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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吻我的時候怎麼不嫌髒了?

  081 吻我的時候怎麼不嫌髒了? 

  「你們可算是談完了。」 

  溫柔的聲音從會議室里傳來,喬雪薇披著金色的紗巾笑容婉轉,高跟鞋的移動搖曳生姿。 

  方琮川頓時噤聲,雙眼閃爍的驚喜問:「喬小姐還在?」 

  喬雪薇輕輕「嗯」了聲,跟了幾步走向電梯的喬南歆,說:「妹妹,爹地讓我等你一起回家。」 

  「我跟你不熟。」喬南歆淡淡說了一句,徑直走進打開的專用電梯,按下樓層。 

  喬雪薇無奈又憂鬱的輕嘆,也走了進去,方琮川跟上,正要對她獻殷情,她卻只看著喬南歆。 

  「妹妹,我知道你從小就不喜歡我,可你也該體諒爹地,你這麼多年不回家,他——」 

  「阿檸,一會兒我來開車吧。」喬南歆狀若無意的打斷她,若無其事的扭頭跟石檸說話。 

  喬雪薇欲言又止,面色略帶尷尬的紅暈,緊盯著她的方琮川看不下去了,英雄救美的說:「喬警官,姐妹之間還是和睦相處為好,何必——」 

  「呵,你和睦了嗎?」喬南歆轉過頭來,諷刺冷笑。 

  方琮川聞言的笑容僵硬了,但那虛偽的溫文面容很快恢復過來,對喬雪薇歉意的搖了搖頭。 

  喬雪薇苦笑了一下,輕聲說:「妹妹,你對我有誤會,我們先找個地方坐會兒吧?」 

  「抱歉,我很忙。」喬南歆拽的二五八萬的,絲毫不給面子,連石檸都看不下去了。 

  「小喬,好好說話吧,我覺得你也該和你姐姐聊一聊,又不會少塊肉是吧?」 

  石檸察言觀色,喬雪薇看起來溫柔無辜的,怎麼都覺得是小喬在欺負姐姐,可小喬也不是那麼爭鋒相對的人啊? 

  「你怎麼知道不會少塊肉?」喬南歆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喬雪薇,只是少塊肉還是便宜她了! 

  喬雪薇更尷尬了,斟酌著說:「我們談談吧,關於四年前的事情,你不想知道嗎?」 

  喬南歆雙手倏然握緊,指關節凸出,在電梯開門的時候,說:「阿檸,你先回去吧。」 

  石檸「哦」了一聲,一直大眼睛還好奇的瞄來瞄去,一副想要窺探出內情的樣子, 

  喬南歆洞察先機,在她耳邊低聲警告:「保密哦。」 

  石檸頓時焉了,對於她這種沒事就喜歡八卦的人來說,有種吃了人蔘不能炫耀的憋悶感。 

  尼瑪小喬怎麼這麼多秘密啊?為什麼什麼都要保密啊?藏秘密是很幸苦很幸苦的啊啊啊! 

  * 

  咖啡廳包房裡,濃醇的咖啡奶香四溢,伴著輕緩的鋼琴曲如水流淌,婉轉而柔和。 

  「兩杯KopiLuwak。」 

  喬雪薇召來服務生點單,卻聽喬南歆漫不經心的說:「給我一杯冰水,謝謝。」 

  喬雪薇看了眼對面低頭翻著手機的喬南歆,瑩潤粉紅的唇瓣勾著溫柔的韻味,水眸繾倦。 

  「妹妹愛國心重,倒是我崇洋媚外了,在國外生活太辛苦,還好有衡陪在我身邊。」 

  喬南歆終於不看手機了,遠遠的擱在一邊,蹺起腿抱著雙腿,似笑非笑的看著喬雪薇。 

  喬雪薇緩慢優雅的解開絲巾,蔥白的手指不染陽春,嬌嫩細膩,中指上有一圈明晃晃的戒指。 

  「你現在是衡的同事,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們已經在國外訂婚,預備明年開春就結婚?」 

  喬南歆的臉色倏然一白,血色褪得乾乾淨淨,拍著桌子站起來:「不可能!」 

  喬雪薇笑意越發柔軟,溫聲說:「妹妹,這種事我怎麼可能騙你呢?你看看這戒指,上面還有他的名字,H——e——n——g——」 

  喬雪薇隔著玻璃圓桌展示她的手指,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念著,喬南歆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上面的圖案,喉頭窒息得發緊。 

