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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紛爭又起

  荊州軍自抵達北方后,連戰三場,甚為疲累,現在轉為休整階段。林純鴻令參軍立即按照功勞薄,對有功人士進行獎賞,並在荊州軍中第一次發放了勛田。同時,林純鴻還決定舉辦慶功宴,每個什發兩壇陳釀! 

  將士們聽聞之後,幾乎瘋狂!十個人兩壇酒,足以讓大部分人盡興,要知道,山西這個地方現在糧食都沒有,酒更是稀缺之物,尋常百姓,哪能飲酒? 

  勇士好酒!更何況是慶功酒! 

  林純鴻帶著幾個指揮使,來到了神衛營,將士們紛紛狂呼,爭相端著碗要給林純鴻敬酒! 

  林純鴻倒滿一碗酒,高舉過頭,吼道:「兄弟們,辛苦了!兄弟我在此幹掉這碗,感激兄弟們!」 

  說完,將這一碗酒咕嚕咕嚕全喝光,喝道:「兄弟們干!都是勇士,都要大碗的喝酒!」 

  「干……」上百個勇士的吼聲一起發出,聲震雲霄! 

  一個勇士滿臉通紅,踉蹌著走上前來,叫道:「將軍,下次打仗,一定要安排神衛營打頭陣,這次駐守在涉縣,兄弟們都憋得難受!」 

  林純鴻大喜,拍著勇士的肩膀,連聲贊道:「好!好漢子!就沖你這份勇氣,還怕沒有仗打?」 

  又有一個勇士叫道:「將軍,這次虎嘯營和天武營抓了四千多俘虜,我們神衛營下次就抓四萬個!」 

  這話讓大家哈哈大笑,韋悅翔笑罵道:「神衛營就千把多人,抓四萬個,你一人就要看護四十個,你準備怎麼看護?」 

  神衛營的將士們笑聲更為猛烈,而勇士張口結舌,滿臉漲得通紅,嘿嘿直笑,說不出話來。 

  林純鴻待笑聲稍停,指著勇士說道:「小兄弟,你一次抓兩個,抓個十幾二十次,不就成了么?」 

  勇士大喜道:「對、對,我就分開多次抓……」 

  荊州兵營喧鬧成一片,喝酒的聲音羨煞了昌平兵這幫苦娃子。 

  緊接著,荊州軍戰後調整開始,林純鴻沒有得力人手協助,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即便如此,林純鴻也沒有忘記用眼睛盯著左良玉。 

  對左良玉的人品,林純鴻不抱有一絲信心。這人豺狼之性,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荊州軍這塊肥肉在眼前晃蕩,卻無法咬一口。 

  左良玉現在對林純鴻的兵甲武備羨慕不已,手頭更是有一套林純鴻贈送的板甲,一把馬刀和一張鋼弩。左良玉翻看著板甲,整副盔甲總重不超過三十斤,比魚鱗甲輕便多了。 

  羅岱侍立在左良玉面前,說道:「大帥,那荊州兵中,板甲居然有五百多副,林純鴻與賊寇惡戰三場,傷亡不到一千,全賴此甲之力!」 

  左良玉點了點頭,臉上無絲毫顏色,道:「果然乃利器!」 

  羅岱憤憤不平的說道:「要是我們的將士都穿著這個,遼州一戰怎麼可能傷亡過半?」 

  左良玉聽聞,馬上轉頭,冷冷的盯著羅岱,說道:「傷亡過半果真是由於兵甲不利?」 

  羅岱冷汗直冒,膝蓋一軟,跪地道:「屬下知錯,屬下急著趕赴遼州,沒有料到賊寇突然突圍,猝不及防下,吃了大虧!」 

  左良玉喝道:「你也是老行伍了,居然如此輕敵,以後接敵之前,探馬至少放至二十里遠!」 

  羅岱以頭磕地,道:「屬下明白,謹遵大帥吩咐。只是荊州兵過於囂張,隱隱不聽屬下調遣,還望大帥深思!」 

  左良玉沉默半晌,道:「這個事情你別管,只管打好你的仗即可!」 

  羅岱不敢再說,辭別左良玉而去。 

  左良玉盯著板甲發獃良久,拿起馬刀虛砍了幾刀,扔在了一邊,又撥了撥鋼弩的弦,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戰功顯赫,皆賴兵甲之利,好個林純鴻,老子會為你請功,為你的精銳兵甲請功!」…… 

