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惠王出手
荊州惠王府。
「啥?你說那倆個混蛋把佃戶都拐走了?」長史看著跪在面前的陳可辛,狐疑不定的問道。
「千真萬確!」
「哈哈,這小子總算留下了把柄,好好,嗯,辦事不錯,下去吧!」
陳可辛又磕了個頭,恭恭敬敬的退出。
自從陳賀潛逃后,惠王府少了大量的收入,惠王為此大發脾氣,深恨陳賀,同時對長史辦事不力大感不滿。長史不會恨陳賀,畢竟陳賀是他的外甥,他對林純鴻可謂恨之入骨。現在有機會報復林純鴻,長史當然不會白白放過。長史立即去見惠王,大談顧綉興和竇石溫鼓動佃戶退佃,導致今年的年租大大減少。惠王一聽,果然冒出無名之火,令長史立即將兩個惡賊趕走。長史得到授權,一方面向宗人府進行申訴,另一方面,撥付二十個豪奴與陳可辛,令陳可辛務必將此事鬧大,只要不出人命,天大的事情有惠王府兜著。
陳可辛率著二十個豪奴,腰桿立即直起來,雄赳赳氣昂揚的趕往雙廟山。村民們見到陳可辛帶著二十多個凶神惡煞回到雙廟山,無不驚恐,膽小的就躲藏起來,事不關己的對陳可辛的隊伍行注目禮,還有一些膽大的就慌忙跑到貨棧向顧綉興通風報信。
顧綉興到底膽小,慌忙找竇石溫商議,一時之間居然有點口吃:「陳扒皮……帶著二十多號……多號人過來了!」竇石溫天生的牛脾氣,膽大如虎,眯著雙眼笑道:「我還怕他不過來呢,正好教訓他一下,依舊打折他的雙腿!石娃子,去叫兄弟們,難道還怕了陳扒皮不成?」
石娃子應聲跑出,他也相當緊張,現在貨棧里只有七個人,如果陳扒皮真想動武,事情很可能要遭。可惜弓兵散落在雙廟山各處,哪是那麼容易召集的?只把石娃子跑得氣喘吁吁。
陳可辛到得好快,進村后就直接前往貨棧,其鬧事的目的昭然若揭。「顧綉興、竇石溫,你們倆個給我滾出來!」陳可辛眼睛看著天,雙手叉腰,兩腳站成八字,叫囂道。
陳可辛的呼叫得到了豪奴的響應,紛紛叫道:「快點滾出來!」這些響應讓陳可辛的膽氣更壯,差點把眼珠給翻到天上去。
竇石溫不緊不慢的走出來,笑道:「陳管事,何事啊?是不是來給貨棧幫忙啊?」
竇石溫的調笑讓陳可辛愣了愣,大怒道:「惠王有令,命你們二人立即滾出雙廟山,交還拐走的人口!」
竇石溫雙手抱胸,針鋒相對道:「枝江典史有令,命我們二人進駐雙廟山,訓練弓兵!」
顧綉興讀過書,知道一些律法,連忙補充道:「封王不得干涉地方事務,難道惠王想管管枝江的事情?」
陳可辛張目結舌,不知如何應付。後面的豪奴紛紛喝罵:「直娘賊的,敢跟惠王過意不去,不想混了?老子打斷你們的雙腿!」
一個豪奴心思敏捷,回罵道:「你們蠱惑佃戶逃亡,形同造反,還不趕緊捲起鋪蓋滾蛋?」
這話提醒了陳可辛,他叫道:「你們倆個反賊,居然公然造反,兄弟們上,給我趕走他們!」
豪奴一擁而上,拳腳向顧綉興和竇石溫身上招呼,雖然貨棧里還有五個人,但他們見勢不妙,早就偷偷溜走。顧綉興和竇石溫哪裡是二十多人的對手,片刻之間就被打翻在地,無法動彈。尤其是竇石溫,豪奴們惱恨他剛才打傷了幾個兄弟,更是下手不容情,直把竇石溫的雙腿和雙臂都打折了,方才放過他。
陳可辛猶不解恨,又狠狠地踢了兩人幾腳,叫道:「這裡的貨物全是贓物,搬走!」
豪奴們等這個命令很久了,現在如猛虎下山一般沖向貨棧,將裡面的貨物搶掠一空,滿載而歸。臨走之前,還將顧綉興和竇石溫大半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把貨棧和榨油工坊燒得一乾二淨!