  喬雪薇看著她逐漸猩紅的雙眼,繼續微笑:「哦,他的戒指和我的是情侶款,義大利著名珠寶設計師的作品,刻的是……」 

  喬雪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喬南歆已經坐了下去,端著一杯冰水猛然灌下,像是澆滅了火焰般平靜下來。 

  喬雪薇眸中掠過一絲詫異,轉而柔柔淺笑:「四年不見,妹妹變化不少。」 

  這點她不得不承認,四年前還簡單粗暴跟小混混似的喬南歆,竟然在大受打擊之後,會出乎意料的做起了正當警察。 

  喬南歆沒有選擇墮落或是回擊,而是繼續追逐厲衡的步伐,這樣厚顏無恥的人喬雪薇也深覺自己孤陋寡聞。 

  她了解喬南歆,只是喬南歆這樣敵不動我不動,倒是讓人難猜,是卧薪藏膽還是養精蓄銳? 

  喬南歆和喬雪薇都不說話,兩人無聲的進行著詭異的視線交流,空氣里全是「噼里啪啦」的火光。 

  最後,喬雪薇微微一笑:「妹妹,你有很久沒見過爺爺奶奶了吧,奶奶年紀大了,總念叨著以前的事兒,對不住你的媽媽,對不住我的媽媽。」 

  對,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一個是未婚妻子,一個是正牌妻子,現在卻一個也不在了。 

  這些大多都是她們那位奶奶的功勞,只是喬雪薇還不動如山的在溫室里綻放,而喬南歆卻被狠狠踹了出去。 

  喬南歆始終比她小兩歲,而且,在她頂著孤兒頭銜被領回喬家的時候,喬南歆還幸福的有媽媽陪伴。 

  喬雪薇若有所思的攪拌著咖啡奶沫,抬頭而笑:「你有空也回去看看吧,爺爺奶奶畢竟是親人,妹妹愛國,不用我這個姐姐說,也應該知道百事孝為先吧?」 

  「我當然會回去。」喬南歆勾起唇角,冷笑:「你的廢話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們就來說說四年前你做的好事。」 

  「喬雪薇,你要怎麼和我斗我都無所謂,陪你玩到底,可是你不該牽連厲姥姥!」 

  「你在說什麼?」喬雪薇驚訝:「厲姥姥是誰?厲姥姥……難道是衡的姥姥嗎?」 

  「……」喬南歆一時無語,被姥姥兩個字給噎住了。 

  厲姥姥不是厲衡的姥姥,而是厲衡的母親,因為喬陽和厲衡是哥兒們,她的輩分就這麼被矮了一截。 

  喬南歆雙手撐著桌子,細細的骨節凌厲凸顯:「喬雪薇,我只問你一句,厲姥姥還活著嗎?」 

  喬雪薇優雅的端著咖啡淺啜一口,輕輕彎唇:「我不知道什麼厲姥姥,也從來沒見過厲姥姥。」 

  喬南歆臉色又是一白,喬雪薇的確是從來沒去過麗雲島,也沒有見過厲姥姥,那麼…… 

  猶記得當年厲姥姥生命垂危,厲衡連夜帶著厲姥姥離開麗雲島,趕赴國外求醫。 

  當時厲衡眼中除了冷漠就是憎惡,她就明白他們之間再也無法挽回,卻不甘的抱著一絲希翼。 

  可是厲衡你知道嗎?她也是被人算計,而且,那一晚你只看到了厲姥姥的一面,那另一面呢? 