  於是,戰報里儘是荊州兵兵甲堅固、鋼弩威力甚大的言辭,對林純鴻陣斬滿天星和嚇跑羅汝才、追襲三十里的功勞反而一筆帶過,這份戰報通過急腳遞,直往京師飛馳而去。 

  這份戰報,林純鴻手裡也有一份抄本,這是王義的功勞,王義在隱蔽戰線上頗有天賦,被林純鴻帶到了北方,準備待時機成熟,組建軍情司。 

  林純鴻將戰報扔在了一邊,搖頭笑道:「還以為左良玉有什麼妙策呢,哪想到僅僅拿板甲和鋼弩說事,真沒出息!」 

  為了防止有心人借荊州弓兵的板甲和鋼弩做文章,在林純鴻被任命為游擊將軍后,他要求高斗樞將板甲和鋼弩的製造之法獻於朝廷。對於這個要求,高斗樞自然無不應之理,如果板甲和鋼弩能得到崇禎的賞識,功勞自然有高斗樞的一份。 

  板甲和鋼弩的樣品已經送到了紫禁城,左良玉再怎麼做文章,也是白搭。 

  紫禁城宮后苑。 

  朱由檢甚少至宮后苑,當聽聞皇上駕臨,自皇后以下,嬪妃紛紛出來接駕,於是吾皇萬歲的呼聲此起彼伏,朱由檢看都懶得看這些嬪妃,徑直往演武場走去。其身後跟著曹化淳和幾個小太監,其中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副盔甲和鋼弩,赫然便是林純鴻進獻的板甲和鋼弩。 

  一副盔甲和鋼弩而已,總重不超過三十斤,一個小太監完全可以拿著走,但是兩個小太監抬著盔甲走得氣喘吁吁:朱由檢走得太快了!朱由檢就這性子,想到什麼事情,恨不得馬上完成。 

  前有盧象升極言鋼弩之利,現有高斗樞上疏力贊板甲之堅,撓得朱由檢心裡痒痒的。這孩子也算命苦,自登基以來,每天聽說的儘是壞消息,現在有了軍國利器,就忍不住想試試看。 

  曹化淳到底年紀有點大了,一路小跑,甚為吃力,斷斷續續的奏道:「皇上……,小的……幾個都不會射弩,需要叫幾個精通射術的錦衣衛來嗎?」 

  朱由檢頭也不回,不耐煩的揮手道:「去去,快去叫幾個錦衣衛來!」 

  曹化淳立即停下來,待喘勻了氣,叫來一個小太監吩咐了幾句。 

  不多時,駱養性指揮使親自帶著兩個錦衣衛趕到宮后苑,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朱由檢身旁。 

  朱由檢見兩個錦衣衛將板甲穿在了木人身上,立即吩咐道:「駱養性,用你的綉唇刀砍板甲試試?」 

  駱養性答一聲「是」,走到木人面前,高高的舉起綉唇刀,用盡全身力氣往板甲的胸部砍去,哐的一聲,火星四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讓在座的每個人牙齒髮酸。駱養性的綉唇刀刀口捲起,已經徹底成了廢物。 

  朱由檢霍地站起,急道:「刀拿來朕看看!」 

  駱養性雙手高舉綉唇刀,刀刃向著自己,跪著呈給朱由檢。朱由檢接過綉唇刀,仔細查看,還用手摸了摸刀的卷口。曹化淳緊張得直叫:「皇上小心啦,刀口鋒利!」 

  朱由檢哈哈大笑道:「刀口再鋒利,碰到了板甲還不是卷了口!聽聞戰場上用得最多的是長槍,駱養性,你用長槍刺刺看!」 

  駱養性從武器架上拿過一柄長槍,後退好幾丈,鼓足勁,大喝一聲,往板甲刺去,其聲勢和力度只讓朱由檢嚇了一跳!長槍的槍桿瞬間彎折,但槍頭卻未透入板甲。 

  朱由檢興奮得無法自已,走到木人身邊,不停的撫摸著板甲,剛才的綉唇刀僅僅只在胸部留下了一條淡痕,而槍頭刺的地方,凹進去一點小洞。 

  「哈哈哈,高斗樞和林純鴻居然搞出這樣的好東西,駱養性,再試試鋼弩,用他們的弩射射他們的板甲,看看會發生什麼!」 

  眾人幾乎從未見過皇上這麼開心,一個個健步如飛,將穿著板甲的木人挪到一百八十步遠的地方。 

  在朱由檢看來,一百八十步的距離已經足夠遠,畢竟穿著板甲的木人已經快變成一個點。但是,在持弩的錦衣衛看來,木人的胸、臉輪廓分明,能夠放鬆的去瞄準。 

  這名錦衣衛號稱神射手,為了在皇上面前顯示自己的能力,端著弩瞄準了好久,方才鬆開弩機。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傳來,弩箭瞬間擊中了遠處的板甲! 

