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殿下美人捉迷藏
第106章 殿下美人捉迷藏
這丫頭下手倒是真及時。
看得出來,賀蘭靖遠也真的寵愛她,賜婚趙容淇竟然也能依了她,這份父愛,真是溺到沒話說!
歸嫻低垂地鳳眸在趙容淇月白的錦袍上略定了片刻,心底倒不痛,也不是吃味,卻忍不住想罵人。
她想破了頭皮,腳皮,渾身的皮,也想不明白,為何趙容淇這渣到掉渣的男人,竟也能成為搶手貨?!
不過,賀蘭落心若匹配某位好男兒,恐怕會毀人一生。
「恭喜你們,你們真的挺般配的,倒是我無趣了!」歸嫻未再看他們,手優雅抬起,伸向一旁,「花錯!」
花錯忙過去,抬手臂,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臂上,輕輕拍了拍。
他挑著妖魅的桃花眼,饒有興緻地打量著趙容淇,忍不住抿唇笑。
「歸嫻,你這位『前』未婚夫,倒是一位難得的美男呢!不過,他和這麼一位醜女訂婚,你還說他們般配,這客氣未免太虛偽了。」
這妖男!他不開口,真的沒人拿他當啞巴。歸嫻氣惱地忍不住瞪他。
趙容淇被誇讚美男,是稀鬆平常的事,因此聽后無甚反應,只是瞧著歸嫻心裡又氤氳了不甘……
賀蘭落心卻聽不得別人說她醜女,花錯剛說完,她就火冒三丈。
「娘娘腔的賤男人,敢罵本郡主是醜女?活的不耐煩了!」
「敢說我娘娘腔?」花錯勃然大怒,轉頭就揮手,一股真氣打在了賀蘭落心臉頰上。
賀蘭落心疼得眼淚都掉下來,抓狂跺腳尖叫著,抓亂了自己的頭髮,扯亂了自己的衣袍……
「來人吶!快來人吶!賀蘭歸嫻叫她的護衛殺人啦!」
有護衛轟隆隆地循聲往院子里沖……
趙容淇駭然離得賀蘭落心遠了些,就怕惹禍上身。
歸嫻忙抓著花錯的手臂往大門外跑……
兩人奔出大門,花錯被她這縮頭烏龜狀氣得捉急。
「你怕她幹什麼?我一把撕了她,看她還敢不敢囂張!」
「當著我爹的面,你敢撕了她?你打人是事實,還把她的臉打腫了……笨!」
花錯啞然,停住腳步氣悶地看她,一時間竟想不到話駁斥她。
「記住,下次打人,別留下痕迹!」歸嫻說完,走出去幾步,就轉頭看他,「你背我走,還是雇馬車?如果賀蘭落心臉上消不了腫,我們今晚也不能回家了。」
花錯氣急地咆哮,「賀蘭歸嫻,你活得真窩囊!平時走路,十三都叫人抬著我,我打別人,他都擔心我手疼,跟著你,卻……我花錯活了幾百年,何曾吃過這種苦呀!」
歸嫻嗤笑,「不稀罕跟著我,找你的十三去!」
見有馬車經過,她忙招手,不忘轉頭問他,「有沒有帶錢?」
「你一嫡女郡主,出門都不帶錢袋?」
「我……」歸嫻就上下摸了摸,卻不想損了自己的銳氣,「你見過哪個主子出門帶錢袋的?都是護衛給帶著的。」
花錯也急了,卻還是理直氣壯。「我也是第一次當護衛呀,你這個月奉銀都沒給我,我去哪兒弄錢袋!」
「你的意思是說,你沒帶錢?」
花錯乾脆別開頭,不理會她。
歸嫻氣結失笑,「爹讓我找狼人信差,送到孔雀王朝得多少銀子呀?」
「不知道。我又沒送過。」花錯說完,又自知理虧,「大概五十兩吧,也不是很多。」
*
兩人找了狼人信差,自是拿不出錢,歸嫻拿首飾抵,信差卻只手銀子,不要首飾。
於是花錯只能去偷,卻因當小偷也是菜鳥,竟誤打誤撞偷了狼人的,還碰上了幾個狠角色。
於是廢了半天勁,才總算把信送出去,歸嫻卻被他帶著一路逃殺,弄得一身狼狽,髮髻都跑亂了,裙擺上也沾滿了塵土……
兩人回不了家,也沒了銀子住客棧,乾脆就用剩下的碎銀雇了馬車入宮。
花錯一路不耐煩地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一身鎧甲被狼爪抓破了不少,疲憊又狼狽,著實不願到皇宮那種光鮮奢華的地方去。
「賀蘭歸嫻,如果你要對夜離觴道歉,也該去給夏侯千奕,太皇太后道歉,不過,想必那些文武大臣和太妃們也不會放過你。哼哼……和親都能隨便取消,也虧得夜離觴縱著你!」
「你閉嘴!」
歸嫻忐忑地揪著帕子,額上已經沁出冷汗。
這吸血鬼,除了愛面子愛裡子,就是奚落她打擊她,早知如此,就該帶古千絕一起來,那傢伙身手利落,給她的建議也中肯,甚至可能教她應該說些什麼。
現在,她只能警告自己,一會兒看到夜離觴,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準發火。
她是道歉,不是吵架,更不準打架,尤其不準諷刺他的侍妾。哪怕他把她罵得狗血淋頭,她也得厚顏聽著。
做不成夫妻,萬萬不能勢不兩立呀!