  喬南歆咬著牙拿起手機,離開時丟下一句:「祝願你能一輩子披著溫柔善良的美人皮,藏好你的蛇蠍心腸。」 

  喬雪薇慢慢的斂去笑容,微微擰起了眉心想著什麼,然後放下攪拌的勺子,從包里拿出手機來撥通。 

  「衡,怎麼辦?我等了妹妹一個下午,她還是不喜歡我,也不肯跟我回家……」 

  「等一下衡,還有件事,我付錢的時候戒指不小心從錢包里掉出來了,妹妹看到了……」 

  * 

  北山槍擊案,讓刑警隊陷入水深火熱,加班加點的趕著查案,吃喝拉撒睡都一併在隊里解決。 

  可是犯罪團伙的大哥只有喬南歆瞥見一眼,連身型五官都不清楚,只有靠麗莎為搜查線索。 

  喬南歆坐在電腦前整理資料,關於今天對麗莎的調查報告,還有那一份電子郵件的恐嚇信。 

  外面夜已深,石檸打著哈欠給她一根棒棒糖,嚼著含糊的說:「好小喬,我先睡會兒,辛苦你了哈。」 

  喬南歆正看得入神,無所謂的擺擺手,撕開棒棒糖含在口中,繼續組織那些散亂的信息。 

  蔡遠他們去十年前方父包|養|情婦的公寓看過,可惜如今的公寓已經轉賣,重新裝修過,再看不到當初的一絲痕迹。 

  十年前的檔案里倒是有不少照片和拷貝的監控錄像,公寓那幾天正有人裝修,來來往往的人太多,還都穿著灰撲撲的工作服和安全帽。 

  喬南歆看錄像看得眼睛發疼,還是找不到那一抹眼熟的身影,正心灰意冷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辦公室里現在只有睡在沙發上打鼾的石檸,喬南歆警惕的抬頭看去,厲衡面帶倦意的走進來。 

  他應該是才從省廳開車回來,頭髮有些亂,眼睛有些紅,袖子半卷在臂彎,手裡提著幾個塑料飯盒。 

  「吃點東西再做事。」他把飯盒放在喬南歆桌上,看她的目光冷清而陌生,唇邊甚至還有見誰都是一樣的二分淺笑。 

  喬南歆有些愣然,不是說他晚上還在陪領導吃飯,要明天才會回來嗎?案情再急迫也不用這麼爭分奪秒吧? 

  「有事?」厲衡微微蹙眉,揉著眉心似乎有些不耐煩。 

  喬南歆回過神來,也冷淡疏離的笑了笑:「謝謝厲隊,我不餓,一會兒阿檸醒了我給她。」 

  厲衡不置可否,去箱子里拿起一瓶礦泉水打開,仰頭灌了一陣,凌厲的鎖骨從散亂的領口冒出來,性感的喉結輕緩涌動。 

  喬南歆急忙移開目光看電腦,暗罵自己不中用,不就是個男人嘛,她又不是少了他活不下去! 

  喬南歆越想越生氣,手指也敲得噼里啪啦的,石檸卻睡得又香又甜,打雷也叫不醒的那種。 

  她就是覺得壓抑,多一個人說話也好,不過要弄醒石檸也很簡單,只要…… 

  喬南歆扯開食品袋,正要打開塑料飯盒,身後覆蓋下修長的陰影,擋住明亮的白熾燈。 

  喬南歆壓抑的心情瞬間變得緊張,心跳加速,卻聽他在頭頂自言自語般輕聲說起話來。 

  「方琮川十八歲高中畢業接任公司CEO,方氏地產在他的帶領下挺過經濟危機,而後蒸蒸日上,難道是智商兩百的奸商天才?」 

  這一段是喬南歆分析敲打出來的,並沒有歸於檔案,而是一段文檔的草稿,就這麼就上司發現還念了出來。 

  喬南歆微微一囧,故作鎮定的說:「報告厲隊,我覺得方琮川有問題,可以從他下手查案。」 

  厲衡拿起桌上石檸的記錄小本翻看,點頭說:「可以實行,方琮川就交給你了。」 

  喬南歆應下,兩人平淡的上司和下屬的口吻,真的就好似陌生人,卻比決裂還要殘忍。 

  他不在乎她,他已經訂婚了,明天開春他就要結婚了,她苦戀十多年的青梅哥哥沒有了。 

  喬南歆垂眸敲打著鍵盤,儘管厲衡早已離開去了他的辦公室,她依舊無法平靜下來,難受。 

  她看到了,以前或許是沒有注意,但在他撐在她桌上說話的時候,她清清楚楚的注意到了。 

  他左手中指上,有一圈和喬雪薇款式相同,略寬大一些的戒指,情侶款的訂婚戒指。 

  X——u——e——w——e——i—— 

  好不容易忙完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喬南歆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叫醒還在打鼾的石檸。 