  朱由檢不過二十多歲,童心未泯,正在滿懷期待的等待小太監彙報到底是弩射穿了板甲,還是板甲抵擋了弩箭。曹化淳絮絮叨叨的說道:「這弩裝了弩機,所以剛才這名錦衣衛才能瞄準這麼久,要是尋常的弓箭,哪能拉這麼久啊?」 

  朱由檢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只緊緊的盯著往回狂奔的小太監,忍不住叫道:「怎麼樣?」 

  小太監邊跑邊回道:「回皇上,弩箭沒有射穿板甲!」 

  就如猜謎般,朱由檢的興緻越來越高,高聲叫道:「將木人移到百步的距離!」 

  弩箭射出,不多時,小太監喊道:「板甲一個小窩窩,弩箭沒有射穿板甲!」 

  五十步! 

  板甲雖然凹陷,仍然未穿! 

  三十步! 

  小太監大喊道:「板甲被射穿啦,板甲被射穿啦!」 

  朱由檢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古有鄭人售矛盾,今有楚人獻弩甲,哈哈哈!」 

  …… 

  當朱由檢回到乾清宮,請求覲見的人絡繹不絕。紫禁城從未守住過任何秘密,朱由檢今日心情好的消息傳出去后,大臣們當然要趕緊覲見皇上。 

  「宣兵部尚書梁廷棟覲見……」 

  梁廷棟在乾清宮已等待多時,聽聞后,整理一下衣冠,方進入乾清宮。 

  「皇上,畿南順德府急報,鄧玘部將楊遇唇中伏身亡!」梁廷棟面無表情,如同在訴說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情般。 

  梁廷棟低著頭,就等著朱由檢的雷霆之怒,可等了好久,發現上面一點動靜都沒有。驚奇不已的梁廷棟偷眼望去,發現朱由檢正在看輿圖! 

  梁廷棟暗自點頭不已,難怪溫閣老要我馬上覲見皇上,看來皇上被東林黨人蠱惑,心情確實不錯。 

  朱由檢能不憤怒嗎?他拚命壓制住想把梁廷棟狠罵一頓的衝動,自己拿著輿圖看順德府到底在什麼地方。朱由檢能夠壓住自己的憤怒,當然有板甲和鋼弩的功勞在。 

  看了良久,朱由檢對梁廷棟招手道:「你過來,朕有幾個問題!」 

  梁廷棟狐疑的移動到朱由檢身前,且見朱由檢敲著順德府這個地方說道:「奏報紫金梁設伏,打敗了鄧玘,自此,賊寇豈不是大規模進入了北直隸?」 

  梁廷棟道:「回皇上,正有這個憂慮!」 

  朱由檢問道:「尤世祿在哪裡?」 

  梁廷棟指著遼州說道:「剛打敗闖將李自成,往北追襲中。」 

  「曹文詔呢?」 

  「正從澤州往涉縣趕,與左良玉一起圍堵羅汝才。」 

  朱由檢沉吟道:「盧象升堵著大名府,紫金梁無法北上和東去,唯有南下一條路,可惜順德府南邊無重將鎮守,否則定可以將紫金梁圍剿!」 

  朱由檢的話讓梁廷棟大吃一驚,忍不住對朱由檢刮目相看。朱由檢也是聰明人,但平日總是被焦慮和急切所掩蓋,今日心情好,方能細細的思考問題。再說,每日的戰報不斷,朱由檢也慢慢的看出了一些門道。 

  梁廷棟順著朱由檢的話說道:「要不調左良玉北上,與盧象升共同夾擊紫金梁?」 

  朱由檢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左良玉堵著涉縣,輕易不能動啊,否則羅汝才東竄如何是好?」 

  梁廷棟也嘆了口氣,說道:「兵力不足,能打的兵力更不足!」 

  正當二人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曹化淳疾步上前奏道:「畿南戰報。」 

  朱由檢連忙接過戰報,讀完后,忍不住興奮的站了起來,連聲道:「好啊,好啊,曹文詔未到涉縣,羅汝才就已經敗逃,哈哈!」 

  朱由檢將戰報遞給梁廷棟,梁廷棟閱讀後,心裡不是滋味,暗自嘆道:溫閣老啊溫閣老,千算萬算,沒有料到戰報來得這麼及時! 