※※※
竇石溫和顧綉興被送回枝江后,就在林純鴻家治病。滿屋瀰漫著濃烈的藥味,讓人聞之yu嘔。陳思進正忙著給竇石溫和顧綉興換藥,忙得滿頭大汗,周邊幾個幫忙的小童動作還算熟練,顯然受過嚴格的訓練。顧綉興右腿和兩根肋骨骨折,只需要將養幾個月,問題不大。而竇石溫就比較兇險,抵達枝江后,一直發著高燒,甚至還胡言亂語。陳思進早就將二人骨折的部位扶正,用木板固定,兩人都被白布纏得如木乃伊一般。
「秀才沒事的,小豆子就得看老天爺了!」陳思進向一直站在後面的林純鴻彙報道。
林純鴻默默的點了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顧綉興這才知道林純鴻在屋子裡,掙扎著想坐起來,陳思進厲聲喝道:「別動,挪了位神仙也救不了你!」
陳思進的喝罵嚇了林純鴻一跳,他連忙上前扶住顧綉興,把他輕輕的按在了床上,說道:「聽陳兄弟的,千萬別動,接骨后的一個月最關鍵。」
顧綉興盯著林純鴻,百感交集,眼睛里忍不住噙滿了眼淚。林純鴻連忙說道:「別急,你們在雙廟山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周叔已經帶人馬過去了,好歹要幫你們出氣!」
顧綉興搖了搖頭,嘆道:「可惜啊,可惜,再晚個幾天,榨油坊的第一批油就可以出售了!」顧綉興一直想做出醒目的事情,得到林純鴻的賞識,但是大半年的心血被陳可辛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這深深的傷了他的心,讓他無法自已。至於找陳可辛復仇,他並沒有放在心裡。
「榨油坊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真是敢想敢做,以前誰知道棉籽也可以榨油啊?等你傷好了,我們再建,不僅雙廟山要建,百里洲也要建,以後建榨油坊的事情就只有拜託你了!所以,你要聽陳兄弟的話,儘快養好傷。」
林純鴻的話總算讓顧綉興心裡平復了點,他轉頭看向竇石溫躺的方向,說道:「唉,也不知道小豆子會不會好!」
林純鴻的心猶如堵著一塊石頭,默默的壓好顧綉興的被子,走到竇石溫的床前,盯著竇石溫出神。竇石溫額頭上搭著一條濕毛巾,一個小童隔片刻放在冷水裡擰一擰,重新搭在額頭上。竇石溫父親戰亡后,吃了不少苦頭,直到林純鴻開始伐木,方才和寡母過上穩定的生活,平日對林純鴻言聽計從,作戰也勇猛,堪稱林純鴻的得力助手。只是現在生死懸於一線,讓林純鴻黯然神傷。林純鴻知道,受傷后發燒極為兇險,能掙得過命來的十中難有一二。
林純鴻轉頭問陳思進:「受傷發燒有沒有什麼方子的?」
「《劉涓子鬼遺方》有記載,可用半夏和白蘞下篩,以酒服。」
「都服過了?」
陳思進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方子我以前也用過,療效還可以。」
「以後你就多帶幾個人,琢磨一些止血和解毒的方子來。聽說雲南那邊有個秘方,止血消腫效果相當好,你也可以想想辦法弄過來。」
「受傷後防止發燒最好就是撒上硫磺,用火燎一下就好了,用烙鐵烙也可以的,小豆子的傷口也這麼處理過了,只不過小豆子病邪侵入內腑,只好聽天由命。」
林純鴻看了看小豆子,低著頭慢慢走出去,邊走邊說道:「先不要告訴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