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他醒來,卻不能睜開眼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不明白,還是在裝傻?」
她呆:「我沒裝傻。」
「哦,那既然不明白,那不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好?」
白墨抿唇,盯著他,就是不說話。
「反正我就是不明白。」她有恃無恐,低頭端莊的切著盤中的牛排。
「總有一天你會願意明白!」他道,說話的語氣不疾不徐的。
白墨隔著長桌看著他,他一副耐心好脾氣的樣子。
「我急以為我們是老鄉!」她又說,想把那些小曖昧及時的掐滅。
「老鄉?在英國的中國人那麼多,除了你我可沒對誰這麼好過!」他示意一旁的服務生給倒上酒。
「我不喝酒。」
「不會讓你喝醉!」
吃過那頓飯,白墨見到郁遲總覺得怪怪的,她不是反應遲鈍的人,當然知道他話中的意思,男女之間沒有誰會對誰無緣無故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這讓白墨覺得困擾,也開始有意無意的開始躲著她。
暑假一個多月,在尼奧太太家總是會碰到他。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樣來,見了面會打招呼,當然也會問她的功課怎麼樣?
言語之間,白墨總是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比以前的無話不說,多了一些生分跟疏離。
這樣的疏離讓白墨覺得可能是一種好的現象。
聰明的男人總是這樣,不會做出一些死纏爛打有失身份的事情,當然也會得體的從一段無望的感情里抽身而出,不見半點狼狽。
白墨相信,郁遲也是這樣的男人。
一個各方面都優秀又不缺乏女人的男人,活的體面,即使對她這樣的小姑娘心生好感求而不得后,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會像從前一樣了。
果不其然,在白墨暑假開始的第二周,郁遲消失了。
Joy會偶爾的問尼奧太太他去哪兒了?
尼奧太太說也不知道,說是工作的事情上很忙吧。
白墨習慣了周末的時間空出來然後補課,這郁遲忽然就消失不見,徹底的打亂了她的機會,她的周末時間只好約好跟同學一起的學習。
她雖然年紀不大,可家裡的哥哥比他長著好幾歲,她小時候調皮也總是愛跟著哥哥去見那些朋友,也見證過他們的愛情,她期待愛情,卻也總是害怕受傷。
所以優質的男人並不缺女人,為什麼偏偏是她呢?
她總是心生疑惑,所以拒絕。
因為自己的年齡太小,不能夠很好的判斷一個人對她是不是真的好,是不是真的喜歡他,還是耍著她玩。
對於郁遲,他的確很好,可她也存著那份戒心,因為兩個人接觸的時間真的不是特別長。
只是,郁遲的消失,也不知道是習慣還是什麼原因,白墨的心底總是有一點失落,還是別的,她總是分不清楚。
一個月後,還有沒多久她就要開學了。
她在房間里整理東西。
外面傳來談話聲,比爾跟一個男人的談話聲。
白墨抱著東西下樓,看著郁遲跟尼奧太太擁抱,尼奧太太表示很想念他。
瞥到在樓梯上的他,他淡淡的打了聲招呼,「嗨。」
白墨不知怎麼的眼底就有些發熱,低著頭抱著東西進來洗手間去洗衣服。
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的開始了。
低頭不見抬頭見,兩個人卻始終沒有跟以前一樣單獨在一起過。
像是住在偷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日子一晃而過,英國的冬天開始了,英國的冬天,特別是倫敦的冬天特別像是北方的冬天。
白墨生病了,連日的高燒,學校把她送到了醫院。
出院之後,她就只能住在寄宿家庭里。
周一到周五,不是周末,尼奧太太跟尼奧先生都有自己的工作,根本就沒有人照顧她。
所以照顧她的重任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郁遲的身上。
她高燒,整天蓬頭垢面的躺在床上,懷裡抱著衛生紙總是不停的擦鼻涕,對於他的照顧,她是拒絕的。
可是郁遲站在門口,「你是我的小同胞,我自然要多多幫助,不用客氣。」
他堵的她沒話說,她不是很配合。
讓她吃藥,她就低著頭,當做是沒聽見,看見他進來就當做沒看見他。
再好脾氣的人也會被她氣瘋。
催了三次要吃藥,她硬是沒有聽到。
「你到底要不要吃藥?跟我賭氣有意思嗎?」他問,聲音里有著怒氣。
白墨將書放在一旁,微微仰起頭,「我不吃藥,我沒有跟你賭氣,我就是不喜歡吃藥,你可以不管我的。」
「你……」
她繼續忙自己的,不再理他。
他幽深的黑眸里迸發出危險來,「你確定?」
「當然。」
她的話音剛落,還沒等著反應過來,就有苦苦的藥片放進嘴裡,她的下巴被捏的好痛,從小到大都沒有人這麼對她過,她幾乎本能的反應反抗,舌尖抵著葯硬是往往外吐就不是不往下咽。