  「阿檸醒醒,厲隊買了燒烤,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石檸本來還迷迷糊糊的,一聽猛地就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燒烤?厲老大?我太幸福了!」 

  喬南歆拿著手機和鑰匙,說:「報告我寫得差不多了,你再檢查檢查,我回去睡會兒。」 

  「現在還回去不累嗎?」石檸納悶,又不是沒在刑警隊里加過班,洗個澡就在沙發上睡了多方便。 

  「不累。」喬南歆笑笑,不多解釋就換衣服走了。 

  解釋什麼?解釋厲衡親自給了她當頭一棒,打碎她破爛不堪的舊夢難圓? 

  她失去厲衡了,現在她終於相信,她是真的失去厲衡了,厲衡,再見…… 

  喬南歆沒有直接回去,在街道江邊通宵營業的大排檔坐下,點了十瓶啤酒,還一邊抽著煙。 

  深更半夜的年輕美女獨身一人,又是喝酒又是抽煙的,惹得路人客人和老闆頻頻側目。 

  老闆娘以為她是失戀了,還熱情的送了她一碗麵條,說:「姑娘,別光喝酒,先吃點東西才不會傷胃。」 

  真是個好心的老闆娘,喬南歆笑著道謝,雖然沒什麼胃口,還是很給面子的吃掉了小半碗。 

  小面是紅油的,辣辣的,喬南歆喜歡吃辣,這次辣得眼眶都酸疼酸疼的,堪比折磨。 

  她攥著紙巾吸了吸鼻子,對老闆娘誇了句「好吃」,又埋頭苦苦的對付起剩下的麵條。 

  一輛純黑色轎車從江邊馬路平穩開過,從外面辦事回來的江熠權,正在後座慵懶的閉目養神。 

  「咦,那個不是太太嗎?」忽然,開車的楊叔輕聲自語的呢喃了一聲。 

  江熠權猛地就睜開了眼,按下車窗看到已經開過的大排檔,吩咐說:「停車。」 

  楊叔立馬踩了剎車,江熠權已經打開車門大步跨下,深灰色的襯衣勾勒著強健雄壯的體魄。 

  喬南歆不知道已經被獵人盯上,還在奮戰剩下的半碗麵條,老闆娘的好意她可不能辜負啊。 

  「又在喝酒?吃好了嗎?」 

  旁邊坐下一道高大的身影,衣著名貴的男人格格不入的坐在街邊小攤,連老闆娘都不敢過來問他吃什麼。 

  喬南歆盯著眼前的男人微微愣了愣,繼續低頭吃面,口齒不清的說:「你在跟蹤我嗎?」 

  「自戀!」江熠權輕嗤一聲,看向老闆的方向正要開口,袖子被一隻手給扯了扯。 

  「你要吃東西嗎?吃麵條吧,很好吃,保證是你絕對沒吃過的美味!」 

  喬南歆快速的將麵條推倒他面前,強行把筷子塞到他手裡,還催促著:「快吃啊!」 

  江熠權僵硬的看著半碗亂七八糟的紅油麵條,還有手裡黏糊糊的筷子,硬生生的將結賬兩個字吞回去。 

  「我不餓。」他表情相當鎮定,正要放下筷子,卻聽喬南歆嘲諷的嗤笑。 

  「怎麼了?嫌棄我吃過的?哦,你有潔癖,嫌臟,強吻我的時候怎麼不嫌髒了?」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也算是給了江熠權面子,可江熠權的臉色依然黑了,丟下兩張百元大鈔就將喬南歆拽向賓利車。 