  朱由檢在御座前走來走去,還在那裡念叨:「果然是神兵利器,林純鴻靠著這個三戰三勝。梁廷棟,既然羅汝才已經潰敗,令左良玉繼續謹守涉縣,立即令林純鴻從涉縣趕赴順德府,堵住賊寇南下之路!」 

  接著,朱由檢又叫道:「趕緊宣周士朴!」 

  …… 

  原來,溫體仁聽聞東林餘孽弄了一些奇兵利器敬獻給皇上,並且把皇上哄得很開心。心裡老大不爽的溫體仁便令梁廷棟進宮,彙報楊遇唇戰亡的消息。但是他沒有料到左良玉的戰報來得這麼快,並且是兩仗皆勝的戰報。 

  在大明,工部的軍器局、內府的兵仗局乃兵器製造的管理機構,下設眾多工坊,各省都司、衛所也遍設雜造局,專管所在衛所的兵器修造。其中軍器局主管冷兵器和盔甲製作,而兵仗局主管火炮、火銃製作。 

  現在朱由檢既然知道了荊州府造出了板甲和鋼弩,將周士朴叫來詢問軍器局能否仿製。周士朴一介文官,剛由戶部侍郎轉為工部尚書,不通軍械製造之術,哪裡知道軍器局能否仿製?當下也不敢把話說滿,只說需要聚合工匠琢磨琢磨。 

  周士朴出宮后,彎也不轉,徑直前往文淵閣,與周延儒商討軍器製作之事。 

  周延儒的鬢角已經悄悄的冒出了一縷一縷的白髮,聽完周士朴的訴說后,苦笑道:「周尚書啊,軍器局造肯定沒問題,但是精鋼從何而來?銀子又從何而來?現在連軍餉和糧草都供應不足,哪能大批量造這等費錢之物?」 

  周士朴皺眉道:「一府都能造幾百套板甲和鋼弩,想不到堂堂大明朝廷,居然被那黃白之物難倒了!如之奈何?皇上正在興頭上,不能不造啊!」 

  周延儒的眉頭越皺越緊,最終道:「你看看,工部那裡能省點,造一些出來應付一下皇上吧!」 

  溫體仁聽聞朱由檢令周士朴督造板甲和鋼弩,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就叫作繭自縛!老夫倒要看看,你周士朴拿什麼造!」 

  溫體仁的弟弟溫育仁嘿嘿一笑,說道:「聽聞荊州弓兵中板甲不過四百多副,鋼弩多點,大約有上千副吧,這東西說起來好聽,戰場上好用與否,也不知道。」 

  溫體仁沉吟道:「好用是當然的,否則那林純鴻率領一群烏合之眾,如何陣斬滿天星?」 

  溫育仁連忙道:「那大哥何不將監管打造之事接過來?也算大功一件!」 

  溫體仁銳利的目光射向溫育仁,一言不發,直把溫育仁看得緊張不已。對這個大哥,他一向既敬又怕,自己的心思向來瞞不過大哥。 

  溫體仁厲聲道:「你以為那軍器好佔便宜?趁早收了這份心思!軍器局裡面水深著呢,張彝憲監管戶工兩部出納,一直與周士朴打擂台,我們萬萬不可攙和!」 

  溫育仁臉漲得通紅,辯解道:「我只是想讓大哥得皇上看重而已,又沒想著分一杯羹!」 

  溫體仁豈能不知溫育仁的心思,見他猶自不服,喝道:「以後千萬不要起這份心思!要知道,現在朝中的人都緊盯著我們,我們露出一點疏忽,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你看看,幾年來,多少大臣下了詔獄,你以為紫禁城裡的那位是好糊弄的?」 

  溫體仁提到詔獄,溫育仁打了個寒噤,連聲說道:「小弟知道了!」 

  溫體仁頓了頓,說道:「現在為兄有個事情要讓你去做,復社的張溥正在召集四方士子召開虎丘大會,你也去蘇州,找那張溥要求加入復社!」 

  溫育仁大吃一驚,問道:「大哥向來不是與東林和復社為敵么?怎麼反而要小弟去加入復社?」 

  溫體仁長嘆口氣,說道:「以前周延儒引東林和復社為援,為兄不得已與他們為敵。但東林和復社樹大根深,深得士子之人望,在江南更是與世家豪族緊密結合,斗則兩敗俱傷,我們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現在為兄想讓你試探一下張溥,看能否修復關係,引以為援!」 