雙手被他摁住,陌生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她躺在枕頭上整個人都是呆的,瞪大了眼睛,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到陌生的舌尖抵著她的舌,逼迫她放棄吐葯的行動,藥片吞咽下去,苦澀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再蔓延。
他的唇也離開,卻沒鬆開對她的鉗制,「是自己吃,還是要我喂?」
白墨有些獃獃的,接過剩下的藥片,一口咽下去。
然後乖乖的低著頭,很久都沒有說話。
郁遲站在一旁,將手中剝好的糖遞給她,她始終低著頭,頭都沒抬,臉是紅的。
氣氛變得曖昧又尷尬。
不知過了多久,白墨在床上挪了挪,「我困了。」
他卻坐在床沿,「甜嗎?」
「什麼?」她抬頭,接觸到他的眼睛,迅速垂下視線,「糖嗎?很甜!」
「是嗎?」他問,雙手撐在床上,低頭慢慢的朝她移動。
要是換做以前,白墨肯定是一巴掌呼過去的,可今天她像是被人按下了控制鍵,整個人都沒法動彈了。
她整個人都貼在床頭上,直到他的唇再次覆上,溫熱的觸感,很陌生的感覺,還有些奇怪的悸動。
他的手指輕輕捧著她的臉,白墨想躲,他抵著她的唇,喃喃道:「有點喜歡我不是嗎?」
她覺得熱,渾身都熱了,想要推開他,他卻將她抵在牆頭與他自己之間。
那個吻,再也不是溫柔的碰觸,他加了點力道的攻城略池。
等結束的時候,她垂著腦袋,呼吸都是亂的。
「有時候太順著你了,也不好。」他說了這句話后就離開了她的房間,留下她自己在房間里凌亂。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都混混沌了,根本沒法思考。
兩天後她的病開始有所好轉,她打算去上學。
從那之後,郁遲並沒有借故吻她,她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
英國的冬天,下午三點天氣就開始昏暗下來。
每到周末的時候,她走出校門要去尼奧家的時候,郁遲總是在等她。
他開著車,車開的很慢,兩個人在路上不怎麼交談。
次數多了,白墨也就不拒絕了,總覺得兩個人之間都在等著一個什麼樣的機會。
有一天晚上,兩個人出去吃飯,他送她到尼奧家門外,他接了個電話有事情。
冬日的街道上行人不多,他穿著黑色的大衣,長領毛衣,站在她的面前對她說再見。
她對他揮揮手,他去輕輕的拉住她的手,她回過頭問他怎麼了,他只是在路燈底下輕輕看著她的樣子,低頭輕輕覆上她的唇。
呼吸里都是他身上好聞的味道,相隔生病那次已經過去很久了,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卻也輕輕的抓住他腰間的衣物。
「喜歡你,我是認真的,白墨做我的女朋友吧?」輕輕將她攬在他的懷裡,他說。
她眨著晶亮的眼睛,氤氳著水光的眼睛特別的漂亮,靜靜看著他。
「我們認識快一年了。」他說,摩挲著她微微紅腫的唇。
那個晚上,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算是如願以償,後來,他撿到了一隻白色的小狗,站在她學校的門口,等她放學后。
果然,她很喜歡那隻腿有點傷的小狗,後來,他們給那隻小狗起了個名字叫大白。
再到後來,第二年的春天,她的父母在非洲出了事情,他陪同去處理了父母的後事。
她告訴了他,那其實是她的養父母,她真正的名字叫冷陌,她還是海城冷家的孩子。
當時他很詫異,摟著她的腰,「哇唔,我這是挖到寶了。」
相戀四年,她從高中畢業順利升入大學讀心理學,他都在陪伴著。
兩人有假期就會出去旅行,冬天裡,他會帶著她去蘇格蘭,那裡的冬天溫度要比倫敦低,他會將她裹在她厚重的大衣里對她說,「我愛你。」
他在尼奧家裡牆壁上的照片,慢慢的多了很多兩個人的合照,屬於兩個人的紀念品。
他陪著她長大,也陪著她成長。
白墨21歲的時候,兩個人在英國註冊結婚……
說好的蜜月旅,卻在那一場大火之後消失無蹤……
……
遲劭南醒來了,耳邊是儀器的滴滴聲,還有呼吸機的聲音。
他躺在床上,頭暈暈的,有些疼痛。
他感覺自己眼角有些濕意,他想起來了,那些年,他跟白墨的點點滴滴,屬於他們的記憶,他總算是找回來了嗎?
相戀四年之後,他還是拋下她了對嗎?
就算是無心的,他也拋棄了她。
他知道,曾經那個她眼裡的郁遲,把他寵成了個孩子,什麼事情都包容她,什麼也順著她,從十七陪她到了二十一歲,見證過她很多重要的心路歷程,她無條件的信任他,當然也愛他,可恰恰就是這樣的愛,在他忽然消失之後,她是怎麼過來的呢?
她一定很慌亂,很無助,在英國他鄉尋找他吧?
他的心很痛,想下意識的去尋找,可室內一片漆黑,黑茫茫的一片。
他皺眉,關著燈,關著窗帘嗎?
不,不是關燈,也不是關著窗帘的……儀器的聲音還在,他應該能看到儀器上光亮才對呢。
「劭南,是你醒了嗎?我感覺你的手指動了。」安靜的夜裡,驟然響起熟悉的女音,他迅速的闔上眼。
他聽到燈打開的聲音,冷陌嘆了口氣,手指輕輕划著他的臉龐,看著他眼睛濕濕的。
她臉抵在他的臉旁,「遲,是你想起來了對嗎?你記起來了對嗎?那你什麼時候醒?你不要這個樣子嚇我!」
她的聲音就在耳畔,很輕的聲音,很難受。
也讓他心碎,可他此時卻不能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