  「誒,我還沒找你錢呢,只要三十塊錢就夠了!」老闆娘在後面叫嚷。 

  江熠權沒有理會,徑直把喬南歆塞進車裡絕然而去,才俯身堵住喬南歆譏笑的唇,狠狠用力。 

  他用行動告訴她他會不會嫌臟,儘管她又是抽煙又是喝酒,還吃了紅湯麵條,口中可謂是五味雜陳,滋味難言。 

  每一處都被無死角的清掃,然後只剩下男人清冽而乾淨的味道,陌生而熟悉的濃烈男性氣息。 

  喬南歆不知道是太累還是顧忌前面的楊叔,她自己都不清楚,從始至終都沒有大叫也沒有掙扎,乖巧安靜的任由男人索取。 

  小野貓忽然變成小綿羊,這份安靜乖巧卻讓江熠權自動熄了怒火,逆來順受不是她的作風。 

  他止住兇猛的懲罰,輕輕的吻了吻她涼冰冰的小臉,將她摟起來抱在腿上,抬起她有些黯然無神的精緻小臉。 

  「又是為了厲衡?嗯?」他蹙起劍眉,聲音有些暗啞,越發磁性而性感。 

  喬南歆別開臉避開他灼灼的呼吸,哼哼了一句:「關你什麼事」,又嚷嚷著喊:「楊叔,先送我回家。」 

  半夜三更的,車也不好打,她不是他們江家名義上的太太嗎?順便送她回家也不算過份吧? 

  楊叔卻不敢聽喬南歆的,小心翼翼的問:「先生?」 

  「聽她的。」江熠權冷淡的吩咐:「以後你就負責接送太太上下班,她不上車就一路跟著。」 

  「江熠權!」喬南歆怒:「你有毛|病啊!協議上說了不能干預對方私事!」 

  「這是干預嗎?」江熠權淡淡反問。 

  喬南歆怒極,盡量平靜反駁:「我們只是合作關係,不弄得人盡皆知我以後還怎麼嫁人!」 

  「關我什麼事?」江熠權將她的話還給她,喬南歆被氣得說不出話了,死死瞪著他。 

  「先生,太太的住處到了。」後面詭異安靜的劍拔弩張里,楊叔謹慎提醒。 

  喬南歆這才憤怒的收回目光,打開車門下車后,竟發現江熠權也跟著她走進了破舊的小區。 

  「你是跟蹤狂嗎?」喬南歆忍無可忍,在樓梯口停下來沖他低聲吼著,又怕驚擾居民。 

  燈光下,江熠權冷峻五官面無表情,理所當然的說:「送我自己的太太回家,不可以?」 

  「我……」喬南歆頭疼的扶了扶額,疲憊的往前走:「隨便你。」 

  愛怎麼樣怎麼樣吧,不就是名聲不好嗎?不就是有夫之婦嗎?反正也沒人在乎她了! 

  喬南歆不是自拋自棄,而是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個習慣,天不怕地不怕,不管別人閑言碎語。 

  「喬南歆。」身後的人忽然不走了,站在幾步台階下沉聲叫住她:「忘了厲衡!」 

  喬南歆身影一顫,沒有回頭:「你管得太多,我們只是——」 

  「我們是夫妻關係!」江熠權冷冷打斷她,說:「我說了,不準給我戴綠帽!」 

  「你放心,不會。」喬南歆在黑暗裡笑,聲音略微苦澀,就是他想戴,也戴不了。 

  江熠權走了,喬南歆卻沒有再上樓,疲憊的從牆壁上滑到地上,抱著膝蓋呆愣的看著黑暗虛空的一個點。 

  從喬雪薇出現,到現在,她壓抑了十幾個小時的情緒灌滿全身細胞,很酸很疼,恣意亂竄。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七歲時失去了母親,她一個人躲在喬木林邊上哭得肝腸寸斷。 

  她說,爺爺奶奶不要她,爸爸不要她,媽媽也不要她了,她是沒人要的,是多餘的。 

  那個時候的厲衡跟著厲姥姥相依為命,是個勤工儉學的優秀學生,一邊捕魚一邊上學。 

  當時他途徑喬木林正要出去跟著捕魚,找到了小獸般嗚咽的小姑娘,那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他在去年才被她咬了一口,又和喬陽關係鐵,自然知道這哭鼻子的小姑娘是喬陽的外甥女。 

  於情於理,他都必須要管一管這無意間碰到的閑事,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幫忙。 

  喬南歆根本不理他,只管自己哭,厲衡無奈,正要離開去叫喬陽,卻被喬南歆抱住大腿。 

  「不准你去找小舅!我沒哭!我才沒有哭!媽媽知道我哭會不高興!媽媽,媽媽不要我了……」 

  厲衡愕然的看著七歲的小女孩強自忍淚,眼淚還在流,卻把聲音都吞回了肚子里,只有細微的艱難梗咽。 

  他就站在那裡,看著她一會兒扁嘴一會兒揉鼻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雙眸紅腫得亮晶晶的。 

