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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意外之喜

  誠然,朝廷被迫向荊州集團讓步后,讓各地的商家對金票的信心大幅度上漲,不過,要想在短期內大肆擴大金票的發行量,顯然不現實。 

  但事實無法辯駁,在荊州集團控制的地盤上,金票發行量卻陡然上漲,這讓整個荊州集團高層吃驚不已。 

  稍稍調查后,高層方才明白了原因,不由得哭笑不得。 

  無論是林純鴻,還是精於貨幣金融的錢秉鐙和菲利斯,實在想不到,各地的官紳居然成了金票的第一批擁泵者。 

  這事得從大明的官場習慣談起。 

  大明立國之時,太祖爺將官員的俸祿定得非常低,相比較每個官員的龐大開支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官員也是人,不僅貪圖各種享受,還需要講個排場,並不能像太祖爺設想的一般,僅僅維持基本的溫飽即可。 

  不過,大量的開銷從何而來?於是,無論是京官,還是各地地方官,無不想盡一切辦法撈錢。 

  一般而言,地方官山高皇帝遠,又主政一方,撈錢的機會遠遠超過京官。按照道理講,所有官員應該對地方官職趨之若鶩才對。 

  不過,事實並不如此,大多數官員還是希望當京官。畢竟,京官對地方官的制約能力還是非常強的。比如都察院里的言官,品級非常低,卻讓任何官員感到害怕,一旦惹怒了他們,彈劾奏章立馬遞到皇上面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再比如,戶部十三個清吏司的官員,分管著各地的財計事宜,要是不侍奉好他們,非得給你難堪。 

  如此這般,地方官不得不各自尋人,送上一份程儀,望京官笑納。 

  於是,京官和地方官在收入方面來了一次第二次分配,形成了穩定而又可持續的官場潛規則。 

  潛規則一旦形成,任何人不得打破,否則就會遭到官場上所有人的唾棄,形成圍攻的局面。 

  送禮一事,在中國可謂源遠流長,有著諸多的忌諱和規矩,並形成了專門的送禮文化,每個在官場上如魚得水的官員,無不精於此道。 

  比如,有誰見過直接趕著馬車運銀子送禮的? 

  送禮得講究一個秘密、典雅,以古玩字畫等物為上上之選。 

  古玩字畫裝在盒子里,單人就可以攜帶,顯得隱蔽,而且,這些玩意兒價值也很高,足以拿得出手。於是,bei精城、南京城內古玩字畫交易極其繁榮,這並不是偶然現象,而是官場習慣的必然產物。 

  在一次次的古玩字畫的流轉中,銀子的分配達到了平衡,京官、地方官皆大歡喜。 

  在林純鴻弄出金票這個玩意后,又迫使朝廷默認了金票的合法地位,再加上在前期的票據之爭中,荊州集團展現出強大的經濟實力和良好的信譽,各地地方官立即敏感地察覺到,金票這玩意簡直就是送禮的天然之選。 

  以前送的古玩字畫,簡直弱爆了。畢竟,購買古玩字畫時,偶爾還會碰到假貨,一旦將假貨當做真品送到別人家,失去了銀子還算小事,要是讓當事人認為你故意消遣他,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況且,古玩字畫還存在損壞的風險,而且在一次次流轉中,還白白讓古玩字畫店的賺取利潤,非常不划算。 

  而金票的優勢就非常明顯,不僅比古玩字畫更容易攜帶,更具有隱蔽性,而且還不容易損壞,各地官員當然趨之若鶩。 

  這些地方官員一個個跟人精似的,哪能不知朱由檢視金票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們絕不敢到bei精的錢莊兌換,就連揚州、蘇州、杭州等地的錢莊也不敢去,惟恐被無孔不入的番子和錦衣衛盯上。 

  相比較而言,荊州集團直接控制的地盤就安全多了,這麼多年,任何勢力都很難將手伸到荊州集團的地盤上,包括錦衣衛和東廠在內。 

  於是,大多數官員指使心腹將銀子運到荊州等地兌換成金票,揣在了懷中,等待恰當的時機將金票送給該送的人。 

  金票的流轉非常快,僅僅月余,按照錢莊總部的估計,流入京城的金票面額就超過了三十萬兩白銀。 

  於樂水當然不知道這些事,直到他發現京城內的金票成泛濫之勢時,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錢秉鐙維持京師錢莊花瓶地位的意義。 

  而且,於樂水還發現了一個事實,自金票出現之後,bei精的古玩字畫市場越來越蕭條,並在半年後開始出現倒閉的現象,其市場規模急劇縮小。 

  這些都是后話,暫且不談。 

  朝廷接受金票繳稅的消息,猶如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在江南,以賈思宜為代表的親近荊州集團派,首先開始接受金票,畢竟,相比較票據、大圓和銅錢而言,金票簡直太方便了。 

  賈思宜作出了表率,王大俊緊接著跟進,不僅兌換了數量可觀的金票,還找揚州貨棧購買了大量的貨物,成為了甲級信用者,開始接受荊州集團的保護。 

  王大俊的想法非常簡單,林純鴻有能力讓朝廷讓步,捏死他們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似的?前段時間,林純鴻之所以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不是沒有這個能力,而是不願意做這個事情。 

