動,或許疼痛,那樣,她才有可能重新開始,又可能開始。 

  可如果,她一直不願意承認,就算是他每天什麼都不幹,帶著她卻吃滿世界的美食,討好她,這些有作用嗎?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又能真正的睡得著嗎? 

  治標不治本,純浪費時間罷了。 

  「既然覺得對不起我,那就好好的吃飯,別讓自己病了,我可以繼續帶著你吃喝玩樂,你可以暫時忘記傷痛,麻痹自己,逃避自己,可是,……能幫你自己走出來的,卻只有你自己,白墨……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原因是你愛上我這個人,我活生生的人,不是因為我感激,我想過,如果我們生活在一起,我可以允許你想念他,忘不掉他,可我不能容忍,自己成為你逃避痛苦的工具,我也不想我的生活一直都有那個的存在,我一直徘徊在你的心門外,如果是如此,我再喜歡,我寧願不得到。」 

  白墨說不出話來,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他卻繼續說:「這一封信,或許帶著一些沉痛的重量,可我卻會一直在身邊,無論發什麼我都會在,可你卻永遠都將我淪為棄子,你疼,可你可曾願意考慮我的一點點感受?就是這一點點,你都不願意為我做,我知道,我們看似很近,其實隔著很遠……或許我的心,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可以包容那麼多的東西,你看吧,你一點點的東西不願意妥協,我就想放棄了。」 

  她明白他這麼做原因是什麼,他可以一直對她好,可是,卻不能讓她從內心裡開心起來。 

  看了郁遲留下的信,對她而言是一種真正的解脫,有什麼疼痛她自己不能扛,他會陪著她的, 

  這些道理,她都懂,可做起來真的好難。 

  「早點睡。」他說。 

  她僵在原地,就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羽薰回來的時候,白墨還站在客廳,臉上還有淚痕。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白墨察覺到她來了,「我先去睡了。」 

  羽薰點點頭,就轉了個身去找他的大哥去了。 

  他正準備出門,換了套輕便的衣服跟羽薰撞了個臉。 

  「你要出去?」 

  「嗯,我可能晚些回來。」 

  想去白墨,「你跟大嫂……」 

  「沒什麼,你也別去吵她,讓她自己好好想想。」 

  羽薰點點頭,遲劭南走了,她去敲了敲白墨的房門,得到應門聲她才推開門進去,她坐在床沿,心情有些低落。 

  「大嫂,你能跟我聊聊嗎?」 

  「可以。」白墨說。 

  「其實,我真的好羨慕你,有一個男人可以這樣縱容你,愛護你,可你為什麼遲遲不肯接受他呢?」 

  「羽薰,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解釋,我自己也很矛盾,明明知道他已經足夠好了,或許就是他對我太好了,我才這樣欺負他吧。」 

  有人說,一個男人要是見過你最難看的樣子,還願意待在你的身邊,那這個人一定是真的喜歡你的。 

  遲劭南就是,他見過她大吐特吐的醜樣子,沒嫌棄她,卻陪著她到處吃喝,這樣的男人真的已經足夠好了,她有時候也在糾結,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就是打不開心裡的那個結…… 

  她想,她是真的需要自己徹底的冷靜下來,她需要獨立的思考問題,而不是這樣的依賴與依靠。 

  「羽薰,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 

  遲劭南到了地方,傅之謙招呼了衚衕里曾經要好的幾個一同聚在一家會所。 

  大家紛紛打了招呼,他被摁著喝了不少酒,才得空與傅之謙坐在角落裡說上幾句話。 

  「不是說沒在國內?」 

  傅之謙喝了口酒,「您來了,這不緊趕慢趕的也要回來啊,咱倆得有十多年沒見了吧?」 

  「是啊,十多年。」 

  「多虧了您那位呀,要不是找我打聽,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堵你,你沒回來都不言語,讓哥們都沒處跟你聚!」傅之謙說,小時候在一條衚衕里,他是帶著兩個拖油瓶一塊過來的,跟著奶奶住。 

  每回從他家門口走,偷偷探進腦袋去就見著他坐在石桌上寫作業,那個乖巧的,有時候還抱著那個小拖油瓶坐在台階上曬太陽。 

  自然的,他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他們這些熊孩子總是被說,你看你班同學遲劭南,每回都靠第一,還有照顧弟弟,你再看看你。 

  七八歲的孩子誰不是戳尿窩窩玩的,看不慣他一副懂事又高冷的樣子。 

  叫了衚衕里的六子,狗子,加小四放學路上把他給堵了。 

  四個人想揍他一頓。 

  誰承想,被他收拾了,還被他踹的去了醫院,梁子從此結下了。 

  一直到了三年級,他這個當地的小霸王在學校讓人給揍了,正巧讓遲劭南看到了,原以為會受到一番冷落的,看了他豬頭一樣的臉,他就冷冷的問了一句誰打的。 

  他說是五年級的胖強,他直接去了胖強的教室,木凳掄在胖強的身上,把胖強打蒙了。 

  從小的友誼就此奠定了。 

  顯然兩個人是一同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默契的酒杯一碰。 

  「今兒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說要陪著你那位去羅馬,我這才慌忙的回來想跟你聚一聚。」 