  她生氣:「你看什麼看!我不是沒人要!我自己要自己!我恨死爸爸了!我再也不要爸爸了!」 

  她抓著石頭丟厲衡,厲衡敏捷的閃來閃去,最後乾脆將小花貓的她從地上抱起來,不讓她犯渾的亂動。 

  喬南歆不是那麼容易屈服的,又該為踢打抓咬,小小的一個粉糰子,卻把厲衡折騰得夠嗆。 

  「真是只小野貓兒!」厲衡咬著牙,將她緊緊的按壓在懷裡,哄小孩兒似的撫著她的腦袋。 

  「小傻貓,別鬧了,你不是沒人要,你沒了媽媽還有外婆和舅舅,他們不會不要你的。」 

  喬南歆抱著厲衡的脖子,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看著他好看的臉問:「那你要我嗎?」 

  厲衡微微擰了擰眉,沒有說話,喬南歆頓時就扁起小嘴,還沒來得及嚎哭就聽他說:「要。」 

  就一個簡簡單單的「要」,不知道當時厲衡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但羈絆了喬南歆懵懂的純真初心。 

  從那天之後,她就很喜歡很喜歡厲衡,總是粘著他,比粘舅舅還粘他,惹得舅舅都吃醋了。 

  厲衡卻不想多喬南歆這個小尾巴,可喬南歆不依不饒,振振有詞:「你說過要我的,你耍賴!」 

  當時喬陽還對著相差八歲的少男少女笑得前仰后返,哪裡知道這根本不是童言無忌的笑話。 

  喬南歆堅持執著得可怕,鬧得麗雲島人人都知道她喜歡厲衡,長大以後要嫁給厲衡。 

  不管厲衡願意不願意,喬南歆都把他跟她捆在了一條繩子上,直到十八歲生日那天…… 

  回憶是把雙面刃,一半是暖一半是傷,喬南歆雙手插進散亂的頭髮里,按著發疼的頭皮使勁的拉扯著。 

  「騙子,說好要我的,為什麼要跟別人結婚,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不關心我發生了什麼……」 

  深夜的靜謐里,壓抑的低聲呢喃自語,沒有哭音卻帶著顫抖,就像是魔音入耳一般盤旋不去。 

  樓梯轉角下面,江熠權靜靜的捏著一支煙,一點猩紅的火光在黑暗裡重重的忽明忽暗。 

  直到上面沒了聲音,他才狠狠的吸了兩口丟掉,大步上去將地上的女孩兒拽起來打橫抱起。 

  他一句話不說,在樓道的幽暗燈光里,俊顏冷得像是罩上萬年寒冰,你任何一次都要滲人。 

  喬南歆怔怔的抬頭看著他,雙眼蒙著霧色,模模糊糊之中,像是看到了回憶里的一幕。 

  她雖然喝了酒,但精神格外清醒,他不是他,不是她的竹馬厲衡,而是她結婚證上的丈夫。 

  喬南歆癱軟在他寬厚結實的胸膛,低聲說:「江熠權,我忘不了厲衡……」 

  江熠權抿著唇沉默不言,直到抱著她上了車,才含著她的耳垂說:「我陪你一起忘。」 

  喬南歆茫然呢喃:「你陪我一起忘?怎麼忘?」 

  「這裡。」江熠權按著她的心口,聲音低沉而緩慢:「我把它填滿,以後這裡只有我!」 

  喬南歆獃滯了一下,隨即面紅耳赤的推開他的手:「流|氓!」 

  「你又在亂想什麼?」江熠權沒好氣的攥住她的一雙手腕,即使剛才的力道輕得軟綿綿的。 

  喬南歆不動了,窩在座椅上慵懶得像只貓兒,垂眸問:「江熠權,你為什麼要這樣?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喬南歆性格要強,從來沒在他面前露出這麼脆弱的可憐模樣,江熠權不由心口發緊,犯疼。 

  他將她扯入懷中抱著,黑眸深邃如潭,聲音生冷而嚴肅:「因為你是我的太太。」 

  喬南歆老老實實的埋在他胸膛,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堵著鼻子的聲音悶悶的,軟綿無力。 