和強大人為敵,是最愚蠢的。
爹爹還在朝中為官,受非議就算了,萬一被他刁難,恐怕百官都會合力踐踏。
*
馬車一入宮門,歸嫻就命花錯去打探夜離觴的行蹤。
這種差事,花錯更是不擅長。
從前在十三的王府里,只有別人打探他的行蹤。
再說,夜離觴神出鬼沒,他的行蹤豈是從一般人嘴裡能打探得到的?
如果夜離觴沒有截斷血脈牽引,這皇宮裡倒是有一人清楚地知道他身在何處,又不會隱瞞他。
於是,他下了馬車,瞬間如了夜璞的寢宮。
窗外暮色四起,夜璞剛剛起床。
他一身清雅無繡的純藍錦絲睡袍,栗發曳地,慵懶曖昧的香濃之氣環繞一身,尚未散去。
他從棺床里出來,踏上靴子伸了個攬腰,才不經意注意到,薄紗屏風那邊,花錯衣裝破敗地跪在殿中央……
花錯那樣子,少了幾分媚色與夢幻,卻似曼珠沙華開在了陽光下,美得愈加真實,愈加英俊逼人。
身上那幾分破敗與不羈,未叫人生厭,反而叫人心疼。
隔著屏風,兩人視線相對,旋即都迅速避開了對方。
夜璞忙著整理衣袍,尷尬地回頭看了眼棺床,在裡面的人出來之前,便迅速把棺床的蓋子扣上,他手扶在蓋子上,沉了沉氣,良久才挪開。
花錯忍不住輕咳了一聲,「花錯該死,打擾殿下了!主子叫花錯來打探恆頤王的下落……」
夜璞繞過屏風,袍服無聲,瑩光如水,瑩白的面容上,棕紅的眼眸如寶石,幽幽冷涼,深邃莫測。
他擺手示意他免禮,倒了一杯血茶,摻了半盅烈酒,混著喝下去,抿了下唇角,端著茶盅的手,晃了下,指向花錯的鎧甲。
「那是怎麼弄的?」
花錯低頭看了看身上,「賀蘭歸嫻事兒多,要去給她娘親送信,找狼人信差。言語不和,就和幾個狼人打了一架。不過,在她身邊,倒是能學一點本事,從前跟著殿下,被疼在手心裡,除了妒忌,什麼都沒學會,還儘是惹是生非,想來真是慚愧。」
「嗯,多學點本事也好。」夜璞在椅子上坐下,看了他片刻,似忽然想到正事,「賀蘭歸嫻找九哥什麼事?」
「道歉。」
「哼哼……真是難得!那女人竟然學會了道歉?」
夜璞想起被歸嫻打得那一巴掌,摸了摸臉頰,忍不住搖頭失笑。
他至今也沒想明白,那女人為何會誤以為是嫁給他。
那日拿回來的迴文詩,他裝裱了,就掛在面前的牆壁上。
單沖這份才情,若皇祖母真允他娶了賀蘭歸嫻,他說不準會真的點頭。
花錯見他似不願開口,忙道,「歸嫻這幾天過的很痛苦,應該得到原諒。人生在世,實不該奢望不該奢望的東西,她做到了,是九殿下貪念太過。歸嫻雖然是個人類,卻比我們都活得通透。」
花錯又跪下去,俯首貼地,「花錯也存了私心,想給殿下磕頭謝罪,若非花錯一時糊塗,九殿下和親失敗一事,不會鬧到如此地步。」
夜璞上前虛扶,示意他免禮。
「和親只是還沒成,算不上失敗,這事兒也沒聲張。九哥和皇祖母是改了主意,要破除皇族『斷子絕孫』的毒咒。你先不要告訴賀蘭歸嫻,她還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身孕?你是說……」花錯驚喜地一時沒忍住,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星眸赫然璀璨生輝。「所以,九殿下和太後娘娘並沒有放棄她?」
