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無路可退
第344章無路可退
送走了安培，所有人都在這片還算平坦的地方暫作歇息。
季瑤池坐在一顆大樹下，背靠著樹榦透過層層樹蔭仰望著天空。唇邊掀起一絲自嘲的苦笑：在這個世界，還真是狼狽呢！
她知道她其實並不夠強大。在戰場上，比起那些真正的絕世名將，她所學的那些兵法理論，根本就不夠的。她所依靠的只不過是，前世看多了些孫子兵法，三十六計罷了，這次與雲川交鋒，她看似佔盡了上風，但是她心裡清楚，在兵力後備方面，完全對等的情況，最多再過二個月，她就極有可能一敗塗地。
同時，她也明白，其實她完全可以選擇更輕鬆，更舒適的方式生活，沒有人會要求她應該做到什麼高度。但是，曾經作為特種兵的她，還是無法將自己當做這個時代的弱質閨中婦人。至少，她要為賀蘭辰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留在京城等著被賀蘭兆抓住，用來作為威脅她孩子父親的棋子。
在這樣寒冷的冬夜，季瑤池喝著屬下端來的肉湯，賀宇繼續帶著人去打獵，顯然，這樣的冬夜，好多的動物都選擇了棲息在比較暖和的地方，不易被察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山雞，只能先做給季瑤池這個懷有小王子的王妃先墊肚子。
看著狩不到獵只能吃野果的幾人，季瑤池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輕聲道：「此次只怕凶多吉少，那麼怕么？」
這些暗衛都是極為年輕優秀的青年，若是將來能編排進烈豹，都是前途無量的。她可不喜歡這次，他們跟著她全數犧牲。
「不怕！」其中一個暗衛給季瑤池遞了一顆野果，堅定的朗聲道：「能夠為王爺和王妃盡忠而死，是屬下們的殊榮，我等無怨無悔。」
「胡說。」季瑤池輕嘆斥道：「不爭取求得生存，怎能盡忠而死。」
眾人望著季瑤池，王妃所說的，顯然和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有所不同，讓他們有些不能理解，「難道王妃的意思是……我們應該貪生怕死臨陣脫逃么？咱們雖然不是名震諸國的影夜衛和熙王軍，卻也做不出這等事來。」顯然暗衛們不認同季瑤池的話。
季瑤池輕笑道：「死，有重於泰山，也有輕於鴻毛。若是為了一點小事而放棄生機，或是一點小挫折，就要抹脖子，那就是愚忠。若是為了大局，已是竭盡所能了，最後卻只能捨身成仁，就算死了，敗了，自然也是真正的勇士。」
眾暗衛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們暗衛與死士有些相同的地方，從小便接受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在被指派的任務重失敗了，都應當以死謝罪，以保全主子的隱秘性，甚至他們自己，也同樣有這樣的想法。
所以，這一次保護王妃死去的兄弟們，他們心裡都很難過，但是他們心理明白，如果王妃出了什麼意外，他們全部都會以死謝罪。但是聽了王妃的話，似乎王妃覺得他們這樣的做法並不正確。
「王妃，犯了錯，難道不該以死謝罪么？」
季瑤池望天翻了個白眼，問道：「犯錯的人都以死謝罪了，那個錯誤就會因此而歸正了么？」
「那……應該怎麼辦？」
「當然是努力活下來，彌補自己的錯誤。一死了之是懦夫的行為，是逃避責任的行為。」季瑤池堅定地道。
年輕的暗衛們怔怔的想了許久，幾人好像心有默契般相望了一下，問道：「王妃，烈豹……還會要人么？」
季瑤池莞爾一笑，「你們也知道烈豹？」
眾人點頭，烈豹並沒有完全在熙王軍中完全隱秘，比起幾十萬各地分散的熙王軍，暗衛知道的顯然更多一些，再看了看不遠處倚坐在樹上的張峰賀宇等人，眼中更多了些羨慕和堅定的嚮往。他們都是暗衛出身的，有的甚至曾經還跟他們一起訓練成長過。但是現在他們看起來卻是那麼的不同。
季瑤池也偏著頭看了一眼，笑道：「當然，如果你們這次能活著回去，我說不定可以跟劉丕說說情，讓他給你們一個機會。不過，你們可要自己說服賀宇。」
暗衛們大喜，充滿陽光年輕的臉上閃動著生機勃勃的光芒，一掃先前的疲憊和壓抑。
「有人來了！」樹上的張峰等人同時躍了下來，落到季瑤池身邊，神色警惕張望著。其他人也連忙站了起來做出戰鬥的準備。
