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切從頭（二）
坐在屋外抽煙的羅諾老遠就看到養子蹦蹦跳跳的身影，一同飄過來的還有血腥味，看到林克手裡拎著的兔子頓時瞭然。返身從放貨品的架子上取了一捆繃帶遞給帶著兔子進屋林克，讓他趕快給傷口消毒，雖然狂化兔的嚙咬無毒，但清理一下比較好。
林克坐到火塘邊，捲起褲腿，接過芬恩遞來的濕布擦拭傷口。
「你的傷口癒合了！」芬恩湊近看了看。確實癒合了。若不是親眼見到林克流血，他會以為是自己看錯。
羅諾早在聽到養子的聲音就走過來了，看著光潔沒有傷口的小腿肚，他猛吸了幾口煙。
野獸的氣息，自動癒合的能力，這個有著人形外表，又被芬恩確定為同胞的生物越來越難看懂了。
林克自己也是驚疑不定，原先在幻境里自然之子並沒有這種能力。他有些擔心會被芬恩、羅諾當做怪物，偷瞄了一眼，還好，他們雖然吃驚，但並沒有顯露出害怕的表情。
「今天吃兔肉嗎？我好久沒吃過新鮮烤肉了。」芬恩的話成功緩解了屋內的尷尬，羅諾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掛著的肉乾，「有他幫忙，你想天天吃肉都可行。」
「噢耶~」芬恩跳起來，跑到牆角的櫥櫃里拿出調料和盤子。
用濕布擦拭褲子上的血跡，林克向站在身旁的羅諾打聽地之柱被污染的詳情。
「你一定很奇怪，在亡靈肆虐的當下，為什麼像河谷這樣的小村莊卻沒有遭到入侵。」
林克點點頭，若不是怕問太多會引起懷疑，他早想問了。
「諸侯之亂末期，北方戰役失敗，亡靈長驅直入，接連攻陷七個諸侯領。在腐化越來越深的水之柱驅使下，海平面繼續上升，淹沒了北方大片土地。為了保護陸地上的所有生靈，地之柱將守護之地的結界擴大到整個大陸，結果是連它自己也遭到侵蝕。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動植物都發生異變，變得極具攻擊性。」羅諾說這些都是他去城市購買生活物品時，在酒館里聽說的，真實性不能保證。
攻擊性嗎……這倒是能證明伊索爾確實豁出去了，原本它就是一個溫和的神靈，傳承上記載的技能絕大部分都是輔助和防禦。
林克推斷亡靈不去腐蝕更靠近北方的加索斯，一個原因是因為風之柱位於天空，不與海水直接接觸。另外一個原因是屬性，象徵生命的伊索爾要是被腐蝕了，亡靈對抗活物的這場戰鬥也就打勝了一半。
「儘管自然聯盟與人類的關係持續惡化，地之柱依然庇護著地上的每一個生靈，使其免受亡靈的侵擾，但這樣做也加劇了地之柱受腐蝕的速度。最近幾年，不止是攻擊性，動植物的外形變得越來越怪異。」羅諾伸手比了比大小，「狂暴兔去年才只有這麼大，今年就增大了一倍還多，不知道明年會變成什麼樣。」
聽得林克憂心忡忡，伊索爾這是在代替所有生靈吸收來自亡靈的侵蝕，一旦超出它所能承受的限度，肯定也會像安德里亞那樣變成瘋狂的神靈。有點理解為什麼史學家要提前給第四紀命名了，看不到希望，所以提前寫下終結的紀元。
借著這段談話拉近距離后，羅諾問起林克的名字。
「我的姓氏是林，名字的叫法和你們有些不一樣，就叫我全名，林克好了。」自然之子的身份不可告人，林克能坦然說出的也只有名字了。
以殺兔子必須兩個人通力合作，羅諾讓林克去劈柴。確定他走遠了，才問芬恩觀察得如何。
「跟我比試時差不多，感覺他沒有刻意的隱藏自己的實力，而且他看到狂化兔表現出來的驚訝不像是作假。」沒有外人在，芬恩也不用刻意裝得單純幼稚，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里，他很早就學會了用裝傻來掩飾自己。
躲在樹上的芬恩看得很清楚，林克連射兩箭都落空后，扔掉弓箭以徒手去抓狂化兔。剛開始完全不適應狂化兔的速度，連續幾次的嘗試后漸漸能跟上兔子的速度，尤其是最後動手的那一下，非常的快，還沒等芬恩看清，林克就抓住兔子的耳朵了。
「徒手么……」遇到危險會本能的選擇最習慣的戰鬥方式，既然林克是徒手，那就可以排除法師和遊俠了。羅諾一整晚都沒睡，擔心與林克同睡在閣樓的芬恩。如果不是情況緊急，他也不想讓養子涉險跟一個不知底細的非人類呆在一起。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芬恩對林克的好感不僅僅來源自同胞的身份。雖然羅諾一再強調林克的危險性，但他是芬恩所見過的穿越者中最理智和善的一個。