夜璞被他的歡喜感染,卻笑不出。
「她有身孕,你開心什麼呀?」
「她太善良,我不想她再受到任何傷害,而且我一直想彌補她和九殿下……」
花錯忽然想到,剛才過來時,竟倏忽地把歸嫻一個人丟在了馬車上,笑顏僵冷地微凜。
「我得馬上回去了,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夜璞眉心微皺,忙道,「九哥在御花園……和一群女人在一起,今天他是要懲治冷婉妍的,你最好別帶賀蘭歸嫻過去。」
「好。」花錯轉身要走,忽覺失禮,又轉身行了禮,才拉了頭上的帽子,攏住斗篷飛身出去。
夜璞卻僵在原地站了許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賀蘭歸嫻之所以接納花錯,或許,是因為早就發現了他還有善良的一面吧!
為何他與花錯在一起那麼久,就沒有這樣的豁達?
他又忍不住看向牆壁上的迴文詩……
這女子,姿容傾世,不但會寫迴文詩,還給那些無權無勢的宮人畫像,難怪花錯喜歡她。
棺床打開,裡面的美人出來,長發曳地,步履輕緩,丹蔻鮮紅的柔夷自后擁住他,柔聲道,「殿下若想叫花錯公子回來?雪薇可幫殿下去傳話。」
「皇祖母說了,你若兩個月內沒有身孕,她就殺了花錯,回不回來,不是本皇子說了算的,得看天意。」
女子繞到他面前,瑩白的瓜子臉上,頓時染了赧然的紅暈,深黑的瞳仁,因太過驚喜,瞬間紅若寶石。
「這麼說,雪薇要成為十三皇子妃了?」
夜璞嘲諷失笑,卻避開了她希冀的眸光。十三皇子妃?「在血族皇宮裡,這是最恥辱的頭銜。」
「可是雪薇的父兄只望能借雪薇十三皇子妃的頭銜,獲取高官厚祿。殿下若不能成全,雪薇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
花錯一路憑氣息尋到了御花園,漸行漸近,就聽到一群女子驚笑嬉鬧的聲音,其中還夾雜男子爽朗的大笑。
他無聲無息地繞過一片假山,就見涼亭里,四周紗簾在夜風裡飛舞飄起,燈火透出來瑩白輝煌,簾上人影綽約攢動,脂粉濃香瀰漫……
那紫紅王袍的男子,以紅色的絲帶蒙著眼睛,正抓摸一群紗袍旖旎的女子。
每個人都赤著腳,女子們更是只著長裙,瑩白的腿兒在裙擺間若隱若現,極盡誘惑。
不羈玩鬧的男子,抓了一個女子就撲在身下,「這麼香,可得叫本王咬一口!」
花錯上前走了兩步,伸手按在歸嫻肩上,見她僵望著那一幕,一動不動,他擔心地繞到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就見面上水光瑩瑩,竟早已哭成了淚人兒。
「是我害了他,我沒想到,幾天沒見,他就墮落成那個樣子。他不是這樣的人!」
那些秀女不是甄選的官家女子么?為何一個個竟是比花樓里的風塵女子還放得開?
花錯擔心地抓住她的手腕,忙把她攬入懷裡。
嗅到冷婉妍的氣息逼近,他忙捂住歸嫻的口鼻,帶著她躲進了假山深處,迅速以內力布下結界,防護了兩人的聲響與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