  「你對你的太太真好,做你的太太真幸福……」 

  江熠權身子一僵,抿著刀削的薄唇,擲地有聲的說:「那就一直做下去!」 

  喬南歆:「……」 

  懷中的女人沒有回應,呼吸已經平穩輕緩了下來,抓著他襯衣的手指也在慢慢鬆懈,滑落。 

  江熠權深吸了口氣,有些氣悶,有些煩躁,還莫名心疼,這是他許久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情緒。 

  沉穩平靜的湖泊被一尾小魚兒意外闖入,攪亂一池春水卻渾不自知,蹦來跳去歡脫的折騰。 

  江熠權盯著懷裡沒心沒肺沉入夢鄉的小女人,狠狠的吸了半支煙之後,才將煙蒂丟出窗外。 

  「楊叔,直接回家。」他將西裝外套拿過來搭到她身上,靠著椅背,緩緩閉上銳利的黑眸。 

  * 

  喬南歆並沒睡多久,當江熠權將她從車裡抱出來的時候,她就驚醒了過來。 

  她本來就警覺,很困惑自己為什麼會在江熠權懷裡安心睡過去,這讓她警鈴大作。 

  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不再防備江熠權了,甚至可以說依賴,這樣的感覺太危險了! 

  「我不去你家!」喬南歆語氣堅定,她已經夠放縱自己了,不能再多跨下一步。 

  「不去我家去酒店?」江熠權戲謔的挑眉,性感嗓音里曖昧絲絲縈繞。 

  喬南歆心跳紊亂,掙扎著叫:「流|氓!你再不放開我我告你綁架!」 

  「江太太,我是你丈夫。」江熠權「善意」提醒,放緩語氣:「你不同意,我不動你。」 

  這句話明明不是情話,卻讓喬南歆臉色爆紅,咬牙說:「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江熠權終於放下了她,喬南歆磨了磨牙,抓緊江熠權的黑色西裝,盛夏的深夜也蠻涼的。 

  「真乖。」江熠權讚賞了她一句,按上指紋鎖開門的時候,還設置了一下程序,抓著她的食指摁了一下。 

  喬南歆一陣肉麻,嗤笑:「你這是什麼意思?以後你家裡失竊,我豈不是會成為重大嫌疑犯?」 

  「職業病。」江熠權推她進屋,關上門打開空調,扯開領帶說:「洗洗再睡。」 

  喬南歆靠著鞋櫃正在找鞋,江熠權已經彎身下去抬起她的小腿,脫掉她的休閑平底鞋,換上舒適的嶄新拖鞋。 

  喬南歆愣愣的看著高頭大馬,卻屈尊降貴半蹲下來,動作生疏為她女王級服務的大總裁。 

  那麼高大的男人,那麼寬大的手掌,捧著她白皙玲瓏的小腳,傳遞的體溫曖昧到耳根發紅。 

  他按著她心口信誓旦旦的那句話,就那麼突兀的浮現在腦海里,連脖頸都泛起了桃花色。 

  「行了行了,我先去洗!」 

  喬南歆心慌意亂的縮回腳,在寬闊的房間里跟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浴室,迅速關上門。 

  江熠權看著快速關上的房門,微不可聞的勾了勾唇,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還殘存著女人細膩柔軟的觸感。 

  浴室里傳出水流的淅瀝聲,他煩躁的解開襯衣的紐扣,還是覺得不夠,又將空調降低了幾度。 

  掌心的溫度非但沒有降低,還在飛速擴散,江熠權冷著臉大步去冰箱里取出兩瓶冰水來喝。 

  浴室里的喬南歆不知道惹了男人一身火,正在全身放鬆的搓著泡泡,還抬起手臂嗅了嗅。 

  「什麼沐浴露啊,一點味道也沒有,泡沫倒是挺豐富的,還挺涼爽舒適,真會享受!」 

  喬南歆對著豪華的浴室不停感慨,這可是她和石檸房間浴室的十倍啊,特別是那個大浴缸。 

  忍著想要泡澡的衝動,喬南歆使勁的清潔著全身,汗水黏糊糊的都超過二十四小時了,特別的不爽。 

  喬南歆洗澡的速度並不慢,這一次卻整整的洗了半個小時,仰著臉貪婪的淋著溫熱洗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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