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小魯班
孫老爺子的審訊持續了有半小時，門外的二女腿都快站麻了，盡管站了這麽許久，但二女也並非沒有收獲，孫老爺子雖然耳朵不好使，可嗓門卻大的出奇，審問林一元的那點內容都被二人聽了個真切。
問題總的來說，可以分列為以下幾種······
——你這一年都幹嘛去了？
——是不是快忘了自己姓什麽了？
——外頭那兩個女妖精和那個瘋女人是誰？
——回來了怎麽連道袍也不穿？
——白雲觀打算怎麽處理？
針對這些問題，等到孫老爺子消停下來之後，林一元走近一步，逐一作了回答，期間沒做絲毫的猶豫，回答極為流暢。
特別是說到如何處理白雲觀這一塊的時候，林一元詳盡說明了這一趟回來的初衷，孫義才俯身在孫老爺子耳畔複述，費盡周折才總算解釋清楚。
孫老爺子聽完以後，態度立馬就變了，而且是一百八十度轉變，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孫老爺子連說了三聲好字，接著一擺手，然後衝著門外招呼：“你們倆丫頭進來。”
女妖精變成了丫頭，待遇升級了一些，反倒讓葉薇竹和龍小薇有點受寵若驚，來不及去計較之前的委屈，兩人一前一後就進了門，獨留瘋女人在外頭。
進門後二女首先道了聲好，就沒下文了。
孫老爺子同樣沒說話，拄著拐杖起身，緩步來到二女麵前，在相隔兩米之外頓下腳步，凝神打量著，緊接著，孫老爺子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謝謝你們，我給你們道謝了。”孫老爺子抬起雙手彎腰作揖。
二女徹底懵了，他們本以為這老爺子會噴一堆唾沫星子，卻不料，竟會是這樣一種狀況，而且發生的太過突然，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一時竟手足無措。
眼瞧著孫老爺子的腰杆子即將彎腰，葉薇竹趕忙上前將老人家扶了起來。
“您老這是做什麽？太折煞我們了，萬萬使不得。”葉薇竹誠惶誠恐道。
與此同時龍小薇也上前一步，抱住了孫老爺子的另一條胳膊，隻是她的話就比較俏皮了：“您老剛才還說我們是女妖精，就算我們是女妖精，那也受不了您這一拜呀，您說是不是？”龍小薇笑著反問。
“好！好！”孫老爺子被一左一右架著，即使想拜也拜不成，他也沒計較龍小薇說的，隻是欣慰地笑了笑，被攙扶著坐下，歎息著說起了一件往事。
“在小林還隻有這麽大的時候。”孫老爺子比劃著伸出手掌，平伸出去，掌心距離地麵大概有一米來高，就聽他接著說：“當年老林師父擔心自己時日不多，就找到我，跟我托孤，說是哪天他萬一不在了，請我代為照顧孩子，唉·······”
在其他人感到一絲莫名觸動的時候，林一元為之一愣，他從來不知師父林燕南還曾做出過這樣的安排，一瞬間，心裏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個滋味。
接著就聽孫老爺子又說：“托孤的話，老林幾乎每年都要找我說一次，一眨眼就是十年呀！聽著聽著，我就覺得習以為常了，有時候還拿這事與他開玩笑。”
“我說像他那樣的得道高人，起碼也要活個百八十歲吧，怎麽整天惦記著死呢？會不會是想多了？還是說遇上了什麽難事？每一次他都搖頭不說呀，後來我就沒問，但我答應了他的托付，唉······怎麽也沒想到，老林會比我走得早啊，世事無常啦！”
孫老爺子不斷感慨著，屋裏眾人全都沉默不語，林一元腦中劃過一個念頭，思考著師父為何在十年前就開始憂心生死，作為徒弟，每日相依為命，林一元卻不知道這樣。
就在林一元胡思亂想之際，孫老爺子接著轉憂為喜道：“老天爺開眼呀！小林走的時候連個招呼也沒打，而我這身子骨也不行了，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小子了，心裏內疚呀，都不知道死後該如何去麵對老林，幸好小林今天回來了。”
聊完了這些個旁枝末節的往事，孫義才的媳婦也買菜回來了，在二女的幫助下，開始張羅午飯，林一元則與孫家父子談起了修葺道觀的事情。
整修道觀一事讓孫老爺子萬分高興，竟不顧老邁，拍著胸脯包攬下施工一事，說是找施工隊的事情都交給他，保證不讓林一元多花一分冤枉錢。
其實孫老爺子以前是村長，很是德高望重，村裏人都對他敬畏有加，直到去年耳朵不靈便了，老爺子這才卸任在家，喝喝茶，照看一下家禽，偶爾去地裏轉悠一圈，日子還算清閑。
而孫老爺子說找施工隊的事情，就是組織村民去幹活，對於修道觀這一類事情，在茅山這一片並不算什麽大事，山下的村民基本都懂得泥瓦匠的活計，這是地緣因素造成的。
茅山上大小道觀林立，每一年都會有那麽幾間道觀需要整修，施工隊一般就是山下村民自發組建的，他們不要工錢，隻要提供一頓午飯就成，這在當地已經成為一種風俗。
大夥有種根深蒂固的觀念，給神靈修房子，那是積善的好事，正是在這樣的觀念趨勢下，山下村民人人都有一手泥瓦匠手藝，雖然精通的人不多，但資源已經足夠。
整修白雲觀一事讓孫老爺子煥發了活力，在他的一手安排下，孫義才出門請來了村裏的一位老泥瓦匠。
此人名叫“孫大江”，在村裏很有名氣，年輕時人稱“小魯班”，不僅精通泥瓦工活計，還幹過木匠、漆匠，融匯多中手藝於一身，誰家蓋房子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此外誰家要是娶新媳婦，需要置辦新家具，也會找到孫大江，因為他的木工活計同樣不賴，而孫大江之所以懂得這麽多門手藝，這也是為了討生活。
在十幾年前，打造家具這種事情一般都會請木匠師父，但後來生意不景氣了，大家都開始買現成的家具，一則便宜，二則圖方便，在這種情形下，想要不餓死，會有兩種選擇，一個是投入資金創業，另一個就是轉行做別的事情。
孫大江並沒有經商的天賦，人家欠他錢他都不好意思討要，對於這樣的人，經商做買賣鐵定會賠的血本無歸，所以，對於他來說，想要討生活，唯有轉行做別的。
在這麽一種情況下，孫大江學會了多種本事，儼然成了十裏八鄉最有名望的手藝人。