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交易
入夜後，在吸血蝠的襲擊中倖存下來的芬恩在布萊克的幫忙下找到林克。一聽說他說即將離開守望堡，芬恩立刻表示要林克一起去霍恩海姆。
「霍恩海姆是法師城，一般人不讓進。」
「你答應過我的，不能說話不算數。」芬恩咬死林克親口承諾過。
「我只答應傳授你戰鬥的技巧，沒答應收你為徒。」林克耐著性子解釋，自然之子的力量來源於神靈，無法傳授給他人，他所掌握的幾門知識里，也只有劍術門檻最低。哪知芬恩嫌劍術學習時間太長，要學可以範圍攻擊的法術。
真難纏的……林克長嘆一聲，「我又不是法師，再說了，埃德加沒有人類德魯伊。」
芬恩不肯放棄，執意要當林克的追隨者。
正要開口的林克注意到芬恩被劉海遮擋住的額頭似乎有淺藍色的印記，怕自己眼花，他站近一些仔細查看。確實是印記，而且還很眼熟，林克點了點芬恩的腦門問什麼時候出現的？他記得在地下通道芬恩頭上還沒這個。
芬恩一臉茫然的摸額頭，皮膚平滑，什麼都沒有。把水盆當鏡子用，才看到了自己腦門上一個奇怪的藍色符號。
「這是什麼？」
「智慧之印，你被知識之神選作信徒了。」林克不明白布雷為什麼要選芬恩。他從未接觸過法術，十七歲才開始學，太晚了。而且佈雷的神職是知識，不是法術。
「信徒，就是說我能像你一樣使用神力嗎？」聽到信徒二字，從羅諾死後就一直表現得苦大仇深的芬恩總算露出一絲喜色。
對知識之神了解不多，林克無法回答芬恩的問題。只好岔開話題，「你在前往地面的途中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嗎？」
芬恩說出自己躲在洞窟中與亡靈相距不過兩米，骷髏戰士卻沒看到他的怪事。
「這麼近的距離，就算看不到，擁有感知生命能力的亡靈沒理由感覺不到你的方位。」林克疑惑不解。
「啊~~~我想起來了！當時我怕得要死，在心裡祈求天上的諸神救救我。不論是誰都好。」芬恩也想不通，難道是神靈聽到了我的祈禱？
「你信神嗎？」林克認為從地球來的穿越者很少有信仰，自己和吉拉德就是典型的例子，不是無神論者，就是偽信者，布雷要一個連自保都成問題的穿越者僅僅只是為了免疫預言術？
「當然不信……」信字才出口，芬恩額頭的藍色印記忽然發光，像是被附身了似的，他的表情、氣勢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該不會是……
就在林克張口欲言之際，芬恩舉起手放在唇上，【不要在物質界輕易說出我的名字，會被其他神祇窺聽到。】
真是布雷！難道他把芬恩收為信徒就是想借織命者的身體與我直接對話？
【羅蕾萊開始行動了。】借信徒的軀體傳達神諭，這是神靈常用的手段。
『魔法女神？你所說的行動是指什麼？』林克直接在腦海中和布雷交談。
【你的能力，確切的說是自然之子具象化的能力。除了希克斯，你是唯一接觸過還保持著理智的安德里亞的自然之子，只要能開啟通往過去的時光通道。就能再一次拿到未被污染的魔力之源，羅蕾萊是這樣告知她的信徒。】
林克終於明白法師議會為什麼如此急切地要他去霍恩海姆了。成神的誘惑太大了。除了克萊爾以外的議會高層都不想錯過這樣的良機。
『那麼，純凈的魔力之源對已經是神靈的羅蕾萊又有什麼效果呢？』
【能讓她擺脫侵蝕，當然，這只是暫時的，如果不凈化安德里亞，它還會繼續污染其他神靈。】
『您大費周章與我交流。又為了什麼呢？』林克不認為布雷親臨只是告訴自己魔法女神的動機。
【於公於私，她都不適合再繼續當任魔法之神的職務。】
『這似乎……超出了我身為自然之子的職責。』這樣的答案大大出乎林克的預料，布雷居然想取而代之！
【恰恰相反，維持物種與世界平衡，是自然之子作為自然諸神使徒的職責。羅蕾萊身為奧法的管理者。與馬利克一道協助希克斯腐蝕安德里亞。】布雷說出了一個只有神才知道的驚天大秘密。
高位神豈是那麼容易就被腐蝕的，更何況安德里亞已經與星球融為一體。希克斯先是利用自己身為水之柱自然之子的便利腐蝕了納迦等水生生物，又在馬利克的陰謀結界幫助下，讓羅蕾萊給法師灌輸巫妖的理念，隨著法師越來越多轉化為巫妖，獲得信仰之力的希克斯一邊汲取輸掉神權戰爭的隕落神靈的魂能，一邊等待機會。
乘著初代諸神將引發大亂的諸神驅逐出主物質界，剝奪了萬物生靈的長壽，蓄積了足夠信仰的希克斯封神，成為死神。雖然自然諸神對原本是自然之子的希克斯這樣的舉動很憤怒，但他們已經破壞過一次法則，短期內無法再干預主物質界，再加上想懲罰在諸神之戰中起到關鍵作用的人類，便默認了希克斯死神的身份。這是自然之子的力量第二次被削弱，被徹底的限定在超凡入聖，再不能進階。
