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畫冊
()……om 數道冷風呼嘯而過,陳雲生躍過高牆,來到第一進院落之中,四周是低矮的觀賞植物,此時枝無葉綴,顯得十分蕭索。正房一間,兩旁是兩間廂房,全部都黑漆漆的,沒有生氣。陳雲生放出神識,更加確認了這點。由於影間和蒼月已經確認此間並無禁制,他行動起來毫無顧忌。
從正房旁邊的一個角門穿過,來到一個花園之中,園中種著一些尋常的花卉,已然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花園東面有一個簡陋的花室,想來是下人們培植花卉用的房間。陳雲生神識一掃,發現裡面有一個六旬的男子正在睡覺,並不是修士。花園有東西兩條路通向不同的院落,陳雲生思忖片刻,對薛離說道:「你,明蘭和木容一起探探那邊,我一人去西邊看看。」
白木容一撇嘴說道:「不好,我也去西邊。」
薛離也說道:「你一個人太危險,我們三個人又太多,不方便行動,就讓白姐姐跟著你。」
陳雲生知道女子的脾氣,他轉念一想,有了新的主意,說道:「也好,你們兩個帶著開山和斷流,有這兩個強力的戰力輸出,應該不是問題。影間和蒼月在暗處,出現什麼危險他們也會第一時間出現,況且還有野火和撕裂在高處。」
兩撥人自此分手,陳雲生帶著白木容以及狂刀和無痕從西邊那個門洞走,而薛離、方明蘭以及開山和斷流從東邊的小路走。雙方約定在院子的正北邊牆匯合。
陳雲生穿過西邊的角門,來到一處開闊的院落之中,這個院子有東西南北兩間正房,院中底邊用青磚碼的整整齊齊,依照磚塊的形狀和顏se組成了各種圖案,匠心獨具,頗為別緻。看樣子應該是重要人物休息的房間。他嘗試放出神識探測房中的清醒,但是神識甫一觸到房間,便被彈開,彷彿屋中布有什麼禁制一般。
雖然強行突破也可以,但這樣做無疑會驚動皇子府的人,若是他一人行事倒也不當緊,但是考慮到其他人,只得作罷。沿著牆角躡足潛蹤地來到院子的盡頭,陳雲生感到屋內有一絲yin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探出手,輕輕摸向窗欞,一尺,一寸,一分,就在他的手即將挨到窗欞的時候,白木容的滑膩的小手突然將他的手臂握住。
「不可!」女子輕聲說道。
「為何?」陳雲生沒有說話,但眉宇間的表情便是這個意思。
「這個房間有問題,我感到後背有些發麻。」白木容輕輕說道,同時目光緊緊盯著陳雲生。
四目交匯,陳雲生感受到對方心中的恐懼,感到頗為奇怪。白木容是巡天靈蛇的遺脈,就算有人修為高過大一個大層次,也不應該有害怕的感覺。當ri對付金光的時候依然勇不可擋,怎麼面對一個房間卻生出害怕的感覺了,而這種恐懼好像是與生俱來的,沒有來由,更不可鳴說。
他慢慢收回了手臂,白木容的手漸漸鬆開,但是就在這一剎那,陳雲生再次推出,一下將那扇門以一個很大的角度推開,一陣yin風從屋內刮出,白木容急忙閉上眼睛,身體牢牢地抱住陳雲生的後背,彷彿極為恐懼的樣子。可是屋內除了yin風,便沒有其他東西,兩人在屋外站了半天,不見有東西跳出來,陳雲生才拍了拍白木容的肩膀,讓女子鬆開自己。
白木容獃獃地看著黑漆漆的房間,如同小女孩的神情令陳雲生心生憐惜,但是這種感覺一剎那便消失了,因為另外一個身影在自己識海底部閃動了一下,令他驚醒。他搖了搖頭,將各種念頭強行驅離,邁步走入屋中。這屋子和普通房間沒有什麼不同,空間足夠大,四周並沒有什麼擺設,顯得空蕩蕩的。令人感到不解的是,房間內空的居然連一張桌子都沒有。
在確定這間房間沒有其活物之後,陳雲生準備退出,就在這時候,白木容指了指天花板說道:「看那裡。」
陳雲生順著女子的手指看去,黑漆漆的天花板上並沒有任何東西,唯一比較不尋常的是,這間屋子的天花板格外的高,是普通房間的兩倍。他朝女子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覺得天花板太高了嗎?」白木容煞有介事地說道。
「是高了一些,但是有問題嗎?莫不是來自於女人的直覺。」今天晚上,陳雲生對白木容的直覺很是懷疑。
「不,上面一定有問題,你去看看。」白木容躲在陳雲生身後,輕輕說著,如同一隻受驚的小貓一般。
