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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烹茶

  少女頭也不回跑了出去,徒然留下獃獃發愣的陳雲生。 

  諸葛靖宇指著女子遠去的背影,說道:「比如她就是這樣想的。」 

  陳雲生回過神來,略帶不好意思地說道:「她是我的朋友。初次見面就毀掉了你的法器,實在抱歉。這法器值多少靈石,我賠你。」 

  諸葛靖宇擺了擺手,「這件法器叫做光影梭,是龜之島最新的製作的一批。雖然稀罕,卻不怎麼值錢,賠償就不用了。小師叔還是去看看你朋友,她似乎受了不小刺激。」 

  陳雲生尷尬地笑笑,縱身從窗戶跳出,一抹黃光閃爍,土遁而去。 

  諸葛靖宇看著那道黃芒,心中微微詫異,「怎麼這年頭還有人修鍊土遁?小師叔是個奇怪的人。」 

  回到寒竹居,發現柳曉山的房門緊鎖。陳雲生在屋外喊了兩聲,不見有人應他。偏巧這時白木容回來,女子扭動著腰肢,看到陳雲生臉sechao紅,加之聽到剛才他那兩聲喊叫,抿嘴笑道:「喲,陳公子,怎麼臉se如此紅潤,莫非是做了什麼好事不成?」 

  對於白木容,陳雲生頗為頭痛,當時頭腦一熱,發善心救了她。沒想到一路之上,女子出言時而輕浮,時而跳脫,時而賣萌,時而腹黑,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要不是他道基沉穩,有早就要瘋了。 

  「這個……告訴你,你也不明白,趕緊回去。」 

  「公子不說,怎知我不明白。我看你心浮氣躁,八成是心急偷腥不成,反到蝕把米。」白木容挑起柳眉,一雙鳳目含而不露地看著陳雲生。 

  被她看的心思煩亂,陳雲生揮了一下衣袖,高呼,「你不走我走。」 

  …… 

  翌ri,陳雲生看到柳曉山房門依舊緊閉,便獨自一人前往天星閣。 

  天星閣七層,諸葛靖宇恭敬的等候陳雲生,在他身邊條案之上多了一些茶具。陳雲生看到諸葛靖宇已經在等候,心中高興,隨便坐在一把椅子上,吩咐在一邊垂立的諸葛靖宇也坐下。 

  諸葛靖宇從手指上的一個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個青氣纏繞的小瓶。開啟瓶塞,從裡面小心的拿出一小撮茶葉放在茶壺中。然後又拿起一個小罐子,從裡面倒出一股清泉,泉水在他的雙指的指引之下絲毫無差的進入茶壺之中。 

  接著一個火氣繚繞的小燈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手中。諸葛靖宇將小燈放在條案之上,茶壺懸浮在半空中,一道橘紅的火焰從小燈中噴出,將茶壺的底部包裹住。 

  完成這一串眼花繚亂的動作之後,諸葛深吸一口氣,說道:「此壺叫做龍身鳳尾壺,可調和太白峰頂玉泉水中的yin陽,這道火焰叫做離火紅焰,熱度均勻綿長最適合烹茶,這茶是太白銀毫,產在太白峰雪線以上,一年也就產這點,全部被我採摘了,還好天穹派內只靖宇一人好茶道,否則一定不會這麼輕易的落在我的手中。」 

  陳雲生感覺對面這個男人身上除了一種文士氣息外,更有一種超然脫俗的jing致氣息存在,在飛雲子的教導之下,他只知道修鍊才是人生大道,對於外物毫不介懷,相比之下諸葛靖宇彷彿尋的就是另外的一條天道之路,莫非天道並不唯一么? 

  在陳雲生思索的時候,諸葛已經飛快的將茶壺內烹好的茶水倒在兩個杯子中,一股動人心魄的清香在這方圓數丈的空間內回蕩起來。諸葛端起茶杯先聞香,然後觀se,最後一飲而下,陳雲生卻沒有那麼麻煩,他看也沒看的就仰脖喝下,唇齒之間瞬間就洋溢著層層疊疊的清香,彷彿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一般。 

  諸葛滿面笑容的看著陳雲生說道:「陳師叔知道不知道,品茶也能看出人的心xing如何?」 

  「哦?你看我的心xing如何?」陳雲生奇道。 

  諸葛說道:「一般人聽聞此茶稀少,茶具珍奇,茶香怡人,定要仔細觀其se,聞其味,喝茶的方法就如同靖宇剛在的樣子。我觀師叔一口喝下,如同牛飲,眼睛連看都沒看,想來這世間沒有什麼外物能讓師叔著迷了。但是也有一事或許能牽絆住你。」 

  諸葛說道此處一頓,看了看窗外的遠山。 

  「我可以被很多事情羈絆,並非一件。」 

  陳雲生放下手中的空茶杯。此時窗外略帶寒意的秋風吹來,幾隻寒鴉落在天星閣的檐角。 

  「在我看來,只有情字能牽絆你。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到,卻最難琢磨。最容易入障。」諸葛靖宇一口氣又喝下一盞茶水。 

  陳雲生循著他的思路回想自己的經歷,果真都離不開一個情。當年和親人的舔犢之情,韓鏢頭的救命之情,飛雲子的養育之情,天穹上人的收留之情。都是別人付出,自己接受,不經意間,生命便被各種情感纏繞。 