原來羅蕾萊早在遠古時候就與希克斯是盟友，難怪她在幻境里會默許萊娜被霜寒陷害。
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林克更加費解。
『既然羅蕾萊與馬利克一樣是希克斯的盟友，那為什麼她現在又想脫離同盟呢？還有，她被侵蝕又是怎麼回事？』
【希克斯之所以能在短期內變如此強，完全是靠生靈對死亡的恐懼，越是畏懼，他的力量就越強，而崇尚強者為尊的法師是羅蕾萊的主要信仰。】
我懂了！林克知道為什麼羅蕾萊反悔。她的信徒大量流失。投向了死神希克斯，信仰缺失，會導致神力衰減，哈~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型，所以布雷才會說於公於私她都不適合再繼續當任魔法的神職。
就算自然之子的職責是維持平衡，林克還是問問自然諸神的意思。如果他們不反對，再答應布雷也不遲。別弄個違反戒律，落得跟貝法斯特一樣的下場就悲劇了。
進入冥想狀態，林克嘗試與身處黑暗的四道光柱溝通，詢問他能否答應佈雷的請求。
四元素沒有回答，林克又問了一遍，還是沒反應，他不禁有點著急。
不回答就當默認了啊？
依然沒有任何反應，林克惴惴不安地結束冥想。這下他反而拿不準自然之神的意思了。
【你無需擔心，你現在所使用的水元素的神力是由我提供】布雷說出一個更讓林克震驚的消息。
就算布雷是超凡入聖，也不可能有能力逆流時間。林克清楚的記得幻境里試煉通過後，安德里亞說過『布雷終於給他送來合適的人選』，而喝下從時光彼端帶回的魔力之源后，布雷就封神了，怎麼看都像是安德里亞在幕後一手操控，唔……安德里亞這是早在被污染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嗎？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負責吸引羅蕾萊的注意，爭取信徒和神職爭奪是我的事。】
『好。反正我遲早也要把霍恩海姆拉下水。』林克剛一答應，芬恩就軟軟倒地。
林克剛把恢復意識的芬恩攙扶起來，一扇發光的傳送門出現在兩人身邊，施展傳送門返回要塞的吉拉德看到林克先是一怔，隨後，離開多日的法師的視線落到芬恩額頭上的聖徽。他將視線投向林克。林克連忙擺手，表示與自己無關。
那麼，是布雷親自選定的啰……
壓下心頭泛起的危機感，吉拉德從腰側的空間袋取出一封施有魔法的信箋：「這是法師議會讓我帶給您的信。」
林克接過信拆開一看，是封邀請函。上面用人類通用語寫著邀請學者林克前往霍恩海姆。
「學者？不是自然之子？」
「這是議會讓你前往霍恩海姆的條件，恕我未經您同意就自作主張。」帳篷里殘留著少許的神力，吉拉德有些起疑，「議會不暴露您的身份有兩個原因。第一，他們需要保持霍恩海姆的中立態度。第二，避免在中下層法師中引發不必要的騷亂。您應該知道，自然聯盟與霍恩海姆交惡多年，忽然出現一個自然之子，只會引發比必要的麻煩。」
至於為什麼要把林克是自然之子的事告訴法師議會，吉拉德的解釋是霍恩海姆因為魔法女神與不死帝國秘密達成了中立協定，如果不拋出林克協助布雷封神的秘密，議會高層又怎麼肯出面，代替晨曦教派出兵救援格蘭瑟姆要塞期間防守新都呢。
「我並不怪把我的身份說出去。」林克確實沒有責怪吉拉德的念頭，如果暴露身份能拯救要塞里的人，他心甘情願。況且在當時的情況下，以一人換千百人的安危，換了誰都會做這樣的選擇。再說了，吉拉德以此換得撤銷通緝，正好可以讓他留在守望堡協助岡薩雷斯。
一聽說要留在守望堡，吉拉德面色微變，「可我的任務是協助您……」
林克打斷他的後續，「你不用擔心，霍恩海姆那邊有芬恩，他雖然什麼都不懂，但好歹也是穿越者。而且他的無知正好可以減少議會的懷疑，我需要你協助岡薩雷斯重振守望堡。」
聽完林克的話，吉拉德陷入沉默。他已經確認布雷和林克接觸過了，新投靠的神靈不信任讓吉拉德有些懊惱，但他又不敢質疑神靈的決定。既然連自然之子都站在布雷這邊，羅蕾萊在神權爭奪中註定要輸，只要自己能獲得神靈許諾的力量和地位，安逸躲在守望堡豈不是更好。
這樣一想，吉拉德的懊惱也煙消雲散。
缺少指揮官的坐鎮，不止是貴族，就連軍隊這邊，年輕的大公也壓不下來。
「阿歷克斯戰死的事我聽說了。」
「我已經說服丹特出任代理指揮官。」看吉拉德表情陰轉晴，林克知道自己的遊說已經起效了。
吉拉德搖頭。他和丹特有同樣的憂慮：「不止是軍隊，貴族的問題更大，阿比蓋爾的家族原先就是這塊領地的所有者，他也算是合法繼承人，只要沒有岡薩雷斯。」