陳雲生雙腿一輕,借用元磁穩穩飄在半空中,仔細端詳房梁和天花板。看了半天,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就當他準備跳下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房梁的yin暗處,粗大的原木上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凹槽,似是繩子留下來的。他仔細觀察,發現粗大的房樑上每隔一丈便有一道這樣的痕迹。
他漂浮到距離自己最近的痕迹上,用龍刃將房樑上凹槽中的一些木頭碎屑割下來,復又跳到地上。攤開手,對白木容說道:「你看看這些木頭中有沒有什麼問題。」
女子伸出皓腕,一道肉眼可見的白se光暈從手指探出,就連見多識廣的陳雲生也不曉得對方用的是什麼法訣。
「這是白蛇一族特有的尋蹤術,能夠探到四周的危險,從而規避之。」白木容一邊cao持著法訣,一邊為陳雲生講解。
一炷香的光景過去了,女子終於抬起了頭,看著陳雲生,她獃獃地說道:「我感到了一種動物的氣息,應該不是人的。」
陳雲生聽她如是說,後背一陣發涼,他再次環視一遍小屋,才堪堪問道:「你能確定是哪種動物嗎?」
白木容咬了咬下唇,喃喃說道:「蜈蚣,蛇族對蜈蚣格外敏感,這就是我不安的原因。」
「我們走。」陳雲生沉聲說道,深沉的語調有令人安心的作用,白木容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離開了房間,生怕落在後面。南邊那個房間和這間類似,陳雲生並沒有太多時間在其上,轉而順著卵石小路,來到跨院。
屈指算來,他們已經經過了三道院落,皇子府的氣派可見一斑。這個院子裝飾更為別緻,院子zhong yang矗立著一座假山,雖然不高,但是其上有亭,有松,有溪,有泉,端的一派jing心雅緻。
這個院子只有一件房間,似是一個書房,裡面堆滿了陳舊的書籍,看樣子很長時間沒人來過了。地上有厚厚一層灰土,陳雲生運轉元磁,他和白木容足不著地的在屋內轉了一圈,發現除了舊書之外別無他物,正準備離開之時,陳雲生忽然從書架的縫隙中發現一個手印,上面雖然蒙了不少塵土,但是和其他厚重的灰土相比,已經算是輕的了。看樣子這個手印應該是幾個月前留下的。
手印之上正好放著一本破舊的書,陳雲生好奇之下將書從書架上取下,發現扉頁很黃,顯然被人閱讀過無數遍。他輕輕翻開書頁,只見上面畫著一個小孩,畫面正中花著一個圓圓的圖形,圖形四周有十來條發散的線,似乎是太陽。小孩面朝天陽,他身旁有一個女人,將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彷彿是一對母子。
第二頁上畫著的依然是小孩,這次他在一片草地上捉蝴蝶,那個女子安靜地坐在草地上看著小孩微笑。這些畫筆觸稚嫩,彷彿出自幼兒之手。第三頁上的內容類似,不過小孩似乎長大了一些,在那個女人的懷中安靜地睡覺,女人的手輕輕放在小孩的額頭,口中似乎在唱著什麼。
接下來幾頁都是一些平靜安詳的內容,小孩逐漸長大,女人逐漸老去,二十頁后,畫面上再也沒有女人出現,小孩也長成了大人。此時的筆鋒凌厲了很多,但是頗為寫意,男人的面容看不清楚,但是輪廓卻格外的犀利。畫面上越來越多的出現殺人。有人拿著刀殺人,有人用毒殺人,有人用法訣殺人,更有不少莫名其妙的殺人情況出現。
男人在一次次殺戮中存活了下來,用來描繪他的線條也越發的紛亂,從原本寥寥幾筆到後來層層疊疊,從原來稀疏不清的面容到後來濃墨重彩,彷彿素描一般的面容。這是一張清癯的臉頰,有些像諸葛靖宇,但是眉梢卻掛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戾氣,更像沒有覺醒的羅之青。
不覺間,半個時辰過去了,陳雲生一動不動地翻著畫冊,彷彿在閱讀一個人的獨白,冷清清的月光下,一人用畫筆描述了自己的前半生,有溫情,更多的卻是刀光劍影,無數人倒下,又有無數人站起來,在他身旁總有不少人,但是活下來的只有他一人。最後一頁,一半紙被塗黑,另一半保留原始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