  遲劭南點了根煙,「羅馬,應該不去了。」 

  傅之謙看他,「為什麼?」問了句,他就笑了,「這麼難弄?」 

  遲劭南倒也大方的承認,「可不是,眼看再過三兩個的月,認識她就快一年了,還純潔的不行呢。」 

  傅之謙沉沉笑出聲來,「真假啊,這大嫂也忒強了吧,這智商絕對高,知道如何撩你,高手,絕對的高手,這樣才能激起你內心的征服欲來。」 

  遲劭南想起白墨來,眼神似乎就能柔的滴出水來,「的確,她很聰明。」 

  「也很漂亮。」傅之謙舉杯,「來,預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 

  好友相聚,他晚上難免就喝的有點多了。 

  回到酒店的時候,他衣服沒換,倒頭就睡了。 

  本來還有行程上的安排,按照她曾經記錄的在小本上的簡訊,是要帶她去羅馬的。 

  羅馬是去不成了,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了,與這邊的合作,後續在進行。 

  洗漱完了,想叫早餐。 

  羽薰就從外面進來,「喏,你的卡。」 

  那張黑卡,讓羽薰給她的。 

  「她呢?」 

  「回海城了。」 

  遲劭南的臉色變了變,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天一早趕高鐵回去的,昨天晚上她找我借錢,我打電話給你的,你手機關著的,回來的時候又喝醉了,一早,她就去了車站。」 

  遲劭南應了聲,然後就問她早飯是下去吃飯,還是讓酒店送上來。 

  羽薰皺眉不懂兩個人在做什麼。 

  近六個小時的高鐵從B市到了海城。 

  從車站直接去了沈落的店裡。 

  沈落看她心情不好,什麼也沒多問,就忙自己的,她了解白墨,如果她有什麼不開心的話,想說的話會說出來的。 

  等著沈落忙完,她已經從外面買了飯回來, 

  晚飯,兩個人在店裡吃的,白墨才開口,「落落,我可能要去倫敦住一些時間。」 

  「行啊,我給你看好房子。」 

  「落落,謝謝你。」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可能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了吧。」白墨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沈落有點想哭,畢竟這麼多年了跟白墨像是親姐妹一樣,可是她卻始終尊重她的選擇。 

  白墨走的很急,第二天香港轉機走的。 

  在機場,她翻閱到了遲劭南的電話號碼,卻始終沒有將電話撥出去。 

  在登機前,接到了嚴肅的電話。 

  其實從上次的壽宴結束后,跟他倒是很長時間都沒好好的聊一聊了。 

  接起,「喂。」 

  「你什麼時候回去的,怎麼不跟我們一起。」 

  「我有事就先回來了,打電話可不是僅僅的問候我這麼簡單吧?」白墨笑著問他。 

  「約你啊,我有個事情想要告訴你,本來想這幾天告訴你的,你心情不好,也就沒提,這不,我們今天才回,原以為路上跟你好好敘一敘,誰想到你提前回來了,晚上有沒有空啊,來機場接我們呢,晚上我請你吃飯?」 

  「我現在在香港轉機去倫敦。」 

  嚴肅皺眉,「去倫敦,你不聲不響的要去倫敦,不是不回來了吧?」 

  張徹跟著遲劭南一同推著行李過來,就聽到嚴肅叫了一聲,遲劭南也沒想,直接把電話拿過來,「白墨,還真有你的。」 

  白墨愣了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電話就給掐斷了。 

  遲劭南推著行李徑直走向休息室,心裡憤憤的,他要是再管她,他就真是一頭豬。 

  嚴肅愣在當場,他這是多管什麼閑事啊,找著被人嫌棄。 

  白墨等待轉機,靜靜看著自己的手機,他給她買的手機,他對她這樣好,可她卻臨走連個電話都不給他,成心惹他惱火嗎不是。 

  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我會回來的。 

  可頓了頓,那簡訊最終都沒有發出去。 

  飛機飛入雲端,她看著湛藍湛藍的天空,還有雪白雪白的雲朵,說不出的美麗。 

  她一直覺得,白雲的深處住著神仙的。 

  如果不住著神仙,怎麼會遠遠看過去的時候那麼漂亮呢? 

  「郁遲,你說雲里有神仙嗎?」 

  「有啊。」 

  「好漂亮的雲,好藍好藍的天,真想推開那朵雲彩看看是不是有神仙村,你想不想?」 

  他搖頭,「我不想,能推開那朵雲彩的都是神仙,你也別去推開,我啊……只是我只羨鴛鴦不羨仙!」 

  她偷偷捂著嘴笑,「這可是你說的喲,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喲!」 

  「嗯。」 

  想起曾經一同與他旅行過,她的眼角就有些濕潤,無論何種理由,她始終對太食言了…… 

  如果一切的美好都開始在那兒,她也想,把這一切結束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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