「我已經給守望堡送信了，那邊就會派專人來處理。」羅諾知道芬恩的心思。倘若只是一個普通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林克是一個從流放之地過來的危險人物。職責所在，他必須將發現的情況告知守望堡。
離羅諾家大約十米的地方，父子二人討論的對象正對著一根數米長的原木發獃。
地之柱被污染的消息給林克帶來的震驚僅次於異界穿越，他拿捏不準傳承沒有反應是因為這個還是因為沒有信仰。
在心裡默念傳承，依舊沒有反應。
林克抄起就放在原木旁的斧頭，掄了兩下，重量比木劍壓手，更接近在幻境里使用武器的感覺。
但感覺畢竟只是記憶里的東西，代替不了真實。尤其是在和變異兔子搏鬥的時候，林克能看清兔子的動作，但身體卻跟不上大腦的指揮。他已經習慣了開打時添加一套增益的戰鬥方式，所使用的，也是加速后的速度。可在這裡，他沒有神力，只是一個普通人。
不能像幻境里那樣使用技能，就意味著每一次攻擊都需要大腦和身體協調一致才能完成，一切都需要重頭開始。
林克嘗試用劍術里的招式劈柴，也許是因為劍術運用的比較多的緣故，比射擊略好，每一下都能砍在相同的位置上，他不確定如果換成移動的目標是否還能有如此高的準確率。
當芬恩推門出來，看到的是一堆大小相同的規整木柴。
抬頭擦汗，林克也被自己的成績嚇了一跳，不知不覺就把整根原木都砍光了。
「我想說……吃早飯了。」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這還沒到正午的？怎麼就吃早飯了。
「這裡只有二十個小時，你得儘快適應白天吃兩頓天黑后吃宵夜的生活方式。」
還沒走到門口，一股肉香味就飄了過來，林克嗅了嗅，好像還有香料的味道？
「嘿~你鼻子和真靈，因為時常到附近城市走動，我們家的伙食算村子里最好的了，其他幾戶都只吃點乾麵包，你看他們，個個面黃肌瘦。」芬恩形象地比了個噎住的痛苦表情。
想到最溫順的兔子都這麼恐怖，林克能想象為什麼村民吃不到肉了。
「老爹每十天才去抓一次兔子，每戶村民能分到的也就巴掌大點。」
林克想起醒來的時候看到的都是老幼村民，芬恩是唯一的青壯年，便問其他人去哪兒了？
「都去大城市謀生了。」羅諾的嗓音從屋內傳出，他坐在火塘邊翻轉著鐵架子，宰殺好的兔子已經烤至半熟，真真肉香勾得林克肚子咕嚕嚕直叫。
兩人剛落座，羅諾就向林克解釋為什麼村子里死氣沉沉。
「雖然有地之柱的庇護，但這隻能阻擋普通的亡靈，一旦遇上有死靈法師或屍巫操控的亡靈，沒有衛兵駐守的山村根本無法抵抗。你也知道，這裡原本是一個人口數百的小鎮，雖然躲過了獸人的掃蕩，但還是偶爾會遭到小股亡靈的侵擾。差不多二十年前，有個死靈法師帶著一群剛從戰場上召喚的死屍路過，幾乎把整個村子屠滅。」
這麼說他是當年那件事的親歷者啰……怕勾起對方的傷心事，林克沒敢問細節。
「我當時不在村子里，僥倖逃過。」說到自己，羅諾總是一筆帶過。
知他不想多談，林克改變話題，打聽附近的狀況，比如都有些什麼城市啊？獸人的領地擴展到什麼位置了？亡靈的活動區域等等。
在羅諾的指示下，芬恩從養父的房間里拿出一份繪在羊皮紙上的地圖。
指著地圖最西邊西面大片隆起的山脈，羅諾說那是奧拉西奧山，西南邊緣地帶畫圓圈的是河谷鎮（其實現在只能勉強叫村），往東打了一個紅叉的是守望堡，南方塗成紅色的是獸人的領土，背面畫成星號的是聯合王國名義上的首都艾登。
「霍恩海姆呢？」既然史書里提到它，沒理由地圖上不標記啊。
芬恩指了指頭頂。
「天上？」
「嗯嗯~現在是浮空城啦。」
「因為整個中北部都被風暴海淹沒，霍恩海姆與風之柱聯手，把部分土地升到空中，五大諸侯有一半都在天上待著呢。」
林克從芬恩手裡接過地圖，好，繼歷史后，他又得重新學習埃德加的地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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