季瑤池側耳傾聽沉聲道：「兩撥人，一撥山下往上，離這裡還遠。一撥在上面往下，來的是賀宇他們。」
身後的暗衛已經迅速的將火堆熄滅，轉眼間賀宇也帶著幾個暗衛到了跟前，賀宇沉著臉道：「剛才在樹上看到有人往山上來了。」
季瑤池皺眉道：「下山肯定行不通，山下現在被圍得水泄不通，山上可有路走？」
賀宇道：「山頂有一處懸崖，懸崖對面的山峰和這邊完全分離。如果能過去的話……」
「過得去么？」季瑤池問道。
賀宇微微點頭，「可以一試。」
季瑤池微微吐了口氣，沉聲道：「上山吧。」
一行人往山上走去，崎嶇不平的山路甚是難行，賀宇示意幾名暗衛先離開隊伍。
季瑤池知道賀宇是安排幾人先去引開追捕，看了一眼悄無聲息的離開的暗衛，季瑤池沒有多說什麼，跟著開路的暗衛只往山上爬行。
追兵來的很快，不遠處傳來了兵器相接的聲音，但是漸漸的又遠去了，顯然是被人給引向了相反的方向。
賀宇回頭看了看遠處已經聲音越來越遠的地方，皺眉道：「王妃，上山來的不像是朝廷的追兵。」
季瑤池默然的點了點頭，那群人剛才還在山下，能有那麼快的速度追上來的，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士兵。很顯然，對方個個都是高手，「雲川的人！」
張峰道：「雲川貼身暗衛人數眾多，個個都不是一般士兵能比，以一當十也不為過，平時守衛不輕易出現，雲川每次出征都會隨行左右。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雲川好幾次在戰場上死裡逃生。包括當年雲川敗在王爺手下，就是這些暗衛拚死將護雲川周全，保住一命，雖然被打的幾乎全軍覆沒，但是事後雲川又重新拓展了。」
季瑤池邊走邊問道：「暗衛似乎沒有收到過這個消息。」
張峰道：「屬下以為，當年這些暗衛為了救雲川而全滅，往後數年，這些暗衛就再沒過消息，雲川也從未帶在身邊。讓人感覺他們所有人都不存在了。而，這些信息是我們臨行時，千冉公子告知屬下的。」
季瑤池若有所思，「雲川的貼身暗衛與烈豹相比如何？」
幾乎沒有怎麼思考，張峰答道：「不及。他們只是單純的訓練武藝，只需要負責雲川的安全，偶爾聽從命令處理一些人。千冉公子的意思，他們的功夫相當高，不可低估。」
眾人心情都有些沉重，現在的情形，就算來的是精銳的士兵，他們也未必承受得住。
一路往上攀爬，終於來到了半山腰上的懸崖邊上。在這樣寒冬夜色下，懸崖下卻是一片霧蒙蒙的雲海，下面到底是海還是參天樹林，誰都看不到。
看著跟前的懸崖，季瑤池回頭問道：「到對面的岸崖有多遠？」
賀宇沉思了片刻道：「我們能過去的人數不多。」
季瑤池想了想，點頭問道：「輕功好的，能過去的就盡量都過去，剩下的分開下山，小心一點，放低聲響，不要引起追兵的注意。如果山下圍的太嚴，就先隱蔽抓住機會。」
兩名暗衛怔了怔，有些無措的望著季瑤池。
季瑤池輕聲嘆道：「快走吧，你們都小心些。」
身後，賀宇無聲的點了點頭。輕功較差的暗衛對著季瑤池深深的一拜，轉身離去，很快的隱入黑暗中去。
「好了，準備過去吧。賀宇之前看過地形，你先過去。」季瑤池轉身對賀宇道。
賀宇也不耽擱，腳下一點往對面的懸崖飛了過去，其中幾個暗衛都相繼的過去，在霧氣中幾乎看不到對面的影子。
季瑤池看著身邊的張峰挑眉道：「你這是想幹什麼？」
張峰沉聲道：「王妃的輕功屬下見過，你過不去。」
季瑤池一愣，終於無奈的苦笑起來。如果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她就是累死了，也要練好了輕功。她原本的輕功就只能算是二流，現在腹部更是隱隱傳來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覺，想要自己飛過去根本是百日做夢。
看了張峰一眼，道：「你能帶我過去？」
張峰低頭，咬牙道：「不能。」這樣的懸崖，想要過去本身就需要一流的輕功，而要帶著一個人過去，那需要的不僅僅是輕功還需要絕頂的內力支撐。
遠處已經隱隱傳來了喧鬧聲，季瑤池沒好氣的掃了張峰一眼道：「胡鬧！這是在陪我等死么？」
張峰皺了皺眉道：「追兵已經接近了，如果他們真的都是武功高手，被他們發現了蹤跡，就算過去了我們也逃不了。」
季瑤池無奈，從身邊的包裹中取出備好的繩索，遞到張峰手裡。在培英基地中有個訓練的方法，便是高空滑行，現在他們便是打算拉著繩索慢慢的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