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可你還是依然堅持你的選擇?
遲劭南下午醒來,身旁又是儀器的聲音,他整個人覺得有些煩躁。
羽薰看著他眼皮動了動,「三哥,大哥醒了。」
「還好嗎?」
「她,還好嗎?」
遲皓南知道他說的是大嫂,「不是很好,回家都把戴戴嚇壞了,我給冷家打過電話,大嫂已經睡了還沒醒。」
「我要去看看她。」
「醫生囑咐,你現在根本不可能離開醫院,你的情況不是很好,而且大嫂那邊,你也給她一點時間吧。」畢竟上午兩個人談的時候,那麼嚇人。
遲劭南沉默著,反而是這樣的沉默讓遲皓南心裡不是滋味,心裡澀澀的難受。
「大哥,大嫂那邊我會盯著的,而且冷家那邊也把她照顧的很好,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您,好嗎?」
遲劭南不說話,因為他無話可說。
自己的現在這個樣子,看都看不見,去看她也不過是自己的痴人說夢。
除了躺在病床上被人照顧,自己哪裡也去不了,去看自己的妻子竟然就這樣成了一種奢念。
他閉了閉眼,「從明天開始除了醫護人員,你們各自忙各自的,不用整天都待在醫院裡。」
「那怎麼行?」
「那怎麼不行?」他冷聲問,語氣嚴厲了一些。
「羽薰也回家去。」
「我都辭職了,就是為了回來照顧你的,你現在倒是好,讓我走?我不走!」羽薰有點耍賴的抱住他。
「聽話!」
「我不要!」
「羽薰,我需要照顧好我自己,如果我要你們照顧,你大嫂跟戴戴要怎麼辦呢?」
「你明明就是個病人,就做好病人該做的就是了,你不要總是覺得你會給我們添麻煩,我們不會覺得你麻煩,你是我們的親人啊,是我們的大哥呀……而且我大嫂多愛你,你是這樣的,你如果跟大嫂也這樣見外的話,大嫂真的是要傷心死的。」
「羽薰,如果醫生非常明確的告訴我,我只是眼睛看不見了,我能照顧好他娘倆,可現在的情況,誰都不知道我能活幾天,我不想讓她等了我這麼多年,到最後了還要為哭死?我不怕她恨我,我怕的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她忘不了我!」
羽薰眼眶紅了,一時間就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什麼話能寬慰他。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殘忍。
「那你就不考慮我們的感受嗎?」羽薰想哭。
「羽薰,我從來都沒有那麼渴望著要活下去,無論多難,我都要活下去,為冷陌活下去,所以才想要照顧自己。」
「我明白,大哥,你就是我的偶像。」羽薰還是哭了。
遲劭南勉強的扯了扯唇角,拍了拍她的腦袋。
「傍晚我的情況如果還可以的話,我要去看看他,你跟冷銳說一說。」
遲皓南還想說點什麼的,可這個樣子他根本就不忍心,過幾天大哥就真的要走了,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
冷銳在辦公室里,皺著眉頭。
他當然知道兩個人在病房裡鬧得有多僵,自然也是知道遲劭南的情況有多不好。
「你就同意了吧,他心情鬱結對病情也不好。」
「下班之後,我帶他走,醫院的事情我來處理,不能超過一個小時。」
「好。」
在打算離開醫院之前,遲劭南又做了一遍檢查,在確定身體沒有再出現意外情況之後,還是決定帶他去冷家。
他提前跟家裡知會了一聲。
下了班換了衣服,遲劭南已經換好衣服在等了。
自從生病,穿著病號服看習慣了的緣故,沒覺得他這麼瘦,換下衣服來,因為生病,他的臉色特別的蒼白,整個人顯得非常瘦。
「走吧,如果不舒服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我知道,我不會拿我的身體看玩笑。」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任何的不適都會導致他的再次暈倒,再次的暈倒就意味著他有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