  陳雲生看了看面前這個文氣十足的修士,追問道:「那你自己的心xing又如何呢?」 

  「靖宇就沒有小師叔境界高了。我對於修真不怎麼上心,但對於天地萬物運行之道頗為感興趣。我有志在有生之年能記天地之孕育,錄萬物之變化,所以天星閣古籍編修這份差事可正對我的胃口。」 

  說話間諸葛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本黃蒙蒙的書冊,雖然有二指厚,但似乎只有一頁,無法翻開。他朝書冊輕輕一點,空中就出現了浩如煙海般的文字,這些文字留白處有一些圈圈點點的地方,還有人做了詳細的點評。 

  陳雲生嘆道:「莫非天星閣中的修鍊秘籍全部被你記錄在冊么?」 

  諸葛搖頭說道:「修鍊的法門在陳師叔眼中極為重要,但是對於靖宇來說還沒有天星閣一層所存的青洲地里水文重要。天地所孕育的世界,遠比枯燥的修鍊法門有趣多了。若非凡人壽命短淺,我才懶得去修行呢,一支筆,半尺卷,天下皆收錄在掌中,是何等的成就!」 

  他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顯得頗為享受。 

  「靖宇今年道齡幾何?」陳雲生問道。 

  「入道四十二載,修到金丹初期。也算對得住師父他老人家的栽培了。」諸葛靖宇給又給陳雲生倒上一杯茶。 

  「我聽你的語氣,修道似乎在敷衍?」 

  陳雲生感到頗為奇怪,就算他內心無yu無求,對於修為也有一種天xing般的追求。有時候恨不得一天便修到道法之極,看看天道如何。 

  諸葛靖宇嘿嘿笑了兩聲,喝掉杯中之物,話題一轉,「那ri我觀小師叔的道法純粹是金屬xing的,聽老祖說叫做大周天金靈聚氣術。不知是否屬實?」 

  「是的。」 

  「以師叔天賦結丹應該在二十年之內,元嬰百年內可期,就是地仙之軀,如同我師父商浩然一般。但是若再前進一步就不那麼容易了,能否如同祖師一樣修到化神全憑師叔造化。」 

  「以在下拙見認為師叔不妨將築基期時間拖長一些,以鞏固道基,不必那麼早的結出金丹,五靈聚氣不妨都修練到中階以上,能結五行金丹,對於化神也有莫大的好處。」 

  陳雲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說道:「多謝賜教,我看到天星閣有大周天水靈聚氣術,但是其他三樣不知你是否有收錄?」 

  諸葛笑道:「師叔算問對人了,我十年前隨老師周遊天下,偶得大周天木靈聚氣術,可以供師叔參考。」 

  說完就見他從旁邊的桌案上拿起一支筆,在一張黃紙上奮筆疾書。不一會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就擠滿了黃紙,他索xing寫在背面。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將功法抄錄完成。 

  陳雲生看著這張布滿小字的黃紙不由的皺眉,心說這諸葛靖宇也太小氣了,多拿出幾張紙,字寫的大些也容易閱讀。 

  諸葛看出他的心思,小聲嘟囔道:「師叔莫怪靖宇小氣,這黃紙是千年老榕樹根莖加上五行靈晶提純煉製的,雖然薄如蟬翼,輕如髮絲,但是任憑風吹雨打,歲月侵蝕無法損壞。」 

  「靖宇所存也不過幾百張,剛才抄錄法訣的墨取自百年的老墨鬥魚的墨囊配上千年檀香煉製的而成,這兩樣東西靖宇花了大價錢,當然能省則省了。」 

  陳雲生暗嘆,諸葛靖宇活的真是jing致異常,恐怕就連剛才抄錄所用的筆也非同尋常。反觀自己,粗鄙之極,便由衷贊道:「你是高人,我以後會多想你求教。我們做朋友。」 

  聽到此言,諸葛靖宇好懸沒有把剛剛喝下的那杯茶噴出來,「好說,好說。能和小師叔相交,三生有幸。」 

  看了看這個眉眼凌厲的少年,諸葛靖宇腦中突然想起昨天那檔事,他問道:「昨天你的朋友如何了?是否還在生氣。」 

  「她叫柳曉山,為人孤苦。我路上救了她,一路同行到此。曉山平ri脾氣還算溫和,一旦發飆,幾ri之內難見笑容。隨她去。」陳雲生望著天邊的浮雲,喃喃說道。 

  此時一壺水將將喝盡。諸葛靖宇又麻利地倒上一壺,重新添了茶葉,只不過這次換了另外一種。入口頗苦,卻格外提神。 

  「我看她除了長得醜陋之外,施法手法,都似受過極高的訓練,並非一ri兩ri之功。」諸葛靖宇說出一個縈繞內心的問題。 

  「她是奎水之體,又得到一位前輩的傳授,手法純熟也不奇怪。」陳雲生想起了黑骨的老道,和諸葛靖宇分析的絲絲入扣。 

  諸葛靖宇眼中閃光,「小師叔並不是輕信之人。可對朋友篤信不疑,這點才是真xing情。只是今ri無酒,否則一定要和你一醉方休。」 

  二人一直聊到天se轉暗,紅ri西墜,陳雲生才駕土遁回寒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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