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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敲打彭新

  「岳父,霹靂軍、神機軍業已組建完畢,就等火槍了,用得著這麼急著趕回去?」 

  見周望急急忙忙地辭行,林純鴻隱隱約約地猜到了周望的目的,以晚輩之身份問道。 

  周望的眉頭皺了皺,道:「兩軍組建倒沒什麼好忙的,關鍵是武備學堂要擴建,戰後還有大批軍官需要回爐受訓!」 

  林純鴻沉默半晌,方才低聲問道:「真的不見見鄭叔?」 

  周望變了臉色,此次心急火燎地離開南陽,無非就是不想見鄭福林而已,結果被林純鴻一眼看穿,心裡大感尷尬。 

  周望嘆了口氣,道:「還是不見了吧,也不知說什麼好,見了面反倒生分。」 

  林純鴻勸道:「岳父,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該忘的就忘了吧。鄭叔當年也是有令在身,情非得已。這事要是我爹在世,也不會計較。當年爹談起此事,並無一絲恨意,只是遺憾五兄弟不能重新聚首。」 

  「唉……當年的生死五兄弟,你爹、陳狗子已經撒手西去,韓豹頭至今無一絲音信,也不知還在不在人世!過去的事,我也沒放心上,就是不知見面后說什麼好……」 

  林純鴻默然,父輩之間的恩怨情仇,他也管不了,只好說道:「岳父,鄭叔既然到了邦泰,一直避而不見,總不是辦法……」 

  周望道:「能不見就不見吧,真要見,到時候再說……」 

  說完,周望抱了抱拳,轉身離開了廳堂…… 

  周望就這麼走了,林純鴻卻為難不已。 

  鄭福林掌兵多年,實乃不可多得的戰將,勢必如周望、田楚雲一般大用、特用。然而,周望與鄭福林兩人都無法放下過去的事,這該如何是好? 

  想來想去,林純鴻決定暫時先讓鄭福林親率一軍在前線作戰較好。 

  林純鴻令人將鄭福林叫來,開口問道:「鄭叔,南陽之戰業已結束,不知鄭叔是想坐享清閑,還是想沙場征戰?」 

  鄭福林笑道:「這還用問?這麼多年沒打仗了,骨頭都快生鏽了。本以為這次撈著了一次機會,結果高賊三兩下就被你幹掉了,倒是空歡喜了一場!」 

  林純鴻也笑了,道:「鄭叔謬讚了,這次倒是費了不少力,光是民夫,就動員了六萬餘!銀子都快被打空了……」 

  「銀子不關我事,我只關心傷亡多少人,用了多少軍輜,剿滅十餘萬賊寇,傷亡不過四千餘人,真不敢想象!荊州軍在你的調教下,倒是成了氣候……」 

  「鄭叔,我想新組建一軍,宣武軍,就以南陽弓兵為底,至於軍指揮使,非鄭叔莫屬,不知鄭叔意下如何?」 

  鄭福林心頭狂喜,見識了荊州軍的厲害后,鄭福林就日夜夢想親率一軍與賊寇、胡虜廝殺,他豈會錯過此等良機,當即拍著胸脯道:「就交給你鄭叔吧,你儘管放心,絕不會比其他軍差!」 

  林純鴻遲疑道:「不過……」 

  鄭福林知道林純鴻的擔憂,立即鏗鏘道:「都督府的命令,我會不打折扣地執行!本魔王廝殺這麼多年,別的沒學會,唯知道聽命行事!」 

  林純鴻搖頭道:「鄭叔是識大體之人,這點我不擔心。只是荊州軍和別的軍隊有點不同,鄭叔恐怕還得適應一段時間。我看不如這樣吧,在宜都,我建了一個武備學堂,鄭叔不如在那裡一邊授課,一邊學習荊州軍的規矩,鄭叔,你說呢?」 

  鄭福林滿口應道:「授課就不必了,學規矩一事,就是你不提,我也要提。那令鼓、令旗我看得稀里糊塗的,不學的話,如何作戰?還有律令,這個你放心,本魔王總不能被你當成了駭猴的雞!」 

  林純鴻大喜道:「以後宣武軍就仰仗鄭叔了……」 

  …… 

  隨著高迎祥覆滅的消息傳開,林純鴻明顯繁忙起來。首先,張道涵、朱之瑜等申請成立南陽部和鄖陽部,並推薦馬世奇、楊一仁分領二部。旋即,周望的一篇行文抵達南陽,申請成立南陽、鄖陽弓兵處。與周望的行文一同抵達的,還有一篇周望、郭銘彥的聯署行文,大談南陽、鄖陽二處暫不適合直屬中書府管轄,以避免將邦泰放在爐火上烤。 

  林純鴻大感稀奇,什麼時候周望和郭銘彥也有了此等政治眼光了? 