「好。」
冷銳從醫院帶著很多應急的藥物,就怕他發生什麼意外情況。
上了車,遲劭南就歪在後座上,他始終閉著眼睛,冷銳偶爾從後照鏡里看他一眼,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到了冷家的時候。
他下了車,冷銳想撫他。
「不用,我自己就好,告訴我從這裡走向客廳,大約多遠,多少節台階。」他說。
冷銳卻也只好開口。
他邁著步子,因為看不見的緣故,他步子有些慢,可每一步卻沒有太過的小心翼翼跟謹慎,不像個盲人。
戴戴從屋裡衝出來,「爸爸!」
他聽到她的聲音,笑了笑,「你慢些跑,爸爸又跑不了。」
戴戴過來抱住他的腿,「爸爸,你終於來了,奶奶給你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是嗎?那,謝謝奶奶。」
「爸爸,我牽著你的手,你小心一點喲。」
「好。」他道。
冷銳跟在他的生活,看著前面的父子倆。
進到客廳里,冷焰過來,「進來先坐。」
「伯父,伯母,很抱歉現在才過來拜訪,這麼些年,是我對不起冷陌。」
冷爸爸嘆息,「一家人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先坐下來,還是去看看冷陌?」
「我先去看看她。」
「你還OK嗎?」冷銳問。
「我很好。」
「一直在睡覺,你上去看看吧,戴戴你帶著你爸爸去樓上你媽媽的房間。」
「好。」
到了房間。
小手握著他的,直到他自己摸到了床沿,他能聽到她的呼吸聲,真的是在沉睡中。
戴戴依靠在他的腿邊,過一會兒小腦袋就趴在他的膝蓋上,「爸爸,我好想你。」
「戴戴,爸爸想先給你聊一聊。」
「那好,爸爸來我的房間。」
到了自己的房間,戴戴把他的玩具一類的拿過來說著很多話。
遲劭南笑了笑,摸著他的小臉,「戴戴,爸爸病了,可能要去治病要離開你跟媽媽一段時間。」
戴戴垂下頭,「我聽家裡人說了,我不想你走。」聲音委屈。
「媽媽也不想讓你走對不對,所以你們吵架了?」
「對,我跟媽媽吵架了,我不對,我不該跟媽媽吵架,惹她哭,可這一次我沒法帶著你跟媽媽,你們等著我回來,好嗎?」
「那,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也許很快,也許很久。」
戴戴有點不懂,「到底是很久,還是很快?」
「兒子,如果你上小學了,那爸爸就不不會回來了,那個時候,你就讓媽媽給你重新找一個爸爸。」
「爸爸是可以重新找的嗎?我不想重新找,我只想要你。」
遲劭南笑了,把戴戴擁在懷裡,「兒子,爸爸是在拜託你,也想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託付給你,爸爸不在,你要替爸爸照顧媽媽,明白嗎?」
「我不是很明白,可我一定會照顧好媽媽的,我可以照顧好媽媽,爸爸是不是就可以快些回來,我就不用再重新的找個爸爸了?」
「是的。」
「那我答應你,爸爸,我跟媽媽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等著你回來接我們,行嗎?」
「好。」
「那你不能食言。」
「不會,爸爸不會食言的,爸爸對媽媽食言太多次了,這次一定會回來的。」
跟戴戴聊完,戴戴也給兩個人留下了單獨的空間。
冷陌始終在睡覺,遲劭南坐在床沿,伸手輕輕的摸著她的臉。
冷陌昏昏沉沉的,想醒不願意醒,察覺到有人碰觸她,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夜幕低垂,昏暗的室內他隱約看到他消瘦的輪廓。
她眼眶微紅,覺得鼻頭也發酸。
「醒了?」
「嗯。」她應著。
「手還疼嗎?」
「不疼。」她渾身都麻木了一樣根本感覺不出疼來。
「我不想見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下了這輩子最狠的心,也知道你多痛,有多難受。」
「可你還是依然堅持你的選擇?」冷陌擁被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