  溫育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瓮聲瓮氣的說道:「那張溥得意的嘴臉小弟看得就心煩,我不去,大哥派別人去吧!」 

  溫體仁大怒,但多年養成的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讓他只是冷冷的盯著溫育仁,一句話也不說。 

  溫育仁了解大哥,知道大哥這個樣子就是暴走的前兆,連忙站起來說道:「大哥讓王應熊或者讓梁廷棟加入,不行么?小弟文章寫得又不好,去了之後白白的受氣。」 

  溫體仁厲聲道:「幼稚!王應熊和梁廷棟乃朝廷重臣,豈能去加入復社?」 

  溫育仁頭慢慢垂下來,不言不語。 

  溫體仁接著說道:「如果張溥打算和為兄合作,他會對你客氣的,你在復社不但不會受氣,還會如魚得水。若那張溥看不透時局,兀自妄自尊大,也不會接受你加入復社。你的任務就是試探一下,明白了嗎?」 

  溫育仁無法,只好答應溫體仁的安排,磨磨蹭蹭的準備南下蘇州。 

  對於小弟的短視,溫體仁真有點恨鐵不成鋼。他早已把周延儒當成了死人一般,畢竟他已經做好了大量的準備工作,黨羽們正蓄勢待發,彈劾周延儒收受賊寇神一魁的賄賂。同時,還指使宣府監軍彈劾王坤彈劾周延儒污衊朱由檢為「羲皇上人」。 

  說實話,周延儒收受神一魁的賄賂連溫體仁都不信,但是,溫體仁就要是借這個事情將水攪渾,然後拋出重磅炸彈「羲皇上人」! 

  溫體仁yin郁著雙眼,暗思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待山西前線再來一次敗仗,就可以將兩件事情拋出,周延儒去職幾乎已經成為定局。 

  但是,自己擔任了內閣首輔之後,該怎麼辦?以前和周延儒斗,自己只管攪局,不用擔任何責任,一旦自己擔起這個責任,考慮問題出發點就變了! 

  溫體仁真心希望能與東林黨、復社修復關係,畢竟,誰也不願意當政時,下面有一群人不停的唧唧歪歪,阻擾自己的施政。派出溫育仁試探張溥,便是第一步。溫體仁相信,東林黨儘是一般老傢伙,位高權重,拉攏極難,但復社基本是年輕士子,位卑,急yu晉身,自己正好能滿足他們的願望,雙方有合作的基礎。 

  修復與復社的關係只是第一步,目前朝廷的癥結在於財政危機,這才是最頭疼的問題。加稅幾無可能,阻力太大,再則*民間被加稅多次,早已不堪重負,繼續加稅,無異於飲鴆止渴。要不就學學神宗皇帝,四處派出太監徵收商業稅?這倒是個辦法,不知道朱由檢是否同意。 

  歷來江南地區乃財賦重地,如果加收商業稅,勢必遭到江南地區士子的反對,復社更無可能坐視,這樣一來就失去了與復社合作的基礎。 

  溫體仁頭疼不已,只好先把財政問題拋在一邊先不理。 

  溫體仁面臨的問題還有山西、陝西的民變蜂起,剿之不盡,更有擴散到河南和北直隸之勢。對此,溫體仁自認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應對措施,就是儘力促成成立三省都督,統一事權,應該能迅速平定民變。 

  周延儒執政時,溫體仁冷眼旁觀,早就知道官兵既不是由於戰鬥力低下,也不是由於兵力不夠,最關鍵的原因就在於事權不統一,互相推諉,導致賊寇流竄至今。 

  想到賊寇,溫體仁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變民平定了,那女真人又怎麼辦?如果再如崇禎二年來一次建奴入寇,自己定然無法安其位。但是現在整個戰略態勢對於大明來說實在過於險惡!自從女真人交結蒙古之後,僅靠寧錦防線,根本無法擋住女真人進入京畿的步伐!從薊北到大同,到處千瘡百孔,女真人可以隨意的選擇從某個地點入寇,而大明需要處處設防! 

  哎,這內閣首輔也不好當啊!但是,溫體仁能選擇不當嗎?不行,政治上收手,無異於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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