吉拉德最擔心的，還是阿比蓋爾家族背後的克萊爾。霍恩海姆唯二的聖者位階。
這個倒不曾聽說，林克臉色一沉，說出了自己與阿比蓋爾的交易。
「我曾向阿比蓋爾發誓，在岡薩雷斯成年後不會幹涉貝法斯特的一切內務，也不會傷害或殺死他，以此換取他在三年內壓下貝法斯特領的其他貴族不與岡薩雷斯鬧內訌。」
「您是說……成年以後？」吉拉德皺眉，這段話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是的，成年以後。」
「可是這樣一來，三年之後您豈不是……」吉拉德猛地打住。他又念了一遍，然後點頭：「我明白了，請您放心，我會幫助岡薩雷斯重振守望堡。如果阿比蓋爾有什麼動靜，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得到吉拉德的保證，林克長舒一口氣。
他在那段誓言里玩了一個文字遊戲，許諾岡薩雷斯成年後不會幹涉貝法斯特的內務，也不會傷害和殺死阿比蓋爾。得到許諾的阿比蓋爾或許沒注意到。如果在岡薩雷斯成年之前殺死他就不算違背誓言，哪怕他事後發現。也追悔莫及了。
芬恩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作為讓布雷短暫降臨的媒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聽不懂林克和法師的對話，一雙眼在二人之間來回掃視，等他們說完了才問自己能不能去霍恩海姆。
「去，你當然要去。」本來林克是不想讓芬恩蹚渾水的。可既然他已經被布雷選為信徒，想不去都不行。
出發之前，林克想給不知什麼時候再見面的岡薩雷斯留點有用的東西，並將這個想法告訴丹特，想借他的熔爐和材料為岡薩雷斯打造鎧甲。
「鎧甲？他現在才十五。身體還沒完全定型，你就那麼確定現在打造的東西以後還適合？」
呃……這個確實沒想到。林克啞然。
丹特告訴林克，身為戰神的選民，岡薩雷斯不能使用其他神靈祝福的物品。如果只是魔法物品，還不如不做呢，白白又浪費了匠師的手藝。
不能使用其他神靈的祝福，這坑人的選民要求，看來只有考慮因果律了。可因果律是一把雙刃劍，容易被反噬不說，弄不好又會波及到使用者。
林克考慮再三，決定替朋友扛下一切傷害。
他在矮人的指導下打造了一個秘銀護符，可以確保佩戴者不會受死亡魔法、神術以及因果律的影響。林克施展了只要自己不死，護符的效用就不會失效的因果律，這可以保護岡薩雷斯不會被類似死亡一指或是霜寒必死因果律的傷害。
以自己做因，可以降低反噬的幾率。
在格蘭瑟姆戰役結束后的第三天，帶著岡薩雷斯送的少量財務，以及通訊用的傳訊石，林克和芬恩啟程徒步前往位於貝法斯特邊境的瓦奧萊特。那裡曾是霍恩海姆三個衛星城市之一，自從法師城升空后，就成為地面前往霍恩海姆的三個傳送點之一。
為了封鎖林克前往霍恩海姆的消息，岡薩雷斯與布萊克合作，用法術+藥劑修改了守望堡與復仇軍的記憶，消除了他是匠師，直接更改為自然之子，協助人類挫敗亡靈的圍攻后就離開了。這樣既不會因為直接刪除記憶而感覺突兀，也可以迷惑亡靈。
「為什麼我們不騎馬去？用走的豈不是更慢？」從沒走過這麼遠路程的芬恩一路上都在抱怨林克拒絕岡薩雷斯送的馬匹。
「如果遇上亡靈，你想給它們送一頓免費的馬肉大餐嗎？守望堡剩下的馬匹本就不多，我們騎到瓦奧萊特就要賣掉，還不如留給更需要的人。」整個貝法斯特領的亡靈都被集中到圍攻格蘭瑟姆要塞了，這一路走過來，林克一個亡靈也沒遇到。
「你以為自己是聖人嗎？幹嘛處處替別人著想？難道你想在異世界提倡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理念？別逗了……」越走越喘，芬恩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我實在走不動了，讓我歇會兒。」
自從知道自己被知識之神選為信徒，芬恩也不再提要當林克的追隨者。
林克沒有搭話，眯眼看著前方的地平線，那裡有些會動的黑點，是人？還是亡靈？距離太遠，超出了他的感知範圍。
「起來，有東西過來了。」
一聽有東西過來了，芬恩立刻跳起來。
噠噠噠——
是馬蹄聲，芬恩拔出丹特送的防身短劍，雖然身邊站著一個自然之子，他還是很緊張。
隨著馬匹飛速靠近，林克和芬恩都暗暗鬆了口氣，不是亡靈，是一隊騎士，鮮衣怒馬，一看就知道是貴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