  周望和郭銘彥的想法,與林純鴻算是不謀而合。 

  目前,林純鴻擅自從廣東跑到河南,朝廷還處於沉默狀態,至今尚未表明態度。與江南豪紳、東林黨大戰在即,刺激朝廷實屬不智。雖然林純鴻急於將南陽、鄖陽徹底納入邦泰體系,但無論如何不能吃相太難看。 

  況且包哲東現在已經表現出投靠之意,沒有必要另設一機構來搶權,完全可以等一段時間后,再徹底將南陽納入體系中。 

  至於鄖陽府,那個地方山多人少,急於納入體系中更是得不償失。鄖陽與南陽不同,那裡可是有一個右僉都御史、撫治鄖陽的苗胙土,一旦將其惹毛了,雖然荊州集團不怕,但終究是個麻煩。 

  所以,林純鴻只打算在兩府派遣弓兵進村,在村裡組織弓兵,首先從基層入手掌控行政權。待時機成熟后,再談它事。 

  表面上來看,周望、郭銘彥似乎長進了,但林純鴻無一絲興奮之色。兩人一直都是強硬派,力主使用武力佔據更多的地盤,這次太陽從西邊出來,居然主張緩進,要是背後沒有什麼鬼心思,打死林純鴻也不相信。 

  周望、郭銘彥的根本目的還是在於壓制張道涵等一幫舉人、進士派,只是無意間與林純鴻不謀而合而已。周望、郭銘彥為人耿直,向來不擅長這些權謀爭鬥,其背後肯定有人相助! 

  兩人的行事,超越了林純鴻的底線,已經在拿邦泰的前途開玩笑了!此風必須狠狠地壓下去! 

  此事又不能拿到監察府議罪,畢竟周望、郭銘彥只是建言而已,豈能因言而獲罪?而且還不能擺在明面上斥責,得想個妥當的法子讓兩人心知肚明。 

  林純鴻思來思去,首先駁回了中書府的申請,聲明目前要緩進,不適宜大張旗鼓地佔據南陽和鄖陽二府,並命令中書府、商號擬定拆分商號、在中書府內部成立工商司、交通司的方案。 

  同時,林純鴻還命令中書府成立外聯司,任命楊一仁為外聯司總管,專門負責外交事宜。 

  緊接著,林純鴻批准了周望成立弓兵處的提案,在回復周望、郭銘彥兩人聯署的提案時,寫上了「其略甚好、其心可誅……下不為例……」等字眼,並將彭新調任為監察府律法司任總管,其夔州部總管一職由馬世奇接任。 

  林純鴻一連串的批複和命令下達后,周望、郭銘彥羞愧不已,立即上表請罪。至於彭新,偷雞不成蝕把米,成了林純鴻敲打的重點對象,到了邦泰上上下下一致認為是冷衙門的監察府任職。 

  本來,彭新在夔州的表現可圈可點,受到了林純鴻的稱讚。他在夔州大力發展伐木業、鹽業、養殖業和採藥業,並借著川東一帶水流喘急等優勢,招募了大量的商家至夔州發展,致使夔州的稅收直線上升,只比襄陽部略低,這對僅僅只有三十多萬人口的夔州來說,難能可貴。 

  除了稅收外,彭新還大力整治夔州道路,疏通各處河道,四處架設橋樑,大大改善了境內的交通環境,受到了夔州鄉民的一致肯定。 

  隨著李承宗即將卸任的謠言越傳越廣,彭新的心思越來越活泛。只是苦於林純鴻未露出一絲口風,致使他越來越焦慮。考慮到閣幕使的說話非常有分量,他就想借著閣幕使之間的矛盾,提高自己入屬的籌碼。 

  彭新對新舊、文武之爭心知肚明,理所當然地投入到周望、郭銘彥一派。畢竟,他身無功名,又早早地跟隨了林純鴻,對周望、郭銘彥一派有天生的親切感。彭新借著到荊州公幹的機會,竭力蠱惑周望、郭銘彥借南陽、鄖陽擴張一事打壓舉人、進士派。 

  周望、郭銘彥剛開始並未將彭新的話放在心中,但得知中書府推薦馬世奇、楊一仁這幫外來的「乞食者」分領南陽和鄖陽后,心裡氣憤不過,立即照彭新之策提出了緩進之略。 

  彭新自以為得計,沒想到其謀划被林純鴻一眼看穿,成了此次爭鬥的最大犧牲品。 

  當然,「犧牲品」三字乃彭新自己的想法,林純鴻絕不會這樣認為,他對彭新的闖勁和才智還是欣賞如舊,之所以將其調至監察府,是希望其繼續發揮他的闖勁,在律法一事上做出新的成就。 

  荊州集團各項事業蒸蒸日上,唯獨在律法一事上日益滯后,目前大部分還是使用著《大明律》。這部大明律很多東西已經明顯不合時宜,荊州集團目前急需一部適合自己的法律體系。 

  彭新怏怏然就任后,沒想到僅僅過了兩日,就接到了林純鴻贈送的禮物。禮物為一箱子書籍,裡面不僅有中國古代的各種律法專著,還有西方的一些律法類書籍。 

  彭新恍然大悟,慌忙上表請罪,並投入十二分的精力到處招募精通律法之士,試圖在律法事業上一展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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