  王大俊向荊州集團靠攏,帶動了一批人開始爭取甲級、乙級信用,試圖得到荊州集團的保護。 

  江南力量對比的急劇變化,引起了李多義和范永斗的高度重視,此時,李多義就窩在績溪老家,手裡拿著一張金票,不停地賞鑒。 

  要說,截止到王大俊投靠荊州集團為止,仁和錢莊的勢頭非常好,聯合源豐錢莊,從邦泰錢莊的口中奪了不少食,讓李多義賺取了高額利潤。 

  李多義不是容不下人的主,雖然與王大俊明爭暗鬥多年,但還是邀請王大俊一起辦票據。從這點,也可以看出徽商恢弘的氣度。李多義很清楚,要是能拉著王大俊一起,仁和錢莊的根基至少要牢靠一倍以上。 

  不過,令李多義失望的是,王大俊拒絕了李多義的提議,拒絕的理由也非常簡單:他怕仁和錢莊被林純鴻瞬間搞垮。 

  李多義對這條理由嗤之以鼻,認為王大俊被林純鴻嚇破了膽,此類無膽色之人,李多義自然諸多鄙視。 

  當仁和錢莊、源豐錢莊開辦好幾個月後,市面上未出現一張偽造的票據,讓范永斗和李多義暗地裡長舒了一口氣,忍不住彈冠相慶。正當他們試圖追加投資,將分店開至全國各地時,結果突然冒出了金票。 

  緊接著風雲突變,官紳們對金票趨之如騖,就連王大俊也投入到荊州集團的懷抱。 

  仁和錢莊的業務,理所當然地受到了影響,甚至還出現了白銀倒流的跡象。於是,追加投資、增開分店的計劃理所當然地被取消。 

  白銀倒流的現象讓李多義緊張萬分,畢竟,這就是擠兌的前兆,一旦發生擠兌chao,李多義的抗壓能力可遠遠趕不上荊州集團。 

  源豐錢莊的狀況略好於仁和錢莊,但也把范永斗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即提醒李多義提高本金率,以降低風險。 

  提高票據的本金率,則意味著減少其他行業的投資,李多義一直將本金率提高到七成,方才把懸著的心放回肚子。不過,李多義一算賬,發現這一番折騰后,錢莊前期掙的錢還抵不過其他行業收縮所帶來的損失。 

  李多義動搖了,開始考慮是否將仁和錢莊關閉,專心致志地發展自己熟悉的行業。哪想到,此舉遭到了范永斗的強烈反對,並以立即出售仁和錢莊兩成股份相威脅,精告李多義絕不能單獨行動。 

  時至今日,李多義方才明白,自己上了范永斗的賊船,想下船都不可能。而且,自己還成了范永斗的擋箭牌,如果林純鴻要對付兩家錢莊,勢必首先選擇仁和錢莊下手,這給了源豐錢莊相當的反應時間。 

  「奇了怪了,這幫老西為何就如此執著於辦票據呢?」 

  李多義百思不得其解,心裡痛恨范永斗萬分,但又無計可施,只好繼續苦挨。 

  好在范永斗做得還不是太絕,不僅在仁和錢莊追加了投資,還暗暗地告知李多義,他已經將源豐錢莊的業務拓展到了蒙古人和女真人的地盤,以堅定李多義的決心,更好地執行擋箭牌的職責。 

  李多義在源豐錢莊有兩成的股份,這本應該算作一個好消息,但李多義一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 

  蒙古人、女真人,那可是大明的世敵,范永斗這麼做,豈不是通敵賣國? 

  事實上,晉商通敵,這算得上公開的秘密,幾乎無人不知。李多義也知道這點,只不過,朝廷都管不了的事,還輪不到他來管。 

  但是,現在李多義在源豐有兩成股份,還忠實地執行著擋箭牌的職責,豈不是與范永斗一起通敵賣國了? 

  李多義這麼想,並不代表他的民族意識有多強。他只是出於對胡虜的蔑視和瞧不起,方才產生這種心思。 

  這就正如一個人奉狼為主,甘心成為狼的奴僕,一起打劫另外一個人,奉狼為主的人,理所當然地遭到唾棄。 

  現在,李多義就處在即將成狼狗仆的門檻上,他徹底糾結了。 

  (都一百多萬字了,收藏才一千五多,不用說,這部小說註定撲街了。事實上,很多時候我也很奇怪,註定失敗的事情,為何還要繼續呢?畢竟,每天碼字也是很辛苦的事情。也許,很多時候,我僅僅只是在表達自己的想法,而沒有用寫小說的心態去處理,導致小說的可讀性不高。不過,大家放心,我會繼續寫完的,畢竟,能有千把多人觀看我的觀點和思想,不也是很快樂的一件事么?再說,每日的紅票也能擠進歷史軍事類前二十,就沖大家的